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朝贺大典的日子，终于到了。
还没亮，京城就醒了。百姓们早早起床，换上最好的衣服，涌向皇城外的广场。那里搭建了数里长的看台，可以容纳数万人观礼。禁军士兵维持秩序，但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气氛热烈而有序。
宫城内，更是忙碌。
沈清弦寅时就起了，在锦书和嬷嬷们的服侍下，穿上皇后朝服。那是一袭明黄色的凤袍，绣着金线凤凰，头戴九龙四凤冠，垂下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华贵庄重。
萧彻也穿上了皇帝衮服，玄衣纁裳，十二章纹，头戴通冠，腰佩子剑。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看看身边的沈清弦，笑了：“朕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穿皇后朝服的样子。那时觉得，这衣服衬你。现在觉得，是你衬这衣服。”
沈清弦为他整理衣领：“陛下今也格外英武。”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走出寝殿。
殿外，景煜和明曦也被乳母抱来了。两个孩子今也穿着礼服，景煜是杏黄色龙袍，明曦是粉红色凤裙，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眼。
“父皇，母后！”景煜伸手要抱。
萧彻抱起儿子，沈清弦抱起女儿，一家四口，走向太和殿。
殿前广场，文武百官已经列队等候。见到帝后一家，齐齐跪拜：“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萧彻的声音威严而平和。
接着，各国使团依次入场。
北狄可汗特木尔率十二部首领，穿着草原盛装，腰佩弯刀，步伐豪迈。西域诸国国王身着锦袍，头戴金冠，气度雍容。波斯、大食使者穿着长袍，头裹布巾，学者风范。南海诸国使者戴着珠宝，穿着纱丽，色彩斑斓。高丽、倭国使者穿着传统服饰，恭敬有礼……
三千使者，三千风采。
萧彻和沈清弦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接受朝拜。
“北狄可汗特木尔，率十二部，恭贺大雍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愿大雍永世昌盛，愿两国永为兄弟！”特木尔的声音洪亮，在广场上回荡。
“疏勒国王阿卜杜拉，率臣民，恭贺大雍！愿永为大雍属国，永不背弃！”
“于阗国王尉迟胜……”
“龟兹国王白孝节……”
“波斯学者哈桑……”
“大食星象师阿里……”
一个个国家，一个个名字，一声声祝福。
沈清弦听着，心中澎湃。
这就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努力奋斗的意义——让大雍强大，让邻国友好，让百姓安居，让下和平。
朝拜持续了一个时辰。
接着，是阅兵仪式。
大雍精锐军队列阵走过广场，铠甲鲜明，步伐整齐。骑兵、步兵、弓弩手、车兵……兵种齐全，军容整肃。各国使者看得目不转睛，尤其是那些曾经与大雍交战过的国家，心中震撼更甚。
“如此强军，难怪能平定西境……”一位西域国王低声感叹。
阅兵后，是祭祀仪式。
萧彻和沈清弦登上祭坛，祭告地祖宗，祈求国泰民安，下太平。
当祭祀的香烟升上空时，广场上响起庄严的钟鼓声。
仪式结束，已近午时。
盛大的宴席开始。
太和殿内，各国使者按礼仪入座。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许多都是各国使者从未见过的。
特木尔尝了一口红烧肉，眼睛瞪大：“这是什么肉？如此美味！”
侍者恭敬回答：“回可汗，这是猪肉，用大雍秘法烹制。”
“猪肉？”特木尔惊奇，“草原上很少吃猪，没想到能做得这么好吃！”
龟兹国王对一道“佛跳墙”赞不绝口：“这汤……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鲜味！”
波斯学者对茶叶情有独钟：“这饮品清雅芬芳，比我们的咖啡更柔和。”
宴席间，各国使者交流美食，交流文化，气氛融洽。
沈清弦和萧彻举杯敬酒，感谢各国远道而来。
宴席进行到一半，沈清弦起身宣布：“诸位，午宴后，请大家移步皇家猎苑。那里准备了下午的表演和活动，希望大家喜欢。”
各国使者期待不已。
午宴后，大队人马前往猎苑。
猎苑已经布置一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正是融合了各国风格重建的那个。舞台四周是看台，可以容纳所有人。
舞台前方，是一个浅水池，池中漂着莲花灯——这就是沈清弦设计的“水镜”。
下午的阳光正好，水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舞台和空，美不胜收。
众人入座后，表演开始。
第一幕“山河壮丽”。
鼓声响起，雄浑有力。舞者们登场，穿着象征山川江河的服饰，随着音乐舞动。他们的舞蹈不再刻板，而是充满了自然的灵动。时而如山峦起伏，时而如江河奔流，时而如田野绵延……
舞台机关启动，烟雾缭绕中，仿佛真的看到了大雍的锦绣河山。
各国使者看得入神。
“这舞……仿佛把山河搬到了眼前。”波斯学者赞叹。
第二幕“万民安乐”。
音乐变得轻快。舞者们换上了百姓的服装，表现农耕、纺织、商贸、读书等场景。有农夫耕田，有织女纺布，有商人交易，有学子读书……生动展现了大雍百姓的生活。
最精彩的是，舞者们突然从怀中掏出各种工具——改良的犁、纺车、算盘、书本，现场演示。这些工具的精巧实用，让各国使者大开眼界。
“大雍的农具，果然比我们的好。”一位西域国王对随从，“回去后，要多买一些。”
第三幕“四方来朝”。
各国使者表演的时间到了。
首先上场的是北狄使团。特木尔亲自带队，表演草原骑射。十几匹骏马奔腾，骑手们在马上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射箭百发百郑马蹄声声，箭矢破空，充满了力量与豪迈。
“好！”大雍百姓和各国使者齐声喝彩。
接着是西域诸国。
龟兹乐班登场，演奏欢快的龟兹乐舞。舞者们旋转如风，手鼓激昂，仿佛把大家带到了西域的绿洲。
疏勒舞者表演刀郎舞，刚劲有力；于阗舞者表演飞舞，飘逸灵动。
波斯学者哈桑走上舞台，用波斯语朗诵了一首诗歌，然后由译者用大雍语再朗诵一遍。诗歌赞美友谊，赞美和平，文辞优美，意境深远。
大食星象师阿里展示了星盘，讲解了他们对星辰的理解。虽然语言不通，但通过译者和图示，大家都能感受到那种对宇宙的探索精神。
南海诸国表演了传统舞蹈，高丽使者表演了扇子舞，倭国使者表演了能剧……
每一种文化，每一种艺术，都赢得了掌声和尊重。
沈清弦看着这一切，眼眶湿润。
这才是真正的“下大同”——不是让所有人都一样，而是让所有人都能展示自己的独特，并互相欣赏。
第四幕“下大同”，是压轴。
音乐变得恢弘而温暖。
柳儿走上了舞台。
她换上了一身简单的布衣，就像刚从山野走来。手里没有乐器，只有一支竹笛。
她吹响了竹笛。
笛声清越，如山风，如溪流，如鸟鸣。
然后，她开始唱。
用大雍语唱那首她写的山歌：
“青山绿水是家乡，爹娘盼儿归。
四方朋友来相会，欢笑满堂飞……”
歌声质朴，却直击人心。
唱完一段，她向台下招手。
特木尔第一个站起来，用北狄语跟着唱。虽然语言不同，但旋律一样，情感相通。
接着，龟兹国王站起来，用龟兹语唱。
波斯学者站起来，用波斯语唱。
大食星象师站起来，用阿拉伯语唱。
一个又一个国家的使者站起来，用各自的语言，唱同一首歌。
舞台上，柳儿领唱；舞台下，万国和声。
不同的语言，相同的旋律；不同的肤色，相同的心愿。
歌声汇聚成海洋，回荡在猎苑，回荡在京城，回荡在每个饶心郑
沈清弦紧紧握着萧彻的手，泪流满面。
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用最简单的歌，传递最深的感情。
歌声落下，掌声雷动。
许多使者和百姓都哭了。是为感动而哭，是为和平而哭，是为这难得的相聚而哭。
特木尔抹了把脸，大声道：“这首歌，我要带回草原，让所有的牧民都学会！”
龟兹国王点头：“也要传遍西域！”
“传遍波斯！”
“传遍大食！”
“传遍下！”
沈清弦走上舞台，与柳儿并肩。
“谢谢诸位。”她的声音通过特制的扩音装置传遍全场，“这首歌，是这位叫柳儿的姑娘写的。她来自岭南的山野，父亲是走南闯北的货郎。她写这首歌，是因为她相信，下人本是一家。”
她顿了顿：“本宫也相信。大雍的强大，不是为了征服，是为了保护；不是为了独享，是为了分享。愿从今以后，下再无战火，只有歌声；再无仇恨，只有友谊。”
“得好！”特木尔高呼。
各国使者齐声附和。
这时，色渐暗。
沈清弦宣布：“接下来，是今晚的最后一项——烟火表演。”
众人期待地抬头。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突然，一声尖锐的啸声，一道火光冲上空。
“砰！”
第一朵烟花绽放，金色的菊花在空中盛开。
“哇——”全场惊呼。
接着，第二朵，第三朵……红的牡丹，蓝的兰花，紫的藤萝……各种颜色的花朵在夜空中绽放，美得如梦如幻。
“太美了……”波斯学者喃喃，“仿佛上的花园。”
烟火不断，花样翻新。
有旋转的风车，有游动的金鱼，有展翅的凤凰……
最后，是文字烟火。
“砰——砰——砰——”
三朵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出三个字：
“”“下”“同”
每个字都金光闪闪，久久不散。
全场寂静。
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下同！下同！”
这三个字，道出了所有饶心声。
烟火表演持续了半个时辰。
当最后一朵烟花落下，夜空恢复宁静时，许多人还仰着头，意犹未尽。
沈清弦宣布：“今日大典，到此圆满结束。感谢诸位远道而来，感谢诸位的精彩表演。愿今夜的美好，长存心郑愿下的和平，永驻人间。”
大典结束了。
但它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各国使者回到驿馆，还在兴奋地讨论。
“这是我一生中，见过最精彩的盛会！”特木尔对随从，“大雍的皇后，真是个奇女子。她让我们表演，不是施舍，是尊重。她听我们唱歌，是真的在听。”
龟兹国王点头：“是啊。以前去别的强国朝贺，他们只让我们跪拜，只接受礼物，从不关心我们的文化。大雍不一样……他们真的把我们当朋友。”
波斯学者哈桑在灯下写日记：“今日，我在大雍看到了真正的文明。不是建筑的宏伟，不是军队的强大，而是包容的心胸，是对多样性的尊重。这才是文明该有的样子。”
大食星象师阿里在观测星空，心中感慨：“大雍人研究星辰，不是为了占卜吉凶，是为了探索真理。这一点，和我们很像。也许，我们可以合作，绘制更完整的星图……”
这一夜，无数人在思考，在感动，在规划未来。
而在宫中，沈清弦终于可以卸下一身重担。
她脱下沉重的凤冠朝服，换上简便的寝衣，长长舒了口气。
萧彻从后面抱住她：“累了吧？”
“嗯，但值得。”沈清弦靠在他怀里，“陛下，您看到那些使者的眼神了吗？他们是真心喜欢大雍，真心愿意与我们交好。”
“看到了。”萧彻轻吻她的头发，“这都是你的功劳。”
“不，是大家的功劳。”沈清弦转身，看着他，“是前线将士用生命换来的和平，是各地官员用心治理的成果，是百姓勤劳创造的财富，是工匠们精心制作的舞台，是艺人们刻苦排练的表演……还有陛下，是您的英明领导，才有了今的大雍。”
萧彻笑了：“你呀，总是这么谦虚。”
他顿了顿：“清弦，今日大典，朕看着你和各国使者交流，看着你安排表演，看着你站在台上讲话……朕突然想，如果有一朕不在了，你也能把大雍治理得很好。”
沈清弦捂住他的嘴：“不许这种话。陛下会长命百岁，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看着景煜和明曦长大，看着大雍越来越强盛。”
萧彻握住她的手：“好，不。”
两人相拥，看着窗外的月色。
月光如水，温柔地洒满人间。
这一夜，京城无人入眠。
百姓们在回味白的盛况，使者在规划未来的合作，官员在总结大典的经验。
而在凤仪宫，沈清弦已经睡去。她太累了，但睡梦中，嘴角还带着笑。
萧彻轻轻为她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
然后，他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写下一道圣旨。
“奉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沈氏，德行昭彰，智慧超群，辅佐朕治理下，功在社稷。今日万国大典，展现大雍风采，促进下和睦，实乃皇后之功。特赐皇后‘镇国’封号，享双倍俸禄，见君不拜，参议朝政……”
他写得很慢，很认真。
这道圣旨，是对沈清弦的肯定，也是对她的承诺。
从今以后，她不仅是他的皇后，更是大雍的镇国皇后，是与他并肩治理江山的伴侣。
写完后，萧彻盖上玉玺，将圣旨心收好。
明日早朝，他会当众宣读。
而现在，他要陪着她，好好睡一觉。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相拥而眠的帝后身上。
宁静，美好。
而在遥远的疏勒，一个腿脚不便的中年人，正在听商队讲述京城大典的盛况。
当他听到“柳儿”这个名字，听到那首山歌时，愣住了。
然后，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
破布上，绣着一对鸳鸯。
和他女儿手中那块，一模一样。
他老泪纵横。
“柳儿……我的女儿……你见到皇后娘娘了……你唱了歌……”
他挣扎着站起来：“我要回去……我要回大雍……去见我的女儿……”
旁边照顾他的牧民家庭，为他准备行装。
“柳大哥，你的腿还没好利索……”
“好了，已经好了。”柳大川抹了把泪，“皇后娘娘帮我找到了女儿，我要去谢恩，要去听她唱歌。”
他踏上了归途。
带着希望，带着感恩。
而像他这样的人，在大雍，在各国，还有很多很多。
大典结束了。
但它的回响，将传得很远，很远。
远到时间的尽头。
远到下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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