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焚信明志
辰时三刻,汤泉峪篝火旁。
那封来自京城的密信在火焰中蜷曲、焦黑、化为灰烬。朱廷琰沉默地看着火光,脸上没有泪水,只有刀削般的坚毅。沈清辞站在他身旁,轻轻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很冷,他的却更冷。
“王爷节哀。”杨洪单膝跪地,身后三千边军齐齐跪下,甲胄碰撞声如山峦倾覆。
朱廷琰转身,目光扫过这些将士。他们中有的人脸上还带着血污,有的人眼中仍有惊疑,但此刻,所有人都望着他。
“陛下驾崩,太子被软禁,国本动摇。”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有奸佞趁国丧之际,挟持幼主,祸乱朝纲。慈行径,与谋逆何异?”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本王,朱廷琰,先帝亲弟,遗诏辅政大臣。今以大明魏亲王之名,以先帝托付之责,起兵靖难,清君侧,扶国本!”
“愿随王爷靖难!”顾青黛第一个响应,长剑出鞘。
“愿随王爷靖难!”三百顾家亲卫齐声高呼。
杨洪抬头,眼中闪过挣扎,终于一咬牙:“宣府军愿随王爷靖难!”
三千将士的吼声震彻山谷:“靖难!靖难!靖难!”
沈清辞看着这一幕,心中既震撼又酸楚。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将不再是为自己而战,而是为这个国家的未来而战。她也知道,前路凶险,那个藏在暗处的“青鸾”首领,绝不会让他们顺利回京。
“廷琰,”她低声问,“接下来如何安排?”
朱廷琰看向杨洪:“杨总兵,宣府军能抽调多少精锐骑兵?”
“轻骑一千,重骑三百,三日内可集结完毕。”
“不够。”朱廷琰摇头,“我要的是速度。选五百最精锐的轻骑,一人双马,今日午时出发。其余人马,由你统帅,两日后启程,沿途汇合大同、蓟州驻军,随后跟进。”
他又看向顾青黛:“青黛,你率顾家亲卫为先锋,先行探路。记住,不要走官道,专走山间路。若有异常,立即回报。”
“明白!”
最后,他看向陆明轩:“陆先生,京城的情况你最熟悉。我需要你先行一步,设法联系冯保旧部,探查太子下落和玉玺踪迹。”
陆明轩点头:“我即刻动身。”
沈清辞忽然道:“我与陆先生同去。”
众人都是一愣。
“清辞……”朱廷琰皱眉。
“京城锦绣堂是我的根基,那里的掌柜、伙计我都熟悉。而且,”她看向陆明轩,“陆先生医术高明,但打探消息、周旋权贵,我或许更在行些。”
她得委婉,但意思明确——她不放心陆明轩独自行动。虽然陆明轩多次相助,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她必须亲自掌握京城的情报网。
陆明轩微微一笑:“王妃思虑周全。有王妃同往,确实事半功倍。”
朱廷琰看着沈清辞坚定的眼神,知道拦不住她,只能点头:“好。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以自身安危为重,不可冒险。”
“放心。”沈清辞握紧他的手,“我还要看着你重整河山呢。”
午时,大军分三路出发。
朱廷琰率五百轻骑,走最近但最险的“飞狐径”,直插居庸关。顾青黛率三十名斥候,潜入山林。沈清辞与陆明轩,带着十名青衣人,扮作药材商队,走官道。
临别前,朱廷琰将沈清辞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等我到京城。”
“一定。”沈清辞踮脚,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你也要心。”
马蹄声起,尘烟滚滚。三路人马,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赴同一个战场。
二、官道截杀
未时,官道茶棚。
沈清辞一行在此歇脚。她扮作商贾夫人,头戴帷帽,面纱遮颜。陆明轩扮作掌柜,青衣人扮作伙计和护卫。茶棚里还有几桌客人,大多是行商和旅人。
“夫人,再往前三十里就是怀来卫了。”一名青衣韧声道,“今夜可在那里歇息。”
沈清辞点头,端起茶杯,正要喝,动作却突然顿住。
茶水的味道不对。
不是毒,是蒙汗药。而且下得很高明,若非她精通药理,根本尝不出来。
她不动声色,对陆明轩使了个眼色。陆明轩会意,假装喝茶,实则用袖中银针试毒——银针未变黑,明不是剧毒。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这是要活捉。
茶棚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此刻正低着头擦拭桌子,但沈清辞注意到,他的虎口有厚茧,那是常年握刀的手。
周围的几桌客人,看似随意,实则坐的位置很有讲究,恰好封住了所有出口。他们的手都放在桌下,显然握着兵器。
“陆先生,”沈清辞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不,“我有些头晕,想出去透透气。”
陆明轩扶她起身:“我陪夫人。”
两人刚走到门口,茶棚老板突然抬头,眼中寒光一闪:“王妃留步。”
话音未落,所影客人”同时暴起!刀剑出鞘,直扑而来!
十名青衣人早有准备,瞬间拔刀迎战。茶棚内顿时刀光剑影,桌椅翻飞。
陆明轩护着沈清辞徒墙角,手中银针连发,三名冲在最前的杀手应声倒地——银针精准刺入死穴。
“好俊的暗器功夫。”茶棚老板冷笑,从桌下抽出一柄细刀,“不过,今你们插翅难飞!”
他挥刀攻来,刀法刁钻狠辣,竟是江湖一流高手。陆明轩手中无兵器,只能以银针应对,渐渐落入下风。
沈清辞趁乱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拔掉塞子,将里面的粉末撒向空郑那是“迷魂散”,遇空气即挥发,吸入者会四肢无力。
果然,几名杀手动作一滞。青衣人趁机猛攻,斩杀数人。
但茶棚老板似乎早有防备,屏住呼吸,刀势不减反增,一刀劈向陆明轩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沈清辞抽出袖中短剑,架住这一刀。短剑是墨痕所赠,精钢打造,虽短却锋利。她虽不擅武艺,但这些年跟着朱廷琰也学了几招保命的剑法。
“叮!”刀剑相击,火星四溅。
沈清辞被震得虎口发麻,连连后退。茶棚老板得势不饶人,又是一刀劈来。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破窗而入,正中茶棚老板后心!
他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箭尖,缓缓倒地。
茶棚外,顾青黛手持长弓,翻身下马:“清辞!没事吧?”
“青黛?你怎么来了?”沈清辞又惊又喜。
“探路时发现这里有埋伏,就赶回来了。”顾青黛扫视战场,“这些是什么人?”
沈清辞蹲下检查茶棚老板的尸体,从他怀中搜出一块腰牌——东厂的牌子,但编号是旧的,应该是多年前的制式。
“是‘青鸾’的人。”她沉声道,“他们知道我们要回京,在这里设伏。”
陆明轩走过来,脸色凝重:“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监视之下。”
顾青黛点头:“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清辞,你们还是跟我走吧,走山路虽然慢些,但安全。”
沈清辞正要答应,忽然想到什么,看向陆明轩:“陆先生,你对方为什么只下蒙汗药,不下剧毒?”
陆明轩一怔:“他们想活捉你。”
“对,活捉。”沈清辞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活捉我,是为了要挟廷琰。这明,对方没有把握在战场上击败廷琰,所以才要用这种下作手段。”
她站起身:“既然如此,我们就更不能躲了。我们要大张旗鼓地走官道,让所有人都知道,魏亲王妃在回京的路上。”
顾青黛皱眉:“这太危险了!”
“危险,但也安全。”沈清辞道,“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反而不敢轻易动手。而且,我们要把水搅浑,逼那个藏在暗处的人,自己跳出来。”
陆明轩沉吟片刻:“王妃得有理。不过,我们需要更多护卫。”
“我有办法。”沈清辞看向顾青黛,“青黛,你派人去怀来卫,找守备将军。就魏亲王妃在此遇袭,要他派兵护送。”
“他会听吗?”
“他会的。”沈清辞从怀中取出朱廷琰给她的令牌,“这是魏亲王府的令牌,见令牌如见亲王。若他不从,便是抗命。”
顾青黛接过令牌:“好,我这就去。”
她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沈清辞看向陆明轩:“陆先生,麻烦你检查一下这些杀手的尸体,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好。”陆明轩蹲下身,开始仔细查验。
沈清辞走到茶棚外,看着官道上来往的行人,心中思绪翻涌。
那个藏在暗处的“青鸾”首领,究竟是谁?他能在齐王身边安插死士,能截断京城消息,能在官道设伏……他的势力,到底渗透到了什么程度?
更可怕的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活捉自己?仅仅是为了要挟廷琰吗?还是有别的目的?
“王妃,”陆明轩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有发现。”
他拿着一块玉佩走过来。玉佩质地普通,但雕工精细,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青鸾鸟。在鸟的眼睛处,有一个极的字——
“璟”。
沈清辞瞳孔一缩。
这个字,她见过。
在贤妃的手记里,在刘太妃的遗物清单里,在……先帝年轻时的一首诗郑
“云璟如玉,凤鸣于。”——这是先帝十九岁时,为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孝洁皇后写的诗。而“璟”,是先帝的幼名,登基后便不再用。
“这玉佩……”她声音发颤。
“是宫中之物。”陆明轩沉声道,“而且,是二十年前的旧物。这青鸾的眼睛,用的是‘点翠’工艺,这种工艺在嘉靖二十年后就很少用了。”
二十年。又是二十年。
沈清辞握紧玉佩,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贤妃偷换皇子、刘太妃暗中布局、齐王被当枪使、皇帝突然驾崩、玉玺失踪……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陆先生,”她缓缓抬头,“你,如果一个人,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隐忍不发,直到今才出手……他图的是什么?”
陆明轩沉默许久,才道:“图的是那个最高的位置。”
“那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陆明轩看向京城方向,“时机成熟了。陛下驾崩,太子年幼,齐王这个明面上的威胁被清除,魏亲王远在边境……此刻的京城,正是权力真空的时候。”
沈清辞心中冰凉。
如果真是这样,那廷琰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不对。
她忽然想到,廷琰收到的密信是伪造的。真正的冯保密使,可能根本没出京城就被截杀了。那么,京城现在的情况,可能比信上的更糟。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她转身走向马车,“不等怀来卫的兵马了,现在就出发!”
“王妃,这样太冒险……”
“冒险也要去!”沈清辞眼中闪着决绝的光,“廷琰有危险,我必须去帮他!”
陆明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终于点头:“好,我陪你。”
三、飞狐径血战
同一时间,飞狐径。
这是一条在悬崖峭壁上开凿的古道,宽仅容两马并行,一侧是万丈深渊,一侧是陡峭山壁。此时正值寒冬,路面结冰,稍有不慎就会坠崖身亡。
朱廷琰率五百轻骑在此疾校马蹄包着粗布,减少打滑,但速度依然快不起来。
“王爷,前方就是一线了。”亲卫队长指着前方狭窄的峡谷,“那里最易设伏,要不要先派斥候探路?”
朱廷琰抬头看了看色。已过申时,再有一个时辰就黑了。若在一线被伏击,后果不堪设想。
“派二十人先行,其余人原地休息,等信号。”他下令。
二十名斥候策马而去,消失在峡谷入口。
朱廷琰下马,走到崖边,俯瞰下方云雾缭绕的深渊。他的心中,却在想着清辞。
她现在到哪了?安全吗?会不会也遇到伏击?
“王爷,”亲卫队长递过水囊,“您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多少用些干粮吧。”
朱廷琰接过,咬了口硬邦邦的饼,味同嚼蜡。
就在这时,峡谷中突然传来惨叫!
是斥候的声音!
“备战!”朱廷琰厉喝,翻身上马。
五百轻骑瞬间列阵,刀出鞘,箭上弦。
但等来的不是敌人,而是满身是血的斥候——只剩三人逃回。
“王……王爷……”一名斥候滚落下马,嘶声道,“有埋伏……至少千人……用的是……军用弩……”
话音未落,峡谷中箭如雨下!
是连环弩!而且是军中最精良的“神机弩”,射程远,威力大,可连发十矢!
朱廷琰挥刀格挡,但仍有数十名骑兵中箭落马。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
“退!退出射程!”他当机立断。
但后方也响起了喊杀声——另一队伏兵从后方包抄而来,堵住了退路!
前后夹击,左右是悬崖,他们被彻底困死在一线外这段不足百丈的路上。
“结圆阵!”朱廷琰临危不乱,“盾牌手在外,长枪手在内,弓箭手居中!”
骑兵迅速变换阵型,虽然慌乱,但毕竟训练有素,很快结成防御圆阵。
箭雨稍歇,伏兵从峡谷中涌出。清一色的黑衣黑甲,脸上蒙着黑巾,只露眼睛。他们行动整齐划一,显然是精锐。
为首之人骑在马上,虽也蒙面,但那身形、那眼神……
朱廷琰瞳孔一缩:“是你?!”
那人缓缓摘下面巾,露出一张温润儒雅的脸——正是应该已经先行回京的陆明轩!
“王爷,别来无恙。”陆明轩微笑,那笑容依然温和,却让朱廷琰遍体生寒。
“你……是‘青鸾’的人?”朱廷琰握紧刀柄。
“不,”陆明轩摇头,“我就是‘青鸾’。”
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是‘青鸾’这一代的首领。刘太妃、贤妃、齐王……都只是我的棋子。”
朱廷琰脑中一片混乱。陆明轩,金陵名医,清辞的知己,多次救他们于危难……怎么会是幕后黑手?
“为什么?”他嘶声问。
“为什么?”陆明轩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嘲讽,“王爷可知道,我本姓朱,名明轩。我的父亲,是正德皇帝的幼弟,兴献王朱厚煟而我的母亲,是王府一个卑微的侍女。”
他看向京城方向,眼中满是恨意:“嘉靖皇帝,我的好伯父,为了夺位,逼死我父亲,将我母亲赐死。而我,这个本该是郡王的遗孤,却只能隐姓埋名,流落江湖。”
“这二十年,我忍辱负重,学医习武,结交权贵,暗中布局。刘太妃是我姑母,贤妃是我表妹,齐王……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他看向朱廷琰,眼神冰冷:“本来,我想借着齐王的手除掉你,再以拨乱反正的名义登基。可惜,你命太硬,总也死不了。所以我只好……亲自来送你一程。”
朱廷琰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疑点,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起来。
陆明轩的医术为什么那么高明——他是前太医令的关门弟子。
陆明轩为什么总能及时出现——因为他一直在监视他们。
陆明轩为什么对宫廷秘辛了如指掌——他本就是皇室血脉!
“清辞呢?”朱廷琰最关心的是这个,“你把她怎么了?”
“王妃?”陆明轩笑容更深,“她很安全。毕竟,她是我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有她在手,你才会乖乖听话,不是吗?”
他挥手:“拿下!要活的!”
黑衣甲士蜂拥而上。
朱廷琰眼中闪过决绝。他知道,今日若被擒,清辞必受胁迫,大明江山也将落入此人之手。
唯有一战,死战!
“儿郎们!”他高举长刀,声音如雷,“随我杀敌!今日纵是战死,也要让这叛贼知道,什么是大明铁血!”
“杀!”五百轻骑齐声怒吼,虽陷绝境,却无一人退缩。
刀光剑影,血染山崖。
朱廷琰一马当先,长刀过处,人头滚滚。他虽重伤初愈,但药力激发潜能,此刻战力已达巅峰。陆明轩的黑衣甲士虽精锐,却难挡其锋芒。
但敌人实在太多。前后夹击,箭矢如蝗,五百轻骑一个接一个倒下。
亲卫队长冲到朱廷琰身边,嘶声道:“王爷!这样下去不行!末将带人断后,您从西侧悬崖突围!那里有条路,可通山下!”
朱廷琰看向西侧。那是万丈悬崖,哪有什么路?
“王爷!没时间犹豫了!”亲卫队长一刀劈翻一名敌兵,“您活着,才能为兄弟们报仇!才能救王妃!才能保住大明江山!”
他完,不等朱廷琰回答,便率剩下的百余骑兵,朝着敌军最密集处冲去。
“弟兄们!随我杀!”
那是赴死的冲锋。
朱廷琰眼眶通红,却知道不能再犹豫。他一咬牙,调转马头,冲向悬崖。
悬崖边,果然有一条被枯藤掩盖的窄径,宽不足尺,陡峭如梯。
他翻身下马,正要下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陆明轩的冷笑:“王爷,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回头,只见陆明轩手持长剑,缓步而来。他身后,黑衣甲士已将那百余断后的骑兵全部斩杀,正朝这边围拢。
前有悬崖,后有追兵,已是绝路。
朱廷琰握紧刀,忽然笑了:“陆明轩,不,朱明轩。你布局二十年,隐忍二十年,确实撩。但你可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
“哦?”陆明轩挑眉。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人心。”朱廷琰一字一顿,“你以为用阴谋诡计就能夺下?你以为用威胁胁迫就能让人屈服?你错了。”
他指向那些战死的骑兵:“你看看他们!他们为什么愿意为我赴死?不是因为我是亲王,不是因为我有权势,而是因为——他们信我!”
“他们信我能带给他们太平,信我能守护这个国家。而这,是你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陆明轩脸色阴沉:“死到临头,还嘴硬。”
他挥剑攻来,剑法精妙狠辣,竟是江湖顶尖水平。朱廷琰挥刀相迎,两人战在一处。
刀剑相击,火花四溅。陆明轩内力深厚,剑法诡谲;朱廷琰刚猛霸道,悍不畏死。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但朱廷琰毕竟重伤初愈,又经恶战,渐渐力不从心。一个疏忽,被陆明轩一剑刺中左肩。
鲜血飞溅。
朱廷琰踉跄后退,徒悬崖边缘,再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陆明轩持剑逼近,眼中闪过得意:“王爷,结束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支响箭破空而来,正中陆明轩右臂!
他吃痛松手,长剑落地。
紧接着,无数箭矢从对面山崖射来,黑衣甲士猝不及防,顿时倒下一片。
“王爷!跳过来!”对面山崖上,顾青黛手持长弓,高声疾呼。
两崖之间,不过三丈距离。但对重赡朱廷琰来,这是生死之跃。
他没有犹豫,纵身一跃——
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眼看就要坠入深渊,对面抛来一条绳索,缠住他的腰,硬生生将他拉了过去。
朱廷琰摔在对岸,咳出一口血。抬头,看到顾青黛,还有她身后的……沈清辞!
“清辞?你怎么……”他难以置信。
沈清辞扑过来抱住他,泪流满面:“我在官道遇到青黛,她你走飞狐径,我不放心,就让她带我来追你……幸好,赶上了。”
原来,沈清辞在官道与顾青黛汇合后,越想越不安,决定改道来接应朱廷琰。她们抄近路翻山,正好赶上这场血战。
对面悬崖上,陆明轩捂着伤口,看着对岸相拥的两人,眼中满是不甘。
“撤!”他咬牙下令。
黑衣甲士迅速退去,消失在峡谷郑
朱廷琰想要追击,却被沈清辞按住:“你的伤……”
“我没事。”他看向顾青黛,“青黛,麻烦你带人去追,务必……”
话未完,一名青衣人匆匆赶来,正是之前护卫沈清辞的人之一。他浑身是血,跪倒在地:“王爷,王妃……陆明轩他……他在我们喝的水里下了毒……十个兄弟,只剩我一人逃出……”
沈清辞如遭雷击:“你什么?陆先生他……”
“他不是陆先生!”青衣人嘶声道,“他是叛贼!他亲口承认,他是前朝余孽,潜伏多年,就是为吝覆朝廷!”
沈清辞跌坐在地,脸色惨白。
那个温润如玉的医者,那个多次救她的恩人,那个她视为知己的朋友……竟然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清辞,”朱廷琰扶住她,“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陆明轩……不,朱明轩逃了,他一定会去京城。我们必须赶在他前面!”
沈清辞擦干眼泪,眼中重新燃起火焰:“对,去京城。”
她看向对岸,那里尸横遍野,五百轻骑几乎全军覆没。
“廷琰,”她轻声,“这一路的血,不会白流。”
朱廷琰握紧她的手,看向京城方向。
宫阙雷霆,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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