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棘把星核炭罐塞进背包时,指腹蹭过罐口的螺纹——这纹路是父亲亲手车的,每圈间隔正好是他指的宽度。破雾船的通讯器贴在耳边,老周的声音带着灶膛的烟火气传过来:“麦粉发至两倍大时喊我,温度记着控制在32c,你爹当年总,这温度发出来的面,能闻见地球的麦子香。”
“知道了周伯。”铁棘应着,打开矿灯。橙红色的光柱刺破锈星废弃矿坑的黑暗,照在岩壁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凿痕里,还嵌着星脉矿的碎屑,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爹的勘探日志里画过这里的地图,用红笔圈出的“安全道”此刻正被矿灯照出层薄霜,那是锈星特有的“记忆霜”,只有在曾有频繁体温接触的地方才会凝结。
矿灯的电池是改装过的,续航屏上跳动的数字突然停在“77”——这是他爹的工号。铁棘的心猛地一跳,光柱扫过前方的岔路口,左侧岩壁上有块新鲜的刮痕,痕边沾着星核炭的粉末,和他背包里的一模一样。
“周伯,粉发得怎么样了?”他蹲下来,指尖抚过刮痕,霜层下竟露出半枚指纹,大和他的重合了七分时,通讯器里传来老周的笑声:“刚到1.5倍大,我按你的,每十分钟用手心焐一次盆边,现在面里能闻见点甜丝丝的味了——跟你爹当年带回来的麦饼一个样。”
铁棘突然想起五岁那年,父亲从地球执行任务回来,裤兜里藏着块麦饼,饼边被体温焐得发软,咬下去时,麦香里混着星脉矿的铁腥味,却成了他记忆里最暖的味道。他把矿灯卡在安全帽上,顺着刮痕往里走,矿道顶部的滴水落在安全帽上,“嗒、嗒”声像父亲勘探时敲矿的节奏。走到矿道第三处断层时,矿灯的光柱突然折射出虹彩——断层缝里卡着个锈迹斑斑的矿灯,灯头的玻璃罩裂晾纹,却正好把光分成两半,一半照向他,一半映着岩壁上的字:“棘,到这里时记得靠右走,左道有松动的星脉石。”
是父亲的笔迹。铁棘把矿灯抠出来时,灯座里掉出团锡纸,展开来,里面裹着半张食谱残页。锈星文的字迹被矿水浸得发皱,却能看清那句:“给铁棘:星盐得配地球的麦,不然像少了魂。底下埋着我攒的星麦种,春种在矿道向阳处,收了麦磨粉时,掺点咱这的星核炭,烙出来的饼能扛住星风暴。”
锡纸里果然有个布包,星麦种裹在父亲的工牌布里,布角绣着颗的麦子——是母亲生前的手艺。铁棘把种子凑近鼻尖,干燥的麦粒里,竟还藏着点地球土壤的腥气,那是父亲当年偷偷从地球带回来的“土引子”。
“周伯,我找到我爹留的麦种了。”他的声音发颤,矿灯的光在他手背上晃出细碎的影,“他星盐得配地球的麦……”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会儿,然后传来老周揉面的簌簌声:“傻子,你爹当年每次跟我视频,都盯着我揉面的盆看,‘老周你这麦粉发得有魂’。他哪是馋麦饼,是想这口‘仨星球混在一块的味’啊。”
铁棘突然想起,父亲的勘探日志最后一页画着个笑脸,旁边写着“等麦熟了,喊老周和潮丫头来吃饼”。潮丫头是长澜的名,当年她总缠着父亲要孤脉星的藻粉,要给饼“添点海的味”。矿灯的光柱扫到前方的矿脉断层时,长澜的触须绳突然绷紧,绳赌潮汐石珠“嘀嗒”声变快了。“铁棘哥,左前方30米有松动带,潮信显示能量场紊乱,”长澜的声音裹着水汽,“我把潮爷爷的‘避障口诀’发给你,念着走能稳住矿灯的光。”
触须绳上传来段声波,铁棘跟着念:“石动听风,水响看珠,三步一停,灯照左足。”每念一句,矿灯的光就稳一分,走到断层边缘时,果然看见松动的星脉石在头顶闪着危险的红光,而右侧的安全通道上,竟有串的脚印——是父亲的勘探靴印,印边还沾着星麦种的壳。
“我爹果然从这儿走过。”铁棘沿着脚印走,触须绳的石珠突然滴出颗水珠,落在他手背上,幻出片的全息影像:潮爷爷正把藻粉倒进面盆,父亲和老周在旁边抢着揉面,长澜的触须绳缠着颗麦穗,在面团上印出串浪花。影像里的父亲笑着:“等这锅饼熟了,咱仨的手印都在上面,到哪都算团圆。”
影像消失时,铁棘正好走到矿洞深处的凹陷处——“归燕号”的救生舱就嵌在岩壁里,舱门的把手还保持着被人攥过的弧度。他按了按舱门侧面的识别器,掌纹对上的瞬间,舱内的灯亮了,橙红色的光里,灶台上的铁锅还架在炉子上,锅底的划痕和破雾船的铁锅对上了六道——那是当年他们仨轮流掌勺时,用铲子磕出来的记号。
锅里还留着点饼渣,铁棘捏起一点尝了尝,麦香里混着星核炭的咸和藻粉的鲜,和记忆里父亲裤兜里的味道一模一样。通讯器里,老周的声音带着笑意:“面发好了,就等你带藻粉回来——长澜她的触须绳已经缠上星藻了,咱仨的手印,今就能烙回饼上。”
铁棘看着舱壁上父亲刻的星图,图上地球、锈星、孤脉星被圈成个三角形,中间写着“家”。他把麦种揣进怀里,矿灯的光照着救生舱的灶台,突然发现铁锅沿上刻着行字,是母亲的笔迹:“饼凉了可以再热,人散了记得往回找。”回到破雾船时,老周的面团正泛着淡淡的光——那是地球麦粉吸收了人体温的样子。铁棘把星核炭磨成粉,按父亲的比例掺进去,长澜的藻粉刚从触须绳上解下来,还带着孤脉星的潮露。三个星球的食材在盆里慢慢融成一团,铁棘的指腹蹭过面团,正好按在老周和长澜的手印中间,三个手印叠在一块,像朵开在面团上的花。
“你爹得对,”老周看着面团慢慢发起,眼里的光和矿灯的红光融在一块,“星盐配麦,是怕麦子想家;炭掺藻,是怕藻子孤单。咱这锅饼啊,烙的不是粮,是仨星球的念想。”
铁棘没话,只是把矿灯放在灶台边,橙红色的光照着铁锅,锅沿的划痕在光里像串会发光的星子。他知道,这些星子会跟着饼香,飘回锈星的矿道,飘回孤脉星的潮间带,飘回地球的麦田间——就像当年“归燕号”的船员们,不管走多远,总能被一口带着彼此体温的饼,拽回那个叫做“家”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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