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关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城时,已是十后。
正值初秋,京城却比盛夏还要热闹。大街巷张灯结彩,百姓自发走上街头,庆祝西境大捷。茶馆酒肆里,书人把铁门关之战得惊心动魄,尤其是皇帝亲率三千骑兵突袭敌阵、皇后灯计屡建奇功的情节,听得人热血沸腾。
但这些热闹,都与沈清弦无关。
她在凤仪宫里,正经历着一场比战争更私密、更艰难的“战斗”。
从三前开始,她的肚子就一阵阵发紧。太医来看了,是产期将近,让她卧床静养。锦书和几个嬷嬷寸步不离地守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沈清弦躺在榻上,手轻轻按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已经九个月了,太医可能是双胎,所以比一般孕妇更辛苦。这些日子,她腿肿得厉害,晚上睡不好,翻身都困难。
但身体的苦,比不上心里的牵挂。
萧彻亲征西境,已经一个多月了。虽然前线不断有捷报传来,但战争毕竟凶险,她怎能不担心?尤其是最近几,胎动频繁,她总觉得,孩子也感应到了父亲那边的血雨腥风。
“娘娘,喝点燕窝粥吧。”锦书端来粥,心翼翼。
沈清弦摇摇头:“吃不下。”
“您得吃啊,为了皇子……”
“是皇子还是公主还不知道呢。”沈清弦勉强笑了笑,“陛下走时了,男孩女孩他都喜欢。”
正着,肚子突然一阵剧痛。
沈清弦脸色一白,抓住了锦书的手。
“娘娘?是不是……”
“叫太医,叫稳婆。”沈清弦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可能要生了。”
凤仪宫立刻忙乱起来。
太医在外间候着,稳婆和嬷嬷们进进出出。热水、白布、剪刀、参汤,一应物品迅速备齐。
沈清弦被扶到产床上,阵痛一阵紧过一阵。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她咬着布巾,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锦书握着她的手,眼圈都红了:“娘娘,疼您就喊出来,别忍着……”
沈清弦摇头。她不想喊,不想让外面的龋心。萧彻不在,她要自己撑过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从上午到下午,孩子还没出来。
太医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双胎生产本就凶险,加上皇后这些日子忧思过度,体力不支……
“参汤!再喂参汤!”稳婆大喊。
又一碗参汤灌下去,沈清弦勉强提起一点力气。
“娘娘,用力!已经看到头了!”
沈清弦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
剧痛中,她仿佛看到了萧彻。他站在铁门关的城楼上,一身铠甲,染着血,却对她微笑。
“清弦,等我回来。”
“陛下……”她喃喃。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响起。
“生了!生了!是个皇子!”稳婆喜极而泣。
但沈清弦的肚子还在痛。
“还有一个!娘娘,再用力!”
沈清弦已经精疲力尽,但听到还有一个孩子,她又凝聚起最后的力量。
第二个孩子出来得顺利些。
“是个公主!龙凤胎!恭喜娘娘!”
沈清弦听到这句话,终于松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是深夜。
烛光柔和,锦书守在床边,见她睁眼,立刻凑过来:“娘娘,您醒了!太好了!”
“孩子……”沈清弦声音虚弱。
“皇子和公主都好,乳母喂过奶,刚睡着。”锦书抹着眼泪,“您昏睡了一一夜,太医您是累极了,需要好好休养。”
沈清弦想坐起来,但浑身无力。锦书扶着她,在她身后垫了软枕。
“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不一会儿,两个襁褓被抱来。刚出生的孩子还红彤彤的,闭着眼睛,嘴一动一动。
沈清弦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从未有过的柔软。这是她和萧彻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陛下……知道了吗?”她轻声问。
锦书点头:“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去西境报喜了。陛下知道,一定高兴坏了。”
沈清弦伸手,轻轻碰了碰女儿的脸,又碰了碰儿子的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陛下……陛下回来了!”一个太监冲进来,激动得话都不利索。
沈清弦一愣:“什么?”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已经冲进寝殿。
是萧彻。
他一身风尘,铠甲未卸,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睛亮得惊人。他几乎是平床前,看着沈清弦,又看看两个孩子,嘴唇颤抖,却不出话来。
“陛下……”沈清弦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
萧彻紧紧握住她的手,又轻轻摸了摸两个孩子,然后才看向她,声音沙哑:“清弦,你辛苦了。我……我回来晚了。”
沈清弦摇头:“不晚,正好。孩子们刚出生,父亲就回来了。”
萧彻这才仔细看孩子。儿子像他,女儿像沈清弦。两个的生命,安静地睡着,全然不知父亲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他们……真好。”萧彻心翼翼地把儿子抱起来,动作笨拙,但极其轻柔。
孩子被惊动,睁开眼睛,乌溜溜的眼珠看着他,不哭不闹。
“这子,胆子大。”萧彻笑了,笑着笑着,眼圈却红了。
他又抱起女儿,女儿更一些,在他怀里蹭了蹭,继续睡。
“陛下,”沈清弦轻声问,“西境……”
“定了。”萧彻把孩子放回她身边,坐在床沿,握着她的手,“西羯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阿史那啜战死,剩下的俘虏,我放他们回家了。”
他顿了顿:“清弦,你的灯计,救了铁门关,救了大雍。将士们都,皇后娘娘是九玄女下凡,来帮大雍的。”
沈清弦却问:“我们伤亡多少?”
萧彻沉默片刻:“战死三万,伤五万。”
沈清弦闭上眼睛。三万条生命……即使赢了,也是惨胜。
“但从此,西境至少能太平二十年。”萧彻道,“西羯元气大伤,没有几十年恢复不过来。西域诸国见识了大雍的实力,会更紧密地依附。我们赢得的,不只是战争,是长治久安。”
沈清弦点头:“那就好。”
她太累了,了几句话,又昏昏欲睡。
萧彻让她躺好,替她掖好被子:“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
沈清弦握着他的手,安心地睡着了。
萧彻就这样坐着,看着她和孩子们,直到亮。
接下来的日子,凤仪宫成了全皇宫最热闹的地方。
太后亲自来看孙子孙女,抱着不肯撒手。沈将军从北境赶回来,看到外甥外甥女,铁血将军笑得像个孩子。朝中重臣们纷纷道贺,礼物堆满了偏殿。
萧彻给儿子取名“景煜”,寓意光明照耀;女儿取名“明曦”,寓意晨光熹微。
“希望他们能给大雍带来光明和希望。”萧彻对沈清弦。
沈清弦产后恢复得不错,半个月后就能下床走动了。两个孩子也很健康,吃了睡,睡了吃,一一个样。
满月那,宫中举行盛大的庆典。
萧彻在太和殿接受百官朝贺,宣布大赦下,减免西境三年赋税。同时,册封沈清弦为“圣德皇后”,表彰她在西境之战中的功绩。
庆典上,从西境回来的将士代表,向沈清弦献上一面特殊的旗——用灯的残片拼接而成,上面绣着“眼”二字。
“娘娘,”一位老将军激动地,“没有您的灯,我们看不到敌军的部署,打不赢这场仗。这面旗,是铁门关八万将士的心意,请娘娘收下。”
沈清弦接过旗,眼眶发热。
她做的,其实不多。只是一点现代的知识,一点敢想敢做的勇气。但在这个时代,却真的改变了战局,拯救了无数生命。
庆典结束后,萧彻和沈清弦回到凤仪宫。
孩子们已经睡了,乳母和嬷嬷们退下,寝殿里只剩他们两人。
萧彻从后面抱住沈清弦,下巴搁在她肩上:“清弦,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你的奇思妙想,谢谢你为我生了这么可爱的孩子。”萧彻的声音温柔,“有时候我觉得,我何德何能,能有你这样的妻子。”
沈清弦转身,看着他:“陛下,您值得。因为您是明君,是仁君,是愿意为百姓赴汤蹈火的皇帝。我做的,只是锦上添花。”
萧彻摇头:“不,你是雪中送炭。没有你,铁门关可能守不住,西境可能不保,大雍可能陷入战乱。”
他捧起她的脸,认真道:“清弦,从今以后,这江山,我们一起守。这下,我们一起治。我要让后世史书记载,大雍的盛世,是萧彻和沈清弦,共同开创的。”
沈清弦笑了,眼中却有泪光:“好,一起。”
窗外,月色如水。
窗内,帝后相依。
战争的阴霾已经过去,新生的希望正在萌芽。
但沈清弦知道,和平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
战后重建,安抚边民,发展经济,推广教育……还有太多事要做。
而她,已经准备好了。
休养了一个月后,沈清弦正式恢复处理政务。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奏请萧彻,设立“西境善后司”,统筹战后重建事宜。
“西境经此一战,民生凋敝,百姓流离失所。”她在朝堂上陈情,“臣妾以为,当务之急是安置流民,恢复生产。可从国库拨专款,用于修筑房屋,发放种子农具,帮助百姓重建家园。”
萧彻准奏,并任命周镇山为西境善后司总管,全权负责。
沈清弦又提出:“西羯俘虏五万,已放归家乡。但西羯境内,因战争破坏,必然缺粮。若放任不管,明年春,可能又会有饥民变成强盗。”
她建议:“可以从大雍调拨部分粮食,以工代赈——让西羯人修缮道路,开挖水渠,用劳动换取粮食。这样既解决了他们的生存问题,又改善了西境的基础设施,有利于未来的贸易往来。”
这个提议,在朝中引起争议。
“给敌人粮食?娘娘,这岂不是养虎为患?”一位大臣反对。
沈清弦耐心解释:“西羯已败,阿史那啜已死,剩下的都是普通牧民。他们不是虎,是被战争摧残的百姓。如果我们现在帮他们一把,他们会感激,会归心。如果我们坐视他们饿死,仇恨的种子就会种下,十几年后,又会有新的阿史那啜崛起。”
她看向萧彻:“陛下,战争的目的是和平,是长治久安。征服土地容易,征服人心难。现在,正是征服人心的好时机。”
萧彻沉思良久,最终点头:“皇后所言极是。准。”
他又补充:“不仅要给粮食,还要派医官,帮他们治病防疫。战后易发瘟疫,不能大意。”
圣旨下达,西境开始大规模重建。
大雍的粮食、药品、工匠,源源不断运往西境和西羯。西羯人起初不信,但当他们真的用劳动换来粮食,治好了伤病,态度开始转变。
一些西羯部落的头领,主动来到铁门关,表示愿意归附大雍,请求互剩
这正是沈清弦想要的。
她奏请设立“西境互市司”,在铁门关和几个主要通道设立互市点,用大雍的粮食、布匹、茶叶,交换西羯的马匹、羊毛、皮货。
同时,她再次提出“文化渗透”——在西境设立学堂,教授汉语汉字,传播大雍文化;派戏班、医官、工匠,与西羯人交流。
这一次,朝中反对声了许多。因为铁门关之战证明了沈清弦的远见,她的每一个建议,最终都带来了好的结果。
深秋时节,西境传来好消息。
在周镇山的统筹下,流民已基本安置,房屋修复,冬麦播种。西羯各部落陆续归附,互市繁荣,边境安宁。
萧彻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沈清弦深深一揖:“皇后之谋,利在当代,功在千秋。朕替大雍百姓,谢皇后。”
沈清弦慌忙还礼:“陛下折煞臣妾了。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
退朝后,萧彻牵着她的手,在御花园散步。
秋叶金黄,菊花盛开。
“清弦,”萧彻忽然问,“你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沈清弦愣了一下。她很少主动提起现代,萧彻也从不追问。这是第一次,他主动问起。
她想了想:“那个世界……很不一样。有会飞的铁鸟,有跑得比马还快的铁车,有千里传音的盒子,有能看到万里之外的镜子。”
萧彻想象不出来:“那……你想回去吗?”
沈清弦停下脚步,看着他,认真道:“陛下,那里没有您,没有景煜和明曦,没有大雍。这里,才是我的家。”
萧彻握紧她的手:“那就好。”
他顿了顿:“其实,有时候我会怕。怕你突然消失,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沈清弦靠在他肩上:“不是梦,是真的。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您,陪着孩子们,陪着大雍,直到白发苍苍。”
萧彻笑了,笑得释然。
是啊,有她在,就够了。
管她从哪里来,管她有什么奇思妙想。
她是他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是大雍的皇后。
这就够了。
夕阳西下,两饶影子拉得很长,依偎在一起。
而在凤仪宫里,景煜和明曦刚刚睡醒,正咿咿呀呀地闹着。
乳母抱着他们,走到窗边,指着外面的夕阳:“看,父皇和母后回来了。”
两个孩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出生在一个怎样的时代。
一个战争结束、和平降临的时代。
一个父母携手、开创盛世的时代。
一个充满希望和可能的时代。
但总有一,他们会知道。
会知道母亲来自一个神奇的世界,带来了许多改变。
会知道父亲是个英明的君主,深爱着母亲和百姓。
会知道,他们肩负的,是延续这盛世的责任。
而现在,他们还。
只管吃,只管睡,只管在父母的爱里,健康长大。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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