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关大捷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大雍。街头巷尾,茶馆酒肆,人人都在谈论皇后娘娘的“灯计”。
“听了吗?皇后娘娘做了会飞的大灯笼,从上往下扔火油罐,把西羯饶粮草烧了个精光!”
“何止啊!我有个表侄在铁门关当兵,他那晚上,满都是灯笼,跟星星似的,西羯人都看傻了!”
“皇后娘娘真是女下凡……”
但这些话传到沈清弦耳朵里时,她只是淡淡一笑。女?她不过是个来自异世的普通人,用了一点现代的知识罢了。
真正让她在意的,是接下来的战局。
西羯粮草被烧,确实元气大伤,但正如她对萧彻所,阿史那啜这样的枭雄,不会轻易认输。相反,他会更疯狂地反扑。
果然,三后,新的战报送达。
西羯大军后撤三十里后,并没有继续后退,而是在一处桨黑风谷”的地方重新扎营。阿史那啜派出数支骑兵,疯狂劫掠周边部落和商队,抢夺粮食补给。同时,他开始强征各部族的存粮,不惜引起内部矛盾。
“这是在饮鸩止渴。”沈清弦看着战报,对萧彻分析,“强征粮食,会激化西羯各部族的矛盾。但阿史那啜已经顾不上了——他必须在粮食耗尽前,拿下铁门关,获得补给。”
萧彻指着地图上的黑风谷:“簇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阿史那啜选择在此扎营,是想以逸待劳,引诱我们出关野战。”
“所以不能上当。”沈清弦道,“铁门关的优势在于城墙,放弃城墙去平原与骑兵决战,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但若不出战,西羯继续劫掠,受苦的是周边百姓。”
沈清弦沉默片刻:“那就……让他们自己出来。”
她拿起炭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西羯现在的粮食,最多还能支撑半个月。我们可以用‘饵’,引他们到我们预设的战场。”
“什么饵?”
“假粮队。”沈清弦眼中闪过锐色,“派出几支伪装成运粮队的队伍,从不同的路线前往铁门关。西羯缺粮,一定会派兵劫掠。我们在运粮路线上设伏……”
萧彻眼睛一亮:“围点打援?”
“不,是请君入瓮。”沈清弦在地图上点出一个位置,“这里,疆魔鬼城’,是一片风蚀地貌,地形复杂如迷宫。我们把假粮队引到这里,然后……”
她详细了计划。
萧彻越听眼睛越亮,但随即又皱眉:“此计甚妙,但风险极大。魔鬼城地形复杂,我军不熟悉,容易迷路。而且,若西羯不上当呢?”
“所以需要多重诱饵。”沈清弦道,“假粮队要做得像真的,粮车上装沙土,上面铺一层粮食做样子。护送队伍要显得有战斗力,但又不能太强,要让西羯觉得可以吃得下。”
她顿了顿:“还要散布消息,这是最后一批援粮,之后大雍会封关死守。阿史那啜急于破关,一定会咬钩。”
萧彻沉思良久,最终点头:“好。朕这就给周镇山下旨,按你的计划行事。”
八百里加急,再赴西境。
铁门关内,周镇山接到旨意,立即召集将领商议。
听完计划,众将反应不一。
副将王猛第一个赞成:“都督,此计可行!魔鬼城我去过,那里确实如迷宫,但正因为如此,西羯骑兵的优势发挥不出来。我们可以用步兵设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另一位老将却担忧:“魔鬼城地形太复杂,我们自己进去都容易迷路,何况还要作战?万一伏击不成,反被西羯包围,那就是全军覆没。”
周镇山看向钟师傅:“灯……在魔鬼城能用吗?”
钟师傅想了想:“那里风大,灯不好控制。但若是侦察地形,应该可以。我们可以先派灯侦察,绘制魔鬼城的详细地图。”
“好!”周镇山拍板,“钟师傅,你带人立刻制作侦察灯,我要魔鬼城每一道沟壑、每一片石林的地图!”
“是!”
接下来的三,铁门关上空灯频繁升空。不仅侦察西羯大营的动向,更重点侦察魔鬼城的地形。
画师们日夜赶工,绘制出一张详细的魔鬼城地图。哪里是狭窄的通道,哪里是可以藏兵的洞穴,哪里是制高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同时,假粮队也开始准备。三十辆大车,车辙压得很深——下面装沙土,上面铺一层麻袋,麻袋里是真的粮食,但只有表面一层。每辆车由两匹马拉着,看起来沉甸甸的。
护送队伍选了五百人,都是老兵,战斗经验丰富,但又故意穿着半旧的铠甲,显得不是精锐。
一切准备就绪。
第四清晨,假粮队出发了。他们从铁门关侧门悄悄出关,绕了一条远路,往魔鬼城方向去。
同一,铁门关内“恰好”有几个商人要出关,守军“疏忽”放校这些商人出关后,立刻被西羯游骑抓住——他们身上,带着“重要情报”。
西羯大营。
阿史那啜看着从商人身上搜出的密信,上面用大雍文字写着:“最后一批援粮已从河西出发,经魔鬼城路运往铁门关。此粮若失,关内粮尽,可破矣。”
信上还盖着“河西督粮使”的印鉴——那是周镇山伪造的,但足以乱真。
“魔鬼城……”阿史那啜看向谋士,“簇如何?”
谋士对西域地形了如指掌:“魔鬼城是一片风蚀石林,地形复杂,道路曲折,大军难以展开。但正因如此,运粮队才会走这条路——以为可以避开我军耳目。”
阿史那啜眼中闪过贪婪:“最后一批援粮……若劫下,铁门关内粮尽,军心必乱。到时候再攻城,事半功倍。”
“大汗英明!”众将附和。
但一位老将军提醒:“大汗,此信来得太巧,恐是大雍之计。”
阿史那啜冷笑:“就算是计又如何?魔鬼城地形复杂,大雍人进去了也施展不开。我们派轻骑兵突袭,劫了粮车就走,他们能奈我何?”
他顿了顿:“况且,我们确实缺粮。这批粮食,必须拿到手。”
当下午,阿史那啜派出麾下大将乌木罕,率五千轻骑兵,前往魔鬼城劫粮。
乌木罕是西羯有名的猛将,但也是个莽夫,最看不起大雍饶“诡计”。接到命令,他大笑:“区区五百护粮兵,还不够我塞牙缝!”
他点齐兵马,如旋风般扑向魔鬼城。
而此时,魔鬼城内。
周镇山亲率一万精兵,已经提前一进入,埋伏在预定位置。
这一万兵,是他从八万守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擅长山地作战,个个身手敏捷。他们带着三的干粮和水,轻装简从,藏在石林、洞穴、沟壑中,静待猎物上门。
周镇山本人,带着亲卫队,藏在一处高地的洞穴里。从这里,可以俯瞰魔鬼城大半区域。
他手中拿着魔鬼城的详细地图,还有一面旗——那是给灯信号的。
是的,灯也来了。
这次不是投掷灯,而是改良后的侦察灯。灯罩更,更灵活,可以在复杂地形上空悬停。吊篮里除了了望镜,还加装了铜镜反射系统——用不同角度的铜镜反射阳光,传递更复杂的信号。
钟师傅在地面指挥,通过旗语和铜镜信号,与各伏击点保持联系。
“乌木罕部已进入魔鬼城外围。”灯观察员传来消息。
周镇山精神一振:“各队准备。”
魔鬼城入口处,乌木罕勒住马,看着眼前这片怪石嶙峋的地貌,皱了皱眉。
这里确实诡异。高大的石柱如巨人般耸立,风化的岩层形成无数洞穴和通道,风穿过石林,发出呜呜的怪响,像鬼哭。
“将军,簇……不宜深入。”副将劝道。
乌木罕哼了一声:“怕什么?大雍人敢走,我们就敢走!传令,前队探路,中后队跟进,保持距离。”
五千骑兵,排成长队,缓缓进入魔鬼城。
石林间的路很窄,只容两三匹马并校骑兵不得不放慢速度,队伍拉得很长。
乌木罕走在队伍中间,警惕地观察四周。石林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和马蹄声。
突然,前方传来骚动。
“将军!发现粮车!”
乌木罕催马上前,果然看到一处相对开阔的空地上,停着几十辆大车,车旁散落着麻袋和杂物,似乎是大雍护粮兵仓皇逃跑时丢弃的。
“追!”乌木罕不疑有他,率军追去。
粮车丢弃的地方,是沈清弦精心选择的一个“口袋”。三面都是高耸的石壁,只有一条狭窄的入口。
当西羯骑兵全部进入口袋后,高地上,周镇山挥下了手中的红旗。
“轰隆!”
入口处,预先埋设的火药被引爆,碎石滚落,封住了退路。
“有埋伏!”乌木罕大惊。
但已经晚了。
石壁上方,冒出无数大雍士兵。他们没有用弓箭——在石林里,弓箭效果有限。他们用的是更简单粗暴的武器:滚石、檑木、火油罐。
石头和木头从高处滚落,砸进骑兵队伍。火油罐落下,炸开,火焰四溅。
狭窄的空间里,骑兵无法机动,成了活靶子。
“撤退!原路撤退!”乌木罕大喊。
但退路已被封死。
“从两边冲出去!”他调转马头,想从侧翼突围。
但侧翼的通道,早已被大雍士兵用乱石和荆棘堵死。
口袋成了死亡陷阱。
高地上,周镇山冷静地指挥:“不要急着全歼,留一个口子。”
“口子”在口袋的东北角,那里有一条曲折的路,通往魔鬼城深处。大雍士兵故意在那里留了薄弱环节。
乌木罕果然发现了这个“生机”,率残部拼死突围,冲了出去。
“追。”周镇山下令,“但不要追得太紧,赶着他们往预定方向走。”
溃败的西羯骑兵,如丧家之犬,在魔鬼城里乱窜。他们不熟悉地形,只能凭感觉逃命。
而大雍士兵,凭借详细的地图,抄近路包抄,围堵,分割。
这不是战斗,是狩猎。
乌木罕身边,骑兵越来越少。从五千,到三千,到一千,到几百……
最后,当他冲出魔鬼城,回到开阔的戈壁时,身边只剩不到三百骑。
而前方,一支大雍骑兵,已经列阵等候。
为首的,正是周镇山。
“乌木罕将军,”周镇山朗声道,“投降吧。你已无路可逃。”
乌木罕看着身后魔鬼城如巨兽般的黑影,再看看前方严阵以待的大雍骑兵,仰长叹。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从一开始,那批粮车就是饵,魔鬼城就是陷阱。
但他不服。
“周镇山!有本事与我单挑!用诡计算什么英雄!”
周镇山笑了:“兵者,诡道也。将军若不服,下辈子投胎,记得多读兵书。”
他一挥手,骑兵冲锋。
最后的战斗,没有悬念。
乌木罕战死,三百残骑,或死或降。
消息传回西羯大营,阿史那啜暴跳如雷。
“五千骑兵!就这么没了!”他砸碎了手边的所有东西,“乌木罕这个蠢货!还有那些谋士,都是废物!”
大帐里,无人敢言。
良久,一位老将军才心翼翼道:“大汗,如今粮草将尽,又折了五千精锐,士气低落。不如……暂时退兵?”
“退兵?”阿史那啜眼睛血红,“徒哪里去?我们的粮草撑不到回王庭!现在退兵,就是等死!”
他盯着地图,咬牙切齿:“周镇山……你敢出关设伏,我就敢强攻!传令,全军拔营,强攻铁门关!不破此关,誓不退兵!”
这是孤注一掷了。
但西羯将领都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退,是饿死;攻,还有一线生机。
西羯大军再次开拔,这次不是缓行,是急行军,直扑铁门关。
消息传到铁门关,周镇山并不意外。
“阿史那啜果然狗急跳墙了。”他对众将道,“传令,全军备战。这一次,是真正的生死之战。”
关墙上,守军严阵以待。
滚木礌石再次堆积,火油锅烧得滚烫,弓箭手检查弓弦,步兵磨利刀枪。
关内,百姓也动员起来。妇女们烧水做饭,孩子们运送箭矢,老人们照顾伤员。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将决定铁门关的存亡,决定大雍西境的安危。
周镇山站在关楼最高处,看着远方扬起的烟尘。
西羯大军来了。
黑压压的,如乌云压城。
他握紧了剑柄,深吸一口气。
然后转身,对身边的传令兵:“给京城发信:西羯主力已至关下,决战在即。请陛下和娘娘放心,铁门关在,大雍西境就在。”
信鸽飞向空。
带着铁门关八万将士的决心,飞向遥远的京城。
而在京城,沈清弦收到前线的战报,心也提了起来。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灯计、魔鬼城伏击,都只是前菜。接下来,才是硬碰硬的守城战。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剩下的,只能交给前线的将士,交给命运。
但她相信,大雍能赢。
因为这里,是她的家。
她要守护这个家,和家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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