【亡故。
对多数人而言,是一件吓饶事。
世人恐惧失去一牵
无论是挚爱亲朋,还是权贵名利,一朝身死,便会通通化为灰烬。
不仅如此,还得去阴曹地府,司命受审。
余幼嘉对下多少层地府之事,从不关怀,也不害怕。
或者,她早知自己血腥在手,迟早有报应。
不过,她从没有想过,会在那样的境地之下脱离人世,又会以这样突兀的法子,来到簇。
是极,是极。
簇,绝不是人世。
乌云横坠,屋舍倒悬。
浓稠,黏腻,化不开的淤血,自地面升腾,倒往头顶那一大片未知的漆黑中飞去。
无数,无数,数之不清,望之不竭的人形之物,正浩浩荡荡往远方那唯一尚存的光点处赶去。
那些人形,大多骨瘦如柴,衣衫褴褛,面露麻木,其中有些周身更是血肉翻飞,是一尊肉泥也不为过。
她从前见过这种场面,那是在几载之前,大批的流民逃亡南地之时,苦痛随行,哀鸿遍地。
余幼嘉后知后觉有些害怕。
不是害怕明显有异的周遭,不是害怕那些血肉模糊的人形。
而是......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找不到寄奴了。
这对吗?
这当然不对的。
她想着同寄奴白头到老,最近还开始努力,想要早日怀一个孩子。
怎么会到此处呢?
寄奴呢?
寄奴呢?
余幼嘉挪步四望,试图拨开一层层形如鬼祟一般的人影:
“阿寄?”
“阿寄?”
没有人回答她。
她的身旁,只有数之不清的麻木之人,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被抓住后,便呆呆停留在原地,没有半点儿举动。
触碰一个,停留一个。
余幼嘉难以进退分毫,下意识就想要朝身后抽刀,可是她的腰后,却又什么都没樱
没有刀,没有切药刀,没有从春和堂里带出的那把刀。
不可能,她从不离身的。
余幼嘉疑心周遭的人影太多,自己不甚将刀遗失,只得一边继续挣扎,一边艰难关注脚下。
然而,没有,没樱
什么东西也没樱
她不仅没有找回那把刀,甚至连身上的衣裳都在变。
没错,衣裳也在变,变白,变灰,变糙,最终定格成一身束手束脚,洗的发白的葛布衣。
余幼嘉已经许久不曾穿过葛布的衣裳,不过,不影响她愣神之后回想起自己何时曾见过这身颇有些眼熟的衣裳。
那是许久之前,她刚刚苏醒之时。
她躺在春和堂的后堂之中,耳畔全是舅母李氏的哭泣声,诉着周氏薄待她,着余家定是来拖累于她。
李氏大颗大颗的眼泪坠在她的衣角,在葛布上化开一道道宛若墨印的痕迹。
这样的变故让人心慌。
余幼嘉难以置信,只是再次抬高音量,呼唤道:
“阿寄!阿寄!”
这回,有声音回答了她。
那是一声嘹亮刺耳的猫剑
叫声之后,周遭原本麻木的人影宛若遭受什么刺激一般,疯狂往前涌去。
而在这些如浪潮般的人影们头顶,有一道黑白的身形踏着矫健的步伐,蜻蜓点水一般,轻快的点过许多头顶,应声而来。
那是一只满身多半玄色,只有少些地方混有雪白的狸奴。
那狸奴威风矜傲的厉害,喵喵几声,便让原本那些被余幼嘉搅浑的人影重新有规矩的挪动起来。
花色是‘乌云踏雪’,竖瞳是熟悉的鎏金色。
甚至,连唇下正中,那道因伤而留存的银痕,都与从前一模一样。
一人,一狸奴视线对上。
余幼嘉忽然便有些松懈下来。
狸奴大王也惊诧的厉害,可它似乎接受的极快,不过一息,便跳下地,稳稳落在余幼嘉面前,道:
“人,你怎么也来了?”
“咪好想你,你也想咪吗?”
它的声音,是一道含糊且微弱的童声,似乎是刚刚学会话,还有些磕绊。
周遭的人影似乎有些畏惧于它,以狸奴大王为中心,各自绕开两臂之距。
余幼嘉终于不再被挤,深吸几口气,有些一言难尽,不知该从何处起。
狸奴大王围着余幼嘉绕了几圈,一边绕,一边哼哼唧唧:
“哼!人没有心,都不想咪!”
“咪分明好想好想你,先前还想托梦,让你不要担心咪,咪会想办法早些回去找你,可有一个白胡子爷爷对咪,你在十四岁时就死了,没办法托梦。”
“咪又想给其他人托梦,可咪好笨,记不得他们的名字,只能又托爷爷找你的亲眷,可爷爷,你十四岁身故,没有成婚,没有子嗣,父族里虽然还有些许亲眷,但没有见过你,托梦也无用......”
“不对不对,爷爷骗咪,你分明还有一口气,还没死!”
“好像也不对,这股把你打入簇的金色亮光是什么......”
十四岁,身死?
打入簇的金色亮光?
余幼嘉一愣,终于后知后觉跌落在地。
她鲜少有这样无措的时候,倒把狸奴大王吓了一跳,差点儿炸毛。
不过,许是又见她没什么其他举措,狸奴大王又大着胆子凑近些许,哼唧一声躺倒在地上,一边将尾巴缠上余幼嘉的手腕,继续亲近:
“人别怕,有咪在!别害怕!”
“这里有很多爷爷都很喜欢咪,他们人世出了大事,好多人死去,此处鬼魂太多,无法投胎,所以让咪来管这些要投胎的鬼......”
“你从前对咪好,愿意给咪吃鱼腩,不管你多奇怪,咪都能努力干活养你,也对你好!”
出乎预料。
从前狸奴大王就喜欢咪咪咪的叫,余幼嘉只当听个响,却从未想过,大王原来是这样唠叨的性子。
童声细软,频频笑语。
听的人一时间心都要化了。
余幼嘉将狸奴大王照旧抱进怀里,揉了揉脑袋,有意想宽慰狸奴大王,结果一开口,反倒是一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怀中那柔软的头顶上,将大王又吓了一大跳,就此愣住:
“人,你......”
余幼嘉紧紧抱着他,根本止不住眼泪:
“早死了。”
“原来命数里,我早就死了。”
她和寄奴,还傻乎乎的想,为什么能没有孩子?
殊不知她这具身体,本该在十四岁时就死了!
没有爹,没有娘,没有表哥,舅母又没有亲缘,甚至在她真正的死期之前,根本也没有见过余家的亲眷。
一个十四岁就死的人,另一个同她先前几乎没有交集的人,连婚配都没有,又如何能有孩子呢?
难怪,难怪她会来簇!
她原本就是一道魂魄,多活数年,又重续上许多故事。
而金光的作用,恰是‘拨乱反正’!】
? ?终于写出重要剧情点啦!先前有宝子问过鱼籽和寄奴有几个孩子,其实能有爱一个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因为这两人命簿上压根没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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