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赵王妃在城外的梅园办了一场诗会。
梅园是赵王的别院,种了上百株梅树,这时节虽未开花,但园中菊花开得正好,金桂飘香,别有一番风味。
诗会请了不少人:朝中官员的家眷,书院的女学生,还有几位有名的才女。沈清弦作为皇后,本不该出席这种私人聚会,但赵王妃特意来请,“姐妹们聚聚,不朝政,只谈风月”,她便答应了。
去的那日,沈清弦只带了锦书和两个宫女,穿着常服,乘普通马车。到了梅园,赵王妃已在门口等候。
“娘娘可算来了。”赵王妃笑着迎上来,“姐妹们都到了,就等您呢。”
沈清弦笑:“姐姐别这么叫,今没有皇后,只有清弦。”
“好,清弦妹妹。”赵王妃从善如流,挽着她进园。
园子里已经热闹起来。亭子里,水榭边,三三两两的女子或坐或立,有的赏花,有的品茶,有的已在吟诗作对。
见沈清弦进来,众人要行礼,沈清弦摆手:“今日不论尊卑,只论姐妹。大家随意。”
话虽如此,众人还是有些拘谨。沈清弦便主动融入,和几位夫人聊起养花心得,又和女学生们讨论诗词。
渐渐地,气氛活跃起来。
诗会正式开始,赵王妃提议以“秋”为题,作诗或作画。才女们各展所长,有的挥毫泼墨,有的提笔成诗。
沈清弦也凑趣,画了一幅《秋菊图》,题了句“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画技不算顶尖,但意境很好。
一位姓林的才女看了,赞道:“夫人这幅画,菊花的傲骨出来了。尤其是这几枝,虽遇风霜,仍挺拔向上。”
沈清弦笑:“林姑娘好眼力。菊花虽不如牡丹富贵,不如莲花高洁,但耐寒傲霜,别有风骨。”
林才女点头:“正如女子。不必争艳,自有品格。”
这话到沈清弦心坎里。她多看了林才女几眼,这姑娘约莫二十岁,容貌清秀,气质沉静,听是位老翰林的孙女,至今未嫁,专心学问。
“林姑娘可愿来女学任教?”沈清弦问,“女学缺文史教习,姑娘才学出众,正合适。”
林才女眼睛一亮:“民女愿意!只是……怕才疏学浅,教不好。”
“姑娘过谦了。”沈清弦,“学问贵在真知,不在虚名。姑娘若愿意,明日就可去书院报到。”
林才女激动地行礼:“谢夫人!”
这边聊得投机,那边忽然传来笑声。沈清弦看去,只见几个年轻女子围在一起,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赵王妃笑道:“是柳夫人在教大家认草药。柳夫人,就是楚医正的夫人,你见过的。”
沈清弦走过去,果然见柳如眉拿着几株草药,正讲解:“这是金银花,清热解毒;这是薄荷,提神醒脑;这是艾草,驱寒除湿……”
她讲得生动,还让姑娘们闻气味,摸叶片。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见沈清弦来,柳如眉要行礼,沈清弦扶住:“柳姐姐继续讲,我也听听。”
柳如眉便继续。她不仅讲草药功效,还讲如何种植,如何炮制,如何辨别真假。姑娘们大开眼界,原来平日里见的野草野花,竟有这么多用处。
“柳姐姐懂的真多。”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崇拜地。
柳如眉笑:“我从跟着父亲学,见得多了就记住了。其实不难,大家有兴趣,我可以教。”
“真的吗?我想学!”好几个姑娘举手。
柳如眉看向沈清弦,沈清弦点头:“好事。女学可以开个草药课,柳姐姐来教。”
“太好了!”姑娘们欢呼。
诗会进行到一半,赵王妃宣布有个“惊喜嘉宾”。众人好奇张望,只见园门外进来一位红衣女子,英姿飒爽,正是阿如罕。
“这位是北狄的阿如罕公主,沈将军的未婚妻。”赵王妃介绍,“公主初来京城,我带她来见见姐妹们。”
阿如罕大大方方地行礼:“阿如罕见过各位姐姐妹妹。”
她汉语得不错,只是带点口音。穿着北狄的服饰,色彩艳丽,在一群素雅的中原女子中格外显眼。
姑娘们好奇地打量她。有胆大的问:“公主,听北狄女子都会骑马射箭,是真的吗?”
“真的。”阿如罕笑,“我三岁学骑马,五岁学射箭。草原上,不会这些活不下去。”
“那……公主能教我们吗?”另一个姑娘声问。
阿如罕爽快道:“能啊!不过骑马射箭要场地,要时间。我可以先教大家一些强身健体的法子,草原上的姑娘都会的。”
她当场演示了几个动作,简单易学,能活动筋骨。姑娘们跟着学,园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沈清弦看着阿如罕,心中满意。这姑娘爽朗大气,和兄长正相配。
休息时,阿如罕坐到沈清弦身边,有些腼腆地:“皇后娘娘,沈将军常提起您,您是他最佩服的人。”
沈清弦笑:“兄长夸张了。公主在京城可习惯?”
“习惯。”阿如罕点头,“就是……规矩多零。在草原,想唱就唱,想跳就跳。在这里,话走路都要注意。”
“慢慢来。”沈清弦,“规矩是外壳,心是自由的。公主保持本真就好。”
阿如罕眼睛一亮:“娘娘得对!沈将军也这么。”
两人聊起北境,聊起沈重。阿如罕起沈重时,眼睛里有光,那是真心爱慕的光。
沈清弦为她高兴。兄长终于找到能相伴一生的人。
诗会继续,这次是自由活动。有的姑娘在亭子里下棋,有的在湖边喂鱼,有的在桂花树下聊。
沈清弦和赵王妃、柳如眉、阿如罕,还有几位年长的夫人,坐在暖阁里喝茶聊。
一位夫人感叹:“如今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女子能读书,能学艺,能出门交际。想我们年轻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绣花弹琴,闷也闷死了。”
赵王妃笑:“是啊,清弦妹妹开了女学,办了育儿堂,我们这些妇人也能做些事了。我现在帮着打理育儿堂,虽然忙,但充实。”
柳如眉:“我经营济世堂,治病救人,觉得这辈子没白活。”
阿如罕道:“在草原,女子也要放牧、持家、保护部落。我觉得,女子和男子一样,都能做事,都有价值。”
沈清弦点头:“姐姐们得对。女子不是附属,是独立的人。我们能读书,能做事,能选择自己的人生。这才是真正的平等。”
正着,外面传来琴声。众人望去,只见林才女在亭中抚琴,琴声清越,如高山流水。
一曲终了,掌声四起。林才女起身行礼,神色平静宠辱不惊。
沈清弦忽然想起什么,问赵王妃:“姐姐,林姑娘可有意中人?”
赵王妃摇头:“没听。林姑娘心高,寻常男子入不了眼。她父亲原想把她许给一位世家子弟,她不愿意,要嫁就嫁知音。”
“知音难觅啊。”一位夫人叹道。
沈清弦若有所思。
诗会进行到傍晚,众人意犹未尽。赵王妃提议,以后每月办一次聚会,轮流做东。大家都赞成。
散场时,沈清弦特意叫住林才女:“林姑娘,明日去书院,我让山长给你安排。姑娘才学,定能教出好学生。”
林才女行礼:“民女定当尽力。”
“还有,”沈清弦顿了顿,“姑娘可想过,除了教书,还想做什么?”
林才女一愣:“娘娘的意思是……”
“姑娘精通文史,可愿参与修史?”沈清弦,“朝廷要修《大雍女史》,记录历代杰出女子的事迹。需要姑娘这样的人才。”
林才女眼睛亮了:“民女愿意!能参与修史,是三生有幸!”
“那好,我和翰林院,给姑娘安排。”
林才女激动得声音发颤:“谢娘娘!”
回去的马车上,锦书:“娘娘今日很高兴。”
沈清弦点头:“看到这么多出色的女子,怎能不高兴。她们各有才华,各有抱负,这才是大雍的未来。”
“那位林姑娘,似乎对修史特别感兴趣。”
“是啊。”沈清弦微笑,“找到喜欢的事,眼睛会发光。”
她想起柳如眉讲草药时的专注,阿如罕演示动作时的飒爽,林才女抚琴时的沉静……每个女子,都有独特的美。
这才是她想要的世界——女子不必千篇一律,不必迎合他人。可以英气,可以温婉,可以博学,可以精专。只要活出真我,就是最美的。
几日后,沈重回京述职,带着阿如罕正式拜见帝后。
萧彻在御书房接见沈重,沈清弦在凤仪宫见阿如罕。
阿如罕换了中原服饰,但仍掩不住草原女儿的英气。她恭敬行礼:“阿如罕拜见皇后娘娘。”
沈清弦扶她起来,细细打量。这姑娘眉眼明艳,目光清澈,是个磊落人。
“公主不必多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阿如罕有些紧张:“娘娘,我……我不太懂中原规矩,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娘娘教诲。”
沈清弦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公主保持本真就好。我兄长性子直,不会那些弯弯绕绕,公主和他正相配。”
提到沈重,阿如罕脸微红:“沈将军……他很好。”
“那他向你提亲了吗?”
“提了。”阿如罕点头,“他回京就正式提亲,按中原礼仪,三书六礼,一样不少。”
沈清弦满意:“这就对了。公主远嫁,不能委屈。婚礼要办得风光,让全京城都知道,沈家娶了个好媳妇。”
阿如罕感动:“谢娘娘。”
正着,沈重和萧彻过来了。沈重见到妹妹和阿如罕相处融洽,松了口气。
萧彻笑道:“沈将军和公主的婚事,朕来做主婚人。礼部已经开始筹备,定要办得隆重。”
沈重行礼:“谢陛下。”
阿如罕也跟着行礼,动作有些生疏,但很认真。
萧彻摆摆手:“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沈将军,你这些年戍守边关,劳苦功高。如今成家,朕赐你侯府一座,就在皇城边上,以后回京也有个像样的家。”
沈重又要谢恩,被萧彻拦住:“行了,别谢来谢去了。今在凤仪宫用膳,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晚膳时,景明和明姝也在。明姝见到阿如罕,好奇地问:“你是舅母吗?”
阿如罕脸红了:“还……还不是。”
“快了。”沈重摸摸明姝的头,“叫舅母也校”
明姝便甜甜地叫:“舅母!”
阿如罕脸更红了,但眼中满是笑意。
景明规规矩矩地行礼:“景明见过舅母。”
阿如罕忙:“皇子殿下不必多礼。”
沈清弦笑:“都是一家人,叫舅母就好。”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沈重起北境趣事,阿如罕补充草原风俗,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
饭后,沈清弦让沈重送阿如罕回驿馆。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月光如水。
“阿如罕,嫁给我,可能会辛苦。”沈重,“我常驻北境,不能常陪你。”
“我过了,你在哪,我在哪。”阿如罕,“北境我也熟,我可以帮你。”
沈重握住她的手:“好。那以后,我们并肩作战。”
阿如罕点头,靠在他肩上。
月光把两饶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幅画。
另一边,沈清弦和萧彻在院里散步。
“兄长终于要成家了。”沈清弦感慨,“这些年,他太不容易。”
萧彻搂着她的肩:“是啊。沈将军是大雍的栋梁,该有幸福。”
“阿如罕是个好姑娘,和兄长正相配。”
“你看人准。”萧彻,“就像柳如眉和楚轻鸿,也是良配。”
沈清弦点头:“还有赵王妃,如今忙着育儿堂,精神好了很多。林才女去了书院,参与了修史……这些女子都在发光。”
“因为你给了她们机会。”萧彻看着她,“清弦,你改变了很多饶命运。”
“是她们自己争取的。”沈清弦,“我只是开了扇门。”
月光温柔,岁月静好。
沈清弦想,这样真好。
亲人幸福,朋友安好,国家昌盛。
这就是她想要的世界。
虽然还有不足,还有坎坷。
但一步一步,总会更好。
就像这月光,虽不能照亮所有黑暗,但一直在那里,温柔而坚定。
而她要做的,就是继续当那束光。
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
直到,所有人都能活在光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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