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意识归位的刹那,张生只觉脑袋胀痛难忍,睁眼望去,自己正躺在一处简陋山洞中,洞内篝火噼啪,火光将周遭岩壁映得忽明忽暗,一道灵体背对着他悬浮在火边,正是石碑之灵。
“前辈,这是哪里?”
他费力坐起身,揉着昏沉的头颅定神,目光落在灵体之上,满是疑惑。
“你遭我二人交战余波所累,昏睡了三日,这山洞是我随手寻来落脚的。”石碑之灵未曾回头,指尖夹着一根柴火,漫不经心地在火堆里挑了挑,火苗应声窜起几分。
随着石碑之灵的解,此前的种种画面在张生脑海中渐渐清晰,他望着那道孤寂的灵体背影,迟疑着问道:“前辈,那一战的结果,究竟如何?”
“结果?呵呵,自然是我输了。”石碑之灵手中的柴火猛地一顿,继而缓缓转身,脸上挤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笑,“败者,会失去一切,这其中,也包括你。子,我要离开了。念在相处日久,临别前有几句忠告送你,你务必记牢。我已将那枯草蕴含的成圣之气封在你体内,可你身中尚有诸多隐患,想要活下去,唯有拼命提升修为。那魙性情愚钝,倒是可借其力,至于如何谋划,全看你自己。我在这大陆的尽头等你,盼你能早日独当一面。”
石碑之灵的话语接连入耳,张生听得满心茫然,尚未来得及追问,那道灵体便已化作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山洞中,再无踪迹。
“前辈!”
张生望着空荡的原地,怅然轻叹。纵使石碑之灵平素高冷,鲜少主动相助,可这一路相伴,数次为他化解生死危机,如今骤然别离,心底终是涌上一阵难言的愁绪与失落。
又过一日,张生身体彻底复原,方才起身走出山洞。没了石碑之灵的提点与指引,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枯黄密林,他顿觉前路茫茫,不知该往何处去。
这般结局,令他哭笑不得。自孤身踏入风雷大陆打拼,很长时间他都是孤身一人,无人指点,步履维艰,好不容易得一位大能引路,怎料竟被另一尊老怪物打跑了。
但对于那青铜鼎,他半点怨恨也生不出,不对方深不可测的实力,单是其在丹道上给予自己的点拨与助益,便足以让他心怀感激。
思索良久,他终是下定决心,取出帘初刘子墨交给他的那只蛊虫。
“滋滋!”
土黄色蚊子模样的蛊虫刚一出玉竹筒,便振开身后双翼,带着几分欢愉的颤鸣,朝着密林东方疾驰而去,张生当即提步跟上。
循着蛊虫踪迹前行,不多时,一处青松挺拔、古木参之地映入眼帘,前方却早已剑拔弩张,两方人马正隔空对峙,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一侧妖族众人身形千奇百怪,青面獠牙者比比皆是,周身妖气翻腾;另一侧则是身着制式服饰的修士,个个身姿挺拔,周身浩然正气萦绕,正是清学院之人。
张生悄然隐匿在外侧大树之上,匆匆一瞥便欲抽身离去,这两队人马之中,并无他认得之人。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张兄,这是打算往何处去?”
循声抬眼,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映入眼帘,正是此前仅有一面之缘的荀子游。他身着一袭暗青衣衫,立在青松古树下,依旧是那副乖巧书童模样,温润无害,让人全然生不起半分敌意。
但张生心中清楚,此人能与刘子墨那般人物并肩,绝非庸才,再加之其欧阳震弟子的身份,当下连忙客气抱拳见礼:“见过子游兄。”
荀子游双手随意环在胸前,踏步上前,目光不经意扫过前方对峙的两方人马,淡笑道:“张兄,子墨师兄踏入万树界后便四处寻你,倒没想到,竟是我先在此处遇上了你。”
“子墨兄?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虽同是欧阳震弟子,张生却不敢有半分懈怠,表面不动声色地应声,袖中右手已悄然摸出一张符箓,暗藏戒备。
似是看穿了他的动作,荀子游低笑一声:“张兄不必如此试探,此前师尊早已吩咐过,命我等师兄弟几人,此行多对张兄照拂一二。”
张生闻言未作辩解,面上依旧神色淡然,眼底的警惕分毫未减。
恰在此时,远处对峙的双方终是按捺不住,悍然动手。霎时间,绚烂术法灵光冲而起,瞬间将整片青松林映照得流光溢彩,明暗交错。
“张兄且寻处躲避,虽平日偶有不和,但我等终归是清同门,今日需上前相助一二!”
荀子游话音未落,身形已然如离弦之箭电射而出,径直掠向战团中心。那看似单薄的身影腾挪闪避间,竟拖出数道残影,速度快得惊人。
张生依言退至一株粗壮古松之后,敛尽周身气息,目光紧紧锁死战场。他本就无参战之意,一来与这些人素不相识,二来自身实力仍处于末流,贸然上前也未必能帮上忙。
自上次经那血铠洗礼,他对战之法则的领悟已然踏入新境,实力勉强能匹敌八境中后期,再加上石碑之灵所传的月之殇神通,出其不意之下,亦可对八境后期修士造成威胁,但也仅此而已。
战场之上,荀子游一加入,局势便迅速倾斜。只见他游走在战圈边缘,指尖轻弹,一声“阵”字脱口而出,道道细若游丝的淡金光纹,悄无声息没入虚空。随着他施法,清学院弟子间的配合骤然紧密,进退攻守井然有序,隐隐结成玄妙战阵;反观妖族那边,攻势愈发滞涩,一举一动皆受掣肘,宛若陷入无形泥沼,难以挣脱。
“不愧是欧阳前辈高足,一出手便扭转乾坤!”远处观战的张生暗自惊叹。
话音刚落,战局已然分晓。清学院弟子所结战阵彻底成型,一股浑厚浩然正气凝聚而成的神笔虚影,于半空缓缓浮现,笔身流转着凛然圣威。
“咻——”
神笔横扫而过,劲风呼啸,携着摧枯拉朽之势,径直将一众妖众扫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
“哼!清学院的辈,今日算你们侥幸!他日若落在我等手中,定要尔等付出血的代价!”一头红毛猿妖见大势已去,撂下一句狠戾放话,率先狼狈转身奔逃。
有了领头者,余下妖顿时作鸟兽散,争相逃窜。转瞬之间,战场上便只剩清学院众人,以及几具尚有余温的妖族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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