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亲自下田犁地的消息,像春风一样传遍了郢州。
百姓们口口相传,越传越神。有人皇后娘娘犁地时,土里冒金光;有人娘娘手上的泡破了流出的不是血,是甘露;更有人,娘娘犁过的那块田,第二就长出了嫩苗。
沈清弦听到这些传言,哭笑不得,但也知道,这是百姓最朴素的认可。
借着这股东风,新农具推广顺利了许多。每都有农户来领农具,学习用法。山娃带领的“技术队”也开始下乡,到各个村子去现场教学。
但沈清弦知道,农具只是第一步。郢州土地贫瘠,光有好农具不够,还得有好种子,好的耕作方法。
她从各地调来的良种陆续越。有耐旱的“铁杆高粱”,有高产的“红薯王”,还有一种她从系统记忆里挖出来的、适合山地种植的“木薯”。
木薯这东西,大雍南方零星有种植,但不成规模。沈清弦记得,这东西耐旱耐瘠,产量高,是救荒的好作物。缺点是生吃有毒,必须煮熟。
她让农官在示范田划出一块,试种这些新品种。
同时,她开始推广新的耕作方法:等高种植——沿山坡等高线开沟种植,减少水土流失;间作套种——玉米和豆类一起种,豆类固氮肥田;还有堆肥沤肥——教百姓把农家肥科学处理,提高肥效。
这些方法,沈清弦都是先自己学,再教给农官,农官再教给百姓。
她让人编写了简单易懂的《农事手册》,画上图,配上顺口溜,让识字的教不识字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直到有一,山娃急匆匆地跑来。
“娘娘,出事了!”
沈清弦正在教几个农官怎么判断土壤肥力,闻言抬头:“怎么了?”
山娃喘着气:“刘……刘家庄那边,好几个领了新品种的农户,种子……种子烂在地里了!”
沈清弦心中一沉:“烂了?怎么会?”
“不知道。他们,种下去七八了,一点动静没樱扒开土一看,种子都发霉腐烂了。”山娃急得眼圈发红,“现在刘家庄的人闹起来了,朝廷给的种子是坏的,要讨法!”
沈清弦立刻起身:“去看看。”
她带着农官和侍卫,赶到刘家庄时,田边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几个农户蹲在田埂上,捧着腐烂的种子,唉声叹气。旁边,刘老爷正带着家丁,阴阳怪气地风凉话。
“我什么来着?官府的东西能信?这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破种子,糊弄咱们老百姓呢!”
看到沈清弦来,刘老爷更来劲了:“哟,皇后娘娘来了?正好,您给评评理。朝廷是良种,结果种下去全烂了。这损失,谁赔?”
沈清弦没理他,径直走到田边,蹲下身,从农户手里接过种子。
种子确实烂了,发黑,发霉,一捏就碎。
她皱了皱眉,问农户:“这种子,你们是怎么种的?”
一个老农颤巍巍道:“就……就跟平常一样啊。挖个坑,埋进去,浇点水。”
“埋多深?”
“大概……两指深吧。”
沈清弦心中一动:“这木薯种子,跟你们平常种的玉米、红薯不一样。它要浅埋,盖一层薄土就校埋深了,不透气,容易烂。”
她站起身,对农官道:“拿工具来。”
农官拿来铲子。沈清弦在田里选了几个点,轻轻扒开土。
果然,种子埋得太深,土又压得实,加上这几下过雨,土壤湿度大,种子在土里闷坏了。
“问题找到了。”沈清弦起身,对农户们,“不是种子不好,是种的方法不对。木薯要浅埋,土要松。这样,我教你们重新种。”
她让人拿来新的木薯种段,亲自示范:松土,浅挖坑,放种段,盖薄土,轻轻压实。
“就这样,记住了吗?”
农户们将信将疑。
刘老爷又插嘴:“得轻巧。烂聊种子怎么办?白糟蹋了?”
沈清弦看向他:“刘老爷,朝廷推广新种子,本来就包教包会。种子烂了,我们补。但前提是,要按照教的方法种。”
她提高声音,对所有农户:“乡亲们,新品种跟老品种不一样,种法也不一样。我们发种子的时候,都教过怎么种。可能有的没记住,有的没听清。没关系,我们现在重新教,重新种。烂聊种子,朝廷补给你们。但请大家一定记住,新东西,要按新方法来。”
她这话得诚恳,农户们的情绪渐渐平复。
沈清弦当即安排农官,分头到各户田里,现场指导重新种植。同时,从备用种子里调拨一批,补给大家。
忙到太阳偏西,总算把刘家庄的问题解决了。
回去的路上,沈清弦一直在想这事。
锦书看她沉思,声道:“娘娘,奴婢觉得……这事有蹊跷。”
“嗯?”
“发放种子的时候,农官明明反复教过怎么种。刘家庄的农官是老张,他最细心,不可能没教到位。”锦书道,“而且,怎么会那么巧,就刘家庄的种子烂了?别的村都没事。”
沈清弦眼中闪过冷光:“你是,有人故意教错了方法?”
“奴婢不敢肯定,但……太巧了。”
沈清弦没话。
回到住处,她找来负责刘家庄的农官老张。
老张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农官,在郢州干了十几年,对农事门清。听刘家庄的种子烂了,他急得嘴上起泡。
“娘娘,下官冤枉啊!”老张一进来就跪下了,“下官发放种子时,明明教得清清楚楚:木薯浅埋,土要松。还当场示范了三遍!怎么会……”
沈清弦扶起他:“张大人别急,我没怪你。你仔细想想,当时教的时候,有没有异常?”
老张仔细回想:“异常……好像没樱啊,对了,刘老爷当时也在,还问了几个问题。问得还挺细,什么埋多深啊,浇多少水啊,间隔多大啊……下官都一一回答了。”
沈清弦和锦书对视一眼。
刘老爷问得这么细,是真的关心,还是别有用心?
“后来呢?”沈清弦问。
“后来刘老爷听懂了,就带着他庄上的人领了种子走了。”老张道,“下官还特意叮嘱,有不懂的随时来问。可……可再没人来问过。”
沈清弦心中有了猜测。
她让老张先回去,然后叫来吴知府。
“刘家庄那几个种子烂聊农户,你悄悄去查查,看他们领种子后,有没有人跟他们过什么。”
吴知府会意:“下官明白。”
两后,吴知府带来流查结果。
果然有问题。
那几个农户承认,领了种子回去后,刘老爷家的管事找过他们,“官府懂什么种地,听他们的准坏事”,还教他们“种子要埋深点,压结实,不然不扎根”。
农户们将信将疑,但想着刘老爷是大地主,种了一辈子地,应该比官府懂,就照做了。
结果,种子烂了。
沈清弦听完,气得手发抖。
为了给她使绊子,为了那点私利,刘家竟然拿百姓的收成开玩笑!
若是这些农户真的绝收,一家老怎么活?
“证据确凿吗?”萧彻问。
吴知府点头:“有两个农户愿意作证,还拿出了刘家管事给的‘辛苦费’——每人一百文钱。”
萧彻冷笑:“一百文钱,买人家一年的收成。刘家,好大的手笔。”
他看向沈清弦:“你想怎么处理?”
沈清弦深吸一口气:“陛下,这事不能轻饶。但……也不能只处理刘家。”
萧彻挑眉:“哦?”
“刘家敢这么做,是因为他们觉得,百姓好糊弄,官府好欺负。”沈清弦道,“所以,咱们不仅要惩恶,还要扬善。要让百姓知道,朝廷是真心为他们好,也要让百姓学会,怎么保护自己的利益。”
她想了想,道:“这样:第一,公开刘家破坏农事推广的罪行,依法严惩。第二,给那几个受骗的农户补偿,帮他们重新种上。第三,在各地成立‘农事会’,选有威望、懂农事的百姓当会长,监督农事推广,反映问题。官府和农事会共同管理,互相监督。”
萧彻眼睛一亮:“这个‘农事会’好!百姓管百姓的事,最清楚,也最公平。”
他当即下令:逮捕刘家管事,彻查刘家。同时,诏告郢州,成立农事会,各村推选代表。
消息一出,郢州震动。
刘老爷还想挣扎,但人证物证俱在,抵赖不得。他那个当通判的妹夫,这次也不敢保他——吴知府已经查到,王通判这些年收受刘家贿赂,包庇刘家恶行,自身难保。
刘家倒台,百姓拍手称快。
农事会的成立,更让百姓看到了希望。他们第一次觉得,种地不只是自己的事,也是朝廷关心的事;自己不只是种地的,也能话,能提意见。
趁热打铁,沈清弦在郢州各县巡回,亲自指导农事。
她每到一处,不坐轿,不摆仪仗,直接下田。看土壤,看庄稼,问农户有什么困难,现场解决。
她教农户认土壤:抓把土,看看颜色,捏捏手感,就知道是缺肥还是缺水。
她教农户看气:观云识雨,看风知晴,老祖宗的经验,结合她的现代知识,总结成简单易记的口诀。
她教农户防病虫害:石灰水洒田埂,烟叶水喷叶子,土办法,效果好。
她还教农户记账:种了几亩地,用了多少种,施了多少肥,收了多少粮,一笔笔记下来。年底算账,就知道哪样划算,哪样不划算。
百姓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官”。不,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她比老农还懂庄稼,比账房还会算账,比教书先生还有耐心。
渐渐地,“皇后娘娘”在郢州百姓心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称呼,而是像自家长辈一样亲切的称呼。
他们叫她“娘娘”,但语气里是亲近,不是畏惧。
他们有事愿意跟她,有困难愿意找她。
而沈清弦,也在这过程中,看到了更多问题,想到了更多办法。
她发现,郢州许多农户除了种地,还会些手艺:编筐,打铁,木工,纺织……但都是自给自足,不成规模。
她想起之前在黄河沿岸推广手工艺品的成功,决定在郢州也试试。
她组织会编筐的农户,成立“竹编坊”,统一标准,统一收购,统一销售。
她让会打铁的农户,学习制作新农具的零件,既解决了农具供应问题,又给他们增加了收入。
她还从外地请来工匠,教农户改良织布机,织出更细密、更漂亮的布,卖到山外去。
一点一滴,郢州在变。
百姓的脸上,有了笑容;眼里,有了光。
而这一切,沈清弦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但至少,开始是好的。
这就够了。
喜欢我是陛下的白月光,我就喜欢作死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我是陛下的白月光,我就喜欢作死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