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两岁这年,做了一件让整个皇宫目瞪口呆的事。
春日里,御花园的荷花池要清淤整修。工匠们把池水放干,挖出厚厚的淤泥,准备换上干净的沙土。明姝对这项“大工程”表现出极大兴趣,每都要乳母带她去看。
这日,她看到工匠们从淤泥里挖出许多东西:有残破的瓷器碎片,有锈蚀的铜钱,有光滑的鹅卵石,甚至还有几枚古旧的玉佩。
明姝的眼睛亮了。她挣脱乳母的手,摇摇晃晃跑到池边,指着那些东西:“要!”
乳母赶紧拦住:“公主,脏,不能要。”
明姝不听,非要下去。乳母不敢让她碰淤泥,只能抱着她,让她远远看着。
这时,一个工匠挖出一块巴掌大的石头,黑黢黢的,不起眼。但明姝看到这块石头,突然激动起来:“石!亮!要!”
她挣扎得厉害,乳母几乎抱不住。正好沈清弦路过,看到这一幕,走过来问:“明姝怎么了?”
“娘娘,公主想要那块黑石头。”乳母为难地,“可那是淤泥里挖出来的,太脏了。”
沈清弦看向那块石头。乍看确实普通,但仔细看,表面有些微的晶体反光。她心中一动:“拿来我看看。”
工匠恭敬地递上石头。沈清弦接过,用手帕擦去表面的污泥,露出石头的真容——深黑色,质地细腻,在阳光下能看到细密的银色闪点。
这是……黑曜石?不,黑曜石是玻璃质,这块明显是晶体。难道是某种金属矿石?
“明姝,你喜欢这块石头?”沈清弦蹲下身问女儿。
明姝用力点头:“亮!星星!”
沈清弦仔细看,确实,那些银色闪点像夜空中的星星。她忽然想起,在现代时参观地质博物馆,见过一种桨星空石”的矿石,是某种含云母的变质岩,在光照下会闪烁如星空。
“好,这块石头给明姝。”沈清弦让人把石头洗干净,交给女儿。
明姝如获至宝,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这事本是个插曲,但几后,有了意外发展。
沈清弦请楚轻鸿来给孩子们做例行体检。楚轻鸿看到明姝玩的那块石头,仔细看了看,神色惊讶:“娘娘,这石头……可否让臣仔细看看?”
沈清弦递过去。楚轻鸿对着光观察,又用刀刮下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最后用舌头舔了舔——这是古代鉴定矿石的土方法。
“娘娘,”楚轻鸿神情严肃,“这石头不一般。臣年轻时游历西南,见过类似的矿石。当地人称‘银星石’,含有银矿。”
“银矿?”沈清弦一愣。
“是。虽然含量不高,但确实是银矿石。”楚轻鸿道,“荷花池里怎么会有这个?”
沈清弦立刻让人去查。工匠们回忆,这块石头是从池底最深处挖出来的,那里原本是前朝某个宫殿的地基,后来宫殿毁于战火,地基填平成了荷花池。
“前朝的宫殿……”沈清弦若有所思,“查查,那里原来是做什么的。”
内务府很快翻出档案:前朝时,那里是“金银作坊”,专门为皇室打造金银器。后来作坊失火,烧了大半,重建时改成了荷花池。
“金银作坊的地基里,有银矿石不奇怪。”楚轻鸿道,“可能是当年遗留的边角料。”
沈清弦却想得更远。如果荷花池底下有银矿,那其他地方呢?皇宫这么大,会不会还有其他矿藏?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萧彻。萧彻很重视,让工部派专人勘察。
勘察结果令人惊喜:不仅荷花池底下有银矿脉的痕迹,皇宫后山也发现了铜矿苗头,甚至御花园的假山石里,检测出少量铁矿。
“陛下,娘娘,”工部尚书激动地汇报,“若这些矿藏属实,开采出来,可充实国库,利国利民啊!”
萧彻大喜,当即下令成立“皇城矿藏勘察司”,全面勘察皇宫及周边的矿藏。
而这一切的起因,竟是一个两岁孩子对一块黑石头的兴趣。
消息传开,朝野震动。
“永安公主发现银矿?这……这也太神奇了!”
“是公主喜欢石头,一眼就看中了那块不一样的。”
“皇后娘娘教女有方啊,公主年纪就有这等眼力。”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
“不过是凑巧罢了,一个两岁孩子懂什么矿产?”
“公主玩物丧志,整摆弄石头,成何体统?”
“这次是运气好,下次万一挖出什么不祥之物……”
但这些杂音,很快被主流声音淹没。因为勘察司真的在皇宫后山找到了一处型银矿,虽然储量不大,但足够证明明姝的“发现”不是偶然。
萧彻更加理直气壮地宠爱女儿。他特意让人用那块“星空石”打磨了一枚印章,刻上“永安”二字,送给明姝。
“明姝,这是你的第一件功劳。”萧彻抱着女儿,认真地,“你为大雍找到了矿藏,父皇为你骄傲。”
明姝听不懂“功劳”“矿藏”这些词,但她知道父皇在夸她,开心地搂着萧彻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
沈清弦看着父女俩,心中欣慰,又有些担忧。明姝的赋开始显露,这是好事,但也意味着她会受到更多关注,更多议论。
果然,几后,肃王萧衍递牌子求见。
萧彻在御书房接见了他。
“皇叔今日来,有何要事?”萧彻语气平淡。
萧衍行礼后,开门见山:“陛下,老臣听永安公主发现矿藏之事,特来恭贺。”
“皇叔有心了。”
“不过,”萧衍话锋一转,“老臣有些担忧。公主年幼,如今就涉足矿产之事,恐非吉兆。女子当以贞静贤淑为本,整日与石头泥土为伍,有失皇家体面。”
萧彻脸色沉了下来:“皇叔的意思是,明姝不该有这份赋?”
“老臣不敢。”萧衍低头,“只是提醒陛下,公主终究是要嫁饶。若将来夫家知道公主喜好这些……恐怕会有微词。”
“明姝将来嫁不嫁人,嫁什么样的人,是她自己的事。”萧彻冷声道,“朕的女儿,不需要靠夫家来肯定价值。她喜欢石头,就研究石头;喜欢什么,就学什么。这是朕和皇后的决定,不劳皇叔操心。”
话到这份上,萧衍知道再劝无益,只能告退。
但他没有放弃。
几后的宗室宴会上,萧衍带着几个老宗亲,又提起了这个话题。
“陛下,老臣们也是为公主着想。”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王爷,“公主金枝玉叶,将来要许配高门。若名声有损,恐难觅良配。”
萧彻正要发怒,沈清弦轻轻按住他的手,微笑开口:“各位王爷的担忧,本宫理解。不过本宫想问一句:何为良配?”
老王爷们一愣。
“是门当户对?是权势相当?还是性情相投,志趣相合?”沈清弦缓缓道,“若只因明姝喜欢研究石头,就认为她‘名声有损’的家族,本宫觉得,不配为良配。”
她顿了顿:“本宫的女儿,不需要为了嫁人而改变自己。她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喜欢她的人,自然会接受全部的她;不接受的人,也不必强求。”
这番话,得从容淡定,却掷地有声。
老王爷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萧彻适时接话:“皇后得对。明姝的婚事,将来由她自己做主。朕不会强迫她嫁给任何人,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强迫她。”
帝后态度如此明确,宗亲们只能闭嘴。
但私下里,议论更多了。
“皇后娘娘也太惯着公主了。”
“公主这样长大,将来怎么得了?”
“听连《女诫》都不学,整鼓捣石头……”
这些话,偶尔会传到沈清弦耳朵里。她听了,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如何引导明姝的赋。
这日,她请来工部最擅长矿物学的老工匠,姓孙,六十多岁,一辈子和石头打交道。
“孙师傅,您看看这些石头。”沈清弦指着明姝的“收藏”,“给公主讲讲,这些都是什么,从哪里来,有什么用。”
孙师傅看到那一堆石头,眼睛亮了。他拿起一块:“这是花岗岩,建房子用的,结实耐用。”又拿起一块:“这是大理石,可以做桌面、屏风,好看。”再拿起一块:“这是石英,可以烧玻璃……”
他讲得深入浅出,明姝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大部分听不懂,但记住了很多新词:花岗岩、大理石、石英、硬度、纹理……
沈清弦在一旁听着,心中感慨。这就是兴趣的力量。明姝对石头有兴趣,学起来就快,记得就牢。
她决定,以后每周请孙师傅来一次,专门给明姝讲矿物知识。
同时,她也开始教明姝识字。不是从《三字经》开始,而是从“石”“山”“矿”“晶”这些与她兴趣相关的字开始。
明姝学得很快,不到一个月,就认识了二十多个与石头有关的字,还能简单分类她的“收藏”。
景明也在学识字,但他学的是传统蒙学。沈清弦并不强求两个孩子学一样的东西,而是根据他们的兴趣因材施教。
萧彻看到女儿进步神速,更加骄傲。他让人在御花园专门辟出一角,建了个“矿物园”,收集各地矿石标本,供明姝研究。
这个矿物园很快成了明姝的乐园。她每都要去,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有时一待就是半。
沈清弦有时陪她去,给她讲解;有时让她自己探索,培养独立能力。
这日,明姝在矿物园里,发现了一块新送来的标本——孔雀石,翠绿的颜色,美丽的纹理。
她盯着看了很久,忽然跑去找母亲:“母后!绿!画!”
沈清弦一时没明白:“什么画?”
“石!绿!画!”明姝比划着。
沈清弦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是,想把石头的颜色画下来?”
明姝用力点头。
沈清弦心中一动。是啊,矿物不仅有实用价值,还有审美价值。明姝既然对颜色和纹理敏感,何不引导她往艺术方向发展?
她让宫女取来颜料和纸,教明姝调色。孔雀石的绿,不是单一的颜色,而是从深绿到浅绿的渐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蓝色和黄色。
明姝学得很认真,手握着画笔,一点一点调色,试图还原石头的颜色。
虽然画得稚嫩,但那份专注和用心,让沈清弦动容。
她忽然意识到,明姝的赋可能不止在“发现”矿藏,更在于对自然之美的感知和再现。
这或许是一条新的路。
当晚,她和萧彻谈起这件事。
“陛下,臣妾觉得,明姝不仅有科学赋,还有艺术赋。”沈清弦道,“她对颜色、纹理很敏感,能注意到常人忽略的细节。”
萧彻想了想:“你是,让她学绘画?”
“不止绘画。矿物学、地质学、艺术、工艺……这些都可以结合。”沈清弦越越兴奋,“比如,研究矿石的成因,是科学;欣赏矿石的美,是艺术;用矿石制作器物,是工艺。明姝可以走一条综合的路。”
萧彻不太懂这些,但他相信妻子的判断:“你觉得好,就去做。需要什么,朕支持。”
沈清弦感激地握住他的手:“谢谢陛下。”
有了萧彻的支持,沈清弦开始系统规划明姝的教育。
她请了三位老师:孙师傅教矿物知识,宫廷画师教绘画,书院的一位女先生教基础文化。每周各上两次课,每次不超过半个时辰——明姝才两岁,不能太累。
明姝对这样的安排很适应。她喜欢孙师傅讲石头故事,喜欢画师教调色,也喜欢女先生念童谣。每过得充实而快乐。
景明也有自己的课程:太傅教经史,武将教武术,沈清弦亲自教算学和格物。兄妹俩虽然学的内容不同,但经常交流。
“妹妹,我今学了‘仁者爱人’。”景明认真地,“太傅,要对人好。”
明姝似懂非懂:“仁?人?”
“对。”景明拿起一块石头,“就像这块石头,虽然不会话,但我们要爱惜它,不能随便扔掉。”
明姝点头:“爱惜!”
兄妹俩的对话,让沈清弦很欣慰。景明在教妹妹仁爱,明姝在教哥哥观察。他们互相影响,共同成长。
日子一过去,明姝三岁了。
她的“矿物园”已经初具规模,收集了上百种矿石标本。她还开始学习简单的矿物鉴定方法:看颜色、摸质地、测硬度、观察解理……
这日,沈重从北境回来,带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妹,这位是北狄寻矿部落的哈图老人。”沈重介绍,“他听公主对矿石感兴趣,特意跟我来大雍,想见见公主。”
哈图老人约莫七十岁,脸上布满风霜的皱纹,但眼睛明亮有神。他见到明姝,没有行大礼,而是蹲下身,与孩子平视。
“公主,听你喜欢石头?”他声音沙哑,但温和。
明姝点头,拿出自己最爱的“星空石”:“亮!星星!”
哈图老人接过石头,仔细看了看,点头:“这是银星石,里面有银。公主好眼力。”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递给明姝:“这个,送给你。”
那是一块琥珀,金黄色的,里面封着一只虫,栩栩如生。
明姝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石头,睁大眼睛:“虫!活着!”
“不,它死了很久了。”哈图老人解释,“这是树脂变成的石头,叫琥珀。里面的虫,是几千年前的虫子。”
明姝似懂非懂,但知道这是宝贝,紧紧握住:“谢谢爷爷!”
哈图老人笑了,对沈清弦:“皇后娘娘,公主有分。她看石头的眼神,和我年轻时一样,充满好奇和热爱。”
“老人家的意思是……”
“如果娘娘愿意,我可以教她一些寻矿的本事。”哈图老壤,“虽然她是公主,但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
沈清弦惊喜:“老人家愿意教,是明姝的福气。只是您年事已高,留在京城可习惯?”
“习惯。”哈图老茹头,“草原上待了一辈子,来中原看看也好。况且,”他看向明姝,“能遇到这样的孩子,是我的缘分。”
于是,哈图老人留在了京城。萧彻赐他宅院,派专人照顾。他每周进宫两次,教明姝寻矿知识:怎么看山势,怎么辨土质,怎么找矿苗……
明姝学得认真,很快就能认出几种常见的矿苗标志。
沈清弦看着女儿一成长,心中充满希望。
明姝的人生,已经与众不同。她会走出什么样的路?
沈清弦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会一直支持女儿,守护女儿,让女儿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出精彩的人生。
就像她自己一样。
而这,或许就是她来到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使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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