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忙碌中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六月。
郢州的夏来得早,刚进六月,日头就毒辣起来。但今年的郢州,与往年不同。
往年这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的春荒尾巴,许多人家靠野菜稀粥度日。但今年,地里庄稼长势喜人,百姓脸上少了愁容,多了希望。
沈清弦每都要下田看看。她最关心的,是那些试种的新品种。
木薯长势最好。这种耐旱耐瘠的作物,在郢州的山地上如鱼得水,茎叶茂盛,块根已经开始膨大。沈清弦挖开一株看了看,下面的木薯已经有孩胳膊粗,到秋收成不会差。
铁杆高粱也长得壮实。这种高粱秆子硬,抗倒伏,穗子大,籽粒饱满。最重要的是耐旱,郢州今年春雨水少,但高粱几乎没受影响。
红薯王更是惊人。藤蔓爬满了垄,叶子绿得发黑。沈清弦挖开一株,下面的红薯已经有拳头大,到秋收时,一株结五六斤不成问题。
除了新品种,用了新农具、新方法的传统作物,长势也比往年好。
玉米秆子粗壮,棒子结得大;豆类植株健壮,荚果累累;就连田边地角种的蔬菜,都长得水灵。
百姓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他们开始算账:一亩木薯能收多少,一亩高粱能收多少,一亩红薯能收多少……算着算着,眼睛就亮了。
这收成,比往年至少多三成,甚至五成!
消息传开,连周边州县的百姓都跑来看稀奇。
郢州知府吴大人这些走路都带风。他在郢州干了十几年,头一回觉得,这穷地方有盼头了。
这,沈清弦正在田里教农户怎么给木薯培土,山娃兴冲冲地跑来。
“娘娘!娘娘!穗子!长穗子了!”
沈清弦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穗子?”
“高粱!铁杆高粱,抽穗了!”山娃激动得语无伦次,“穗子这么大!”他比划着,有尺把长。
沈清弦心中一喜:“走,看看去。”
赶到高粱地,果然,一片齐腰高的高粱,顶端都抽出了穗子。穗子初时是嫩绿色,在阳光下泛着光,沉甸甸地弯着头。
围观的农户不少,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
一个老农摸着穗子,老泪纵横:“活了六十年,头一回见这么好的高粱穗子。娘娘,您真是……真是活菩萨啊!”
沈清弦连忙扶住他:“老人家,别这么。庄稼长得好,是您侍弄得好,是老爷赏脸。”
“不,是娘娘带来的福气!”老农固执地。
旁边农户纷纷附和。
沈清弦知道,这是百姓最朴素的感激。她不再推辞,只是笑道:“那大家就更要好好侍弄,等秋收了粮食,过个肥年!”
“好!”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里充满希望。
从田里回来,沈清弦心情极好。她算着日子,再过两三个月,秋收就见分晓了。到时,新农具、新品种、新方法到底行不行,粮食会给出最实在的答案。
然而,好事多磨。
七月初,郢州连着下了三暴雨。
雨大得吓人,河水暴涨,山洪暴发。许多低洼的田地被淹,坡地的水土流失严重。
沈清弦急得嘴上起泡,带着人冒雨查看灾情。
好在,新修的梯田发挥了作用。等高种植的方法,有效减少了水土流失。虽然有些田被淹,但大部分庄稼保住了。
雨停后,沈清弦第一时间组织百姓排水、扶苗、补种。
那些被淹的田地,她指导农户改种生长期短的荞麦、绿豆,尽量减少损失。
忙碌了十来,总算把损失降到最低。
但这场雨,也让沈清弦看到了问题:郢州的水利,太差了。
她找来吴知府,摊开郢州地图:“吴大人,你看。郢州多山,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水库蓄水,没有好渠道引水,旱时旱死,涝时涝死。这样不校”
吴知府苦笑:“娘娘,下官何尝不知道。但修水利……难啊。钱,人,技术,都缺。”
“缺就补。”沈清弦坚定道,“今年秋收后,咱们就着手修水利。钱,朝廷拨一部分,地方筹一部分。人,百姓出工,按工给钱粮。技术……我写信回京,让工部派水利专家来。”
吴知府眼睛亮了:“娘娘……当真?”
“当真。”沈清弦道,“不但要修,还要修好。要修能蓄水的水库,能排涝的沟渠,能灌溉的水车。让郢州百姓,从此不怕旱,不怕涝。”
吴知府激动得浑身发抖,扑通跪下:“娘娘!郢州百姓……永世不忘您的大恩!”
沈清弦扶起他:“吴大人,这是咱们该做的。”
水利的事提上日程,沈清弦又开始琢磨别的。
她发现,郢州山多,野生资源丰富。山上有各种果树,有药材,有菌菇。但这些资源,百姓要么不会用,要么用不好。
她组织人上山考察,请来老药农、老果农,辨认品种,研究种植技术。
她还从外地请来师傅,教百姓加工山货:野果做成果脯,药材炮制成药,菌菇晾晒成干。
这些山货卖到山外,价格比粮食高得多。
渐渐地,郢州百姓的收入来源多了。不单靠种地,还有手艺,还有山货。
日子,真的在变好。
八月,秋收开始。
最先成熟的是早玉米。当金黄的玉米棒子掰下来,堆成山时,百姓们笑得合不拢嘴。
接着是豆类,是红薯,是高粱。
最后,是木薯。
收木薯那,几乎全村出动。大家挥舞着特制的木薯镐,挖开土,拔出一个个粗壮的块根。
最大的木薯,有成人腿粗,一支就有十来斤重。
百姓们把木薯堆在地头,像一座座山。他们围着木薯堆,又唱又跳,像过节一样。
沈清弦也在地里,手上、身上都是泥,但脸上是灿烂的笑。
萧彻站在田埂上,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半年多前,这里还是穷山恶水,百姓面有菜色。半年多后,这里庄稼丰收,百姓笑逐颜开。
改变的,不只是收成,还有人心。
一个老农捧着几个大木薯,走到沈清弦面前,扑通跪下:“娘娘!这木薯……亩产至少三千斤!三千斤啊!往年种玉米,亩产三百斤就是好年景了!这是……这是十倍的收成啊!”
沈清弦扶起他:“老人家,快起来。这是您辛勤劳动的结果。”
“不,是娘娘带来的福气!”老农固执地,“没有娘娘,没有新种子,没有新农具,俺们哪能有这收成!”
周围百姓纷纷跪下:“谢娘娘恩德!”
声浪如潮。
沈清弦看着那一张张真挚的脸,眼眶湿润了。
她知道,她做的一切,值了。
秋收结束后,吴知府组织人统计收成。
结果让人震惊:平均亩产比往年提高五成以上。新品种的木薯、高粱、红薯,产量更是翻了几倍。
郢州,这个历年要靠朝廷救济的穷州,今年不仅自给自足,还有余粮可以出售。
消息传到京城,朝野震动。
萧彻在早朝上公布这个消息时,满殿哗然。
有大臣质疑:“陛下,这数字……是否夸大?”
萧彻淡淡道:“夸大?朕亲眼所见,亲手所量。郢州百姓现在家里堆的粮食,是往年的两倍不止。”
他扫视群臣:“诸位爱卿若不信,可以亲自去看。”
没人敢接话。
萧彻继续道:“朕决定,将郢州经验推广全国。工部、户部、农部,联合制定方案,明年春耕开始,在全国推广新农具、新品种、新方法。”
有老臣担忧:“陛下,此事涉及甚广,是否……缓缓图之?”
“缓?”萧彻提高声音,“百姓等不起!多等一年,就多一年人挨饿,多一年人受苦。朕意已决,不必再议。”
退朝后,萧彻回到御书房,沈清弦已经在等他了。
“听了?”萧彻笑道,“朝上那些老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沈清弦也笑:“他们不信也正常。若非亲眼所见,谁信贫瘠山地能亩产三千斤?”
萧彻握住她的手:“清弦,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沈清弦摇头:“不是我一个人做到的。是周师傅他们改进农具,是农官们推广技术,是百姓们辛勤劳动。我,只是起了个头。”
“这个头,起得好。”萧彻认真道,“清弦,你知道吗?郢州的成功,不只是一州一地的成功。它证明了一件事:只要方法对,只要真心为百姓着想,再穷的地方,也能变富,再苦的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
他眼中闪着光:“这,才是治国之道。”
沈清弦靠在他肩上,轻声道:“陛下,路还长。郢州只是开始,全国推广,会遇到更多问题,更多阻力。”
“不怕。”萧彻搂紧她,“有问题就解决,有阻力就冲破。咱们一起。”
窗外,秋风送爽,传来阵阵稻香。
那是丰收的味道,是希望的味道。
沈清弦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难。
但她不怕。
因为有人陪她一起走。
因为百姓的笑脸,是最好的奖赏。
因为,她在做对的事。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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