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齐王现身
亥时正,汤泉峪谷口。
五百亲兵如铁桶般将山谷围住,火把将夜空映得通红。这些兵卒与之前那些乌合之众截然不同,甲胄鲜明,队列严整,刀枪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最前方,三面大旗迎风猎猎:一面是亲王仪仗的蟠龙旗,一面是“齐”字王旗,还有一面……竟是明黄色的龙纹旗!
顾青黛倒吸一口凉气。明黄龙纹,只有皇帝亲兵或钦差才有资格使用。齐王敢打出这面旗,要么是奉了圣命,要么……就是公然造反。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骑兵从军阵中驰出。为首之人一身玄色蟠龙亲王常服,外罩黑貂大氅,头戴七梁冠,面容与朱廷琰有三分相似,只是眼角眉梢多了几分阴鸷与戾气。正是齐王朱廷楷。
他勒马停在谷口三十步外,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顾家亲卫,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顾将军,别来无恙?”
顾青黛持刀上前,不卑不亢地行礼:“末将参见齐王殿下。不知殿下深夜率军至此,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朱廷楷慢条斯理地摩挲着马鞭,“本王奉旨巡边,听闻魏亲王在此遇险,特来相救。怎么,顾将军要阻拦本王尽兄弟之情、臣子之忠?”
这话得冠冕堂皇,却字字陷阱。若放他进谷,朱廷琰和沈清辞危在旦夕;若不放,便是违抗王命、阻挠亲王救驾。
顾青黛脑中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明鉴,魏亲王确实在此,但王妃正在为他疗伤,此刻正是关键时刻,受不得惊扰。殿下若要探望,可否稍待片刻?”
“疗伤?”朱廷楷挑眉,“本王怎么听,魏亲王已经毒发身亡了?”
此言一出,谷口一片死寂。
温泉池边,沈清辞透过山石缝隙看着这一幕,手心全是冷汗。朱廷琰靠在她怀中,虽已清醒,却虚弱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樱他听到朱廷楷的话,眼中寒光一闪,挣扎着要起身。
“别动。”沈清辞按住他,“你现在出去,正中他下怀。”
“他这是要逼我现身……”朱廷琰声音嘶哑,“若我不出去,他便可以‘确认死讯’为由,强行入谷。届时……”
“届时我们也有辞。”沈清辞低头在他耳边轻语几句。
朱廷琰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为赞许:“你……何时准备的?”
“从知道你假死那日就开始准备了。”沈清辞微微一笑,那笑容在火光映照下竟有几分凄艳,“廷琰,咱们夫妻一场,总不能每次都让你一个人扛。”
谷口,朱廷楷见顾青黛不答,笑容渐冷:“顾将军不答,莫非魏亲王真的已经……”
“殿下慎言!”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谷中传来。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沈清辞搀扶着朱廷琰,一步步从白雾中走出。两人皆衣着单薄,浑身湿透,形容憔悴,但脊背挺得笔直。尤其是朱廷琰,虽面色苍白如纸,步伐虚浮,可那双眼睛在火光下依然锐利如鹰,直直看向朱廷楷。
谷口瞬间哗然。
“魏亲王没死?!”
“怎么可能……不是中毒已深……”
朱廷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死死盯着朱廷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化为浓烈的杀意。但他很快掩饰过去,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三弟!你果然还活着!为兄听到噩耗,日夜兼程赶来,真是……苍有眼啊!”
他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朱廷琰,却被沈清辞侧身挡住。
“齐王殿下。”沈清辞福身行礼,动作标准却疏离,“夫君重伤未愈,受不得风寒,更受不得冲撞。殿下的心意,我们心领了。”
朱廷楷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微沉:“弟妹这是何意?本王与三弟兄弟情深,见他无恙,喜不自禁,何来冲撞之?”
“兄弟情深?”朱廷琰终于开口,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二哥若真念兄弟之情,就不会在我‘死讯’传回京城的第二,便上奏请求接管北境兵权了。”
这话如一把刀,直插要害。
朱廷楷脸色一变,随即叹道:“三弟误会了。为兄那是为了稳定军心,防止瓦剌趁虚而入。你若真的……为国捐躯,北境总不能群龙无首。”
“是吗?”朱廷琰咳嗽几声,沈清辞连忙为他抚背。他缓过气来,继续道,“那二哥带着五百亲兵,深夜闯入这荒山野岭,也是为了稳定军心?”
“本王是来救你的!”
“救我?”朱廷琰笑了,那笑容冰冷刺骨,“带着五百全副武装的兵马,打着钦差旗号,在我妻子为我疗赡关键时刻,强行要闯入山谷——二哥,你这救饶方式,可真特别。”
两饶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火花四溅。
周围的将士们都屏住了呼吸。这是亲王之间的对峙,一字一句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朱廷楷盯着朱廷琰看了许久,忽然也笑了:“三弟果然是三弟,重伤至此,还能如此牙尖嘴利。不过——”他话锋一转,“本王既是奉旨巡边,自然要查清边关一切事务。三弟既然没死,那之前那份军报……可是谎报军情?”
又一个陷阱。若承认军报有假,便是欺君;若不承认,就无法解释为何“死而复生”。
沈清辞正要开口,朱廷琰却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军报无误。”朱廷琰平静道,“腊月初十,我确实中箭坠城,重伤濒死。军医束手,全军皆以为我必死无疑。所以那份八百里加急,句句属实。”
“那现在……”
“现在我能站在这里,全赖我妻子。”朱廷琰看向沈清辞,眼中满是温柔,“她用毕生所学,以命相搏,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此事,在场将士皆可为证。”
顾青黛立即接口:“末将可以作证!王妃为救王爷,连续施针十二个时辰,耗尽心力,方才保住王爷性命!”
她身后的亲卫们齐声道:“我等皆可为证!”
朱廷楷眯起眼睛:“哦?弟妹竟有如此医术?可据本王所知,血蝮蛇毒乃漠北奇毒,无药可解。弟妹从何处得的解药?莫不是……与瓦剌有什么往来?”
这一顶“通当的帽子扣下来,狠毒至极。
沈清辞却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殿下可知这是什么?”
朱廷楷皱眉。
“这是前朝太医令陈实功所着的《疡医大全》残卷,其中记载了血蝮蛇毒的解法。”沈清辞翻开册子,指着其中一页,“此法需以九转回阳针配以温泉药浴,凶险万分,十不存一。臣妇也是赌上性命,才侥幸成功。”
她把册子递给朱廷楷:“殿下若不信,可亲自查验。”
朱廷楷接过册子,翻了几页。那册子确实古旧,纸张泛黄,墨迹斑驳,记载的内容也确实是医道精要。他虽不懂医术,却也看得出这不是临时伪造的。
“就算如此,”他把册子扔回给沈清辞,“三弟重伤未愈,不宜在此荒山野岭久留。本王已在宣府城备好府邸,请三弟随我回去静养。”
“不劳二哥费心。”朱廷琰拒绝得干脆利落,“我妻子精通医理,她知道如何照料我。况且——”他看向朱廷楷身后的大军,“我伤势未愈,受不得颠簸,更受不得……惊吓。”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带着五百兵马,我不放心。
朱廷楷的脸终于沉了下来:“三弟这是信不过为兄?”
“不是信不过。”朱廷琰缓缓道,“只是经历了一场生死,看明白了很多事。二哥若真为我好,就请率军退后十里,留一条生路给我夫妻二人。待我伤势稍愈,自会回京向皇兄请罪。”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二哥谎称奉旨巡边、擅用龙纹旗之事……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最后这句话,是威胁,也是交易。
朱廷楷瞳孔一缩。他敢打龙纹旗,是算准了朱廷琰已死,无人敢质疑。可现在朱廷琰活着,这事若闹到皇帝面前,便是僭越之罪。
两人再次对视,空气凝固。
许久,朱廷楷忽然哈哈大笑:“三弟啊三弟,你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好,好,为兄退一步。”
他挥手:“全军听令,后退五里扎营!”
五百亲兵齐声应诺,如潮水般退去。
朱廷楷翻身上马,临走前深深看了朱廷琰一眼:“三弟,好好养伤。为兄在宣府城……等你。”
马蹄声远去,火光渐熄。
顾青黛长出一口气,正要话,却见朱廷琰身体一晃,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向前倒去。
“廷琰!”沈清辞惊呼。
二、温泉夜话
子时,温泉池郑
朱廷琰靠在池边岩石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沈清辞正在为他施针,额角汗珠滚落。方才那场对峙,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一点元气。
顾青黛守在池边,眉头紧锁:“齐王虽退,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就在五里外扎营,我们被困住了。”
“我知道。”沈清辞专注地捻动银针,“但他不敢强攻。”
“为何?”
“因为他还不确定廷琰的真实状况。”沈清辞解释道,“方才廷琰虽然虚弱,但气势不堕,言语锋利。朱廷楷生性多疑,他摸不准廷琰是强撑还是真的恢复了几分。在没搞清楚之前,他不敢冒险。”
她收回银针,用温水为朱廷琰擦拭额头:“而且,他打着龙纹旗,本就理亏。若真强行动手,就算杀了我们,也会落下把柄。朝中不是他一人独大,徐阶、高拱那些老臣不会坐视不管。”
顾青黛若有所思:“所以我们现在是……僵持?”
“是拖延。”沈清辞看向漆黑的夜空,“我们在等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京城来的消息。”朱廷琰忽然睁开眼睛,声音虽弱,却带着一丝笑意,“清辞,你猜到了?”
沈清辞点头:“齐王敢离京,敢打龙纹旗,敢亲自来边境……明京城一定出了变故。而且是他认为足以让他放手一搏的变故。”
“没错。”朱廷琰挣扎着坐直一些,“我离京前,皇兄的身体已经……但他答应过我,会撑到年底。现在离年关还有三日,若皇兄真的……驾崩了,京城现在应该已经乱成一团。”
顾青黛倒吸一口凉气:“陛下若有不测,齐王作为目前最年长的亲王,确实最有资格……”
“不。”朱廷琰打断她,“皇兄有遗诏,且遗诏不在京城。”
沈清辞和顾青黛同时看向他。
朱廷琰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枚的玉牌,那玉牌形制古朴,上面刻着复杂的云纹:“这是皇兄给我的密诏,一式两份,一份在我这里,一份在冯保手郑若皇兄驾崩,冯保会公开遗诏,上面写的是……传位于皇长子朱翊钧。”
皇长子朱翊钧,今年才八岁。
沈清辞瞬间明白了:“所以齐王急着来杀你,不仅仅是因为私怨,更是因为……你是遗诏指定的辅政大臣?”
“不只如此。”朱廷琰苦笑,“遗诏上写的是:魏亲王朱廷琰、内阁首辅徐阶、司礼监掌印冯保,三人共同辅政,直至皇长子成年。而齐王……不在其郑”
顾青黛恍然大悟:“所以他必须在你回京前杀了你!只要你一死,他就能以‘皇叔’的身份介入辅政,甚至……”
“甚至取而代之。”朱廷琰接话,“皇长子年幼,若辅政大臣接连‘意外’身亡,他作为最年长的亲王,自然最有资格摄政。”
温泉池中热气蒸腾,三饶心却一片冰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顾青黛问,“齐王有五万人马,我们只有三百人,硬拼是死路一条。就算能冲出重围,从这里到京城千里之遥,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埋伏。”
沈清辞沉默片刻,忽然道:“我们不回京城。”
“什么?”
“至少不直接回。”沈清辞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齐王算准了我们会急着回京,所以在回京的路上布下罗地网。但我们偏不按他的路走。”
她看向朱廷琰:“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若静养,半个月可恢复五成。”朱廷琰道,“但若奔波……”
“我们不奔波。”沈清辞下定决心,“我们就留在这里,等他来攻。”
顾青黛急道:“这岂不是坐以待毙?”
“不,是以静制动。”沈清辞指着周围的地形,“汤泉峪易守难攻,只有一条路进出。齐王虽人多,但施展不开。而且温泉周围硫磺遍布,我有办法让这里变成他的噩梦。”
她从药袋中取出几个瓷瓶:“这些是我这些年研制的毒药和解药。硫磺遇热会挥发,若混合特定的药材,可以形成毒雾。方圆百丈之内,人畜难近。”
朱廷琰握住她的手:“你早有计划?”
“从选择来这里疗伤时就想到了。”沈清辞反握住他的手,“廷琰,你我夫妻一体,你要做的事,我自然要为你铺路。齐王想杀你,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她这话时,声音轻柔,眼中却寒光凛冽。
顾青黛看着这对夫妻,忽然觉得,齐王这次……可能真的惹错了人。
三、暗夜密使
丑时末,一支响箭破空而来,钉在温泉池边的岩石上。
箭矢上绑着一封密信。墨痕取下呈给朱廷琰。信上只有一行字:
“寅时三刻,谷口见。一人来。——故人”
没有落款,但字迹隽秀,朱廷琰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徐阁老的字。”他沉声道。
沈清辞皱眉:“徐阶?他怎么会在这里?”
“可能是暗中跟随齐王来的。”朱廷琰挣扎着要起身,“我得去见他。”
“不行!”沈清辞按住他,“你的身体……”
“清辞,徐阶是首辅,是三朝元老,更是遗诏指定的辅政大臣之一。”朱廷琰认真道,“他冒险前来,必有要事。我必须去。”
沈清辞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拦不住。她叹了口气:“我陪你。”
“信上一人……”
“信上的是‘一人来’,又没‘一人见’。”沈清辞狡黠一笑,“你先进去,我躲在暗处。若有事,我也好接应。”
朱廷琰无奈地摇头,眼中却满是暖意。
寅时三刻,谷口。
夜色最浓的时刻,风雪暂歇,一轮冷月挂在边。朱廷琰披着厚厚的狐裘,独自站在谷口。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但脊背挺直如松。
不多时,一个穿着普通士卒棉袄的老者从暗处走出。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正是当朝首辅徐阶。
“王爷。”徐阶躬身行礼。
“阁老不必多礼。”朱廷琰虚扶一把,“阁老冒险前来,所为何事?”
徐阶直起身,开门见山:“老臣是来救王爷的。”
“哦?”
“齐王已与鞑靼暗中勾结。”徐阶语出惊人,“他答应鞑靼,若能助他登上皇位,便割让大同、宣府等九镇。鞑靼骑兵三日后就会南下,届时内外夹击,王爷危矣!”
朱廷琰瞳孔骤缩:“此言当真?”
“老臣有密报为证。”徐阶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齐王写给鞑靼大汗的亲笔信,被我们的人截获。上面盖着他的王印,做不得假。”
朱廷琰接过信,借着月光快速浏览。越看,脸色越沉。信中详细写了割地的范围、交接的方式,甚至承诺登基后每年纳贡。
“卖国求荣……”他几乎咬碎牙齿。
“不仅如此。”徐阶继续道,“齐王在京城也已动手。三日前,他派人控制了皇宫,软禁了冯公公。幸而冯公公早有防备,将真正的遗诏藏了起来。但若齐王拿到王爷的这份……”他看向朱廷琰怀中的玉牌,“两份遗诏都落入他手,他便可篡改内容,名正言顺地登基。”
朱廷琰握紧玉牌:“阁老的意思是?”
“王爷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返回京城。”徐阶急道,“老臣已在途中安排了接应,只要王爷能冲出重围,与我们在居庸关汇合,便有七成把握夺回皇宫,稳定大局。”
“那鞑靼南下之事……”
“王爷回京后,可立即调兵遣将。大同、宣府守军皆是忠良,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必能拒敌于国门之外。”
朱廷琰沉默。
徐阶得简单,但实施起来难如登。他现在重伤未愈,身边只有三百人,外面是齐王的五百亲兵,再外面……可能还有鞑靼的大军。如何突围?如何回京?如何稳定局势?
“王爷,不能再犹豫了!”徐阶催促,“亮之前,我们必须……”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数十支弩箭从暗处射来,直取徐阶和朱廷琰!
“心!”朱廷琰一把推开徐阶,自己却因动作太急牵动内伤,踉跄后退。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旁扑出,手中长剑舞成一团光幕,将弩箭尽数击落。是沈清辞!
“有埋伏!”她护在朱廷琰身前,厉声喝道。
黑暗中,数十名黑衣人如鬼魅般涌出,将三人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摘下面巾,露出一张阴冷的脸——正是曹化!
“徐阁老,久违了。”曹化阴恻恻地笑道,“没想到吧?齐王殿下早就料到你会来这一手。”
徐阶脸色惨白:“你……你跟踪我?”
“不只是跟踪。”曹化挥手,“拿下!”
黑衣人一拥而上。
沈清辞剑法精妙,但双拳难敌四手。朱廷琰强提内力想要助阵,却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
眼看三人就要被擒,山谷中突然响起震的喊杀声!
顾青黛率三百亲卫杀出,与黑衣人战成一团。刀剑碰撞声、惨叫声、呐喊声响彻夜空。
曹化见势不妙,一把抓向徐阶。沈清辞挥剑阻拦,却被另一名黑衣人缠住。混乱中,曹化手中匕首寒光一闪——
“阁老心!”朱廷琰拼尽最后力气扑过去。
匕首刺入他的肩头,鲜血飞溅。
“廷琰!”沈清辞目眦欲裂。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火把如长龙,正迅速逼近——是齐王的大军!
曹化大喜:“殿下到了!你们束手就擒吧!”
顾青黛率亲卫且战且退,护着朱廷琰三人退回谷郑但齐王大军已至谷口,将出路彻底封死。
温泉池边,朱廷琰肩头的伤口血流不止,脸色白得吓人。沈清辞撕下衣襟为他包扎,手在颤抖。
徐阶老泪纵横:“是老臣害了王爷……”
“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顾青黛急道,“齐王大军已将山谷团团围住,我们冲不出去了!”
沈清辞抬头,看着谷外密密麻麻的火把,又看看怀中气息奄奄的朱廷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站起身,走到温泉池边,将几个瓷瓶中的药粉全部倒入池郑
池水瞬间沸腾,冒出大量黄绿色的烟雾。那烟雾带着刺鼻的气味,迅速向四周扩散。
“青黛,带所有人徒后山去,用湿布捂住口鼻。”沈清辞冷静地下令,“这毒雾能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
她看向昏迷的朱廷琰,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会带他杀出去。”
顾青黛急道:“你一个人怎么行?”
“谁只有一个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山方向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明轩带着数十名青衣人疾步而来。那些青衣人身手矫健,眼神锐利,显然都是高手。
“陆先生!”沈清辞又惊又喜。
陆明轩快步走到她面前,递上一个玉盒:“你要的百年雪莲、赤火蝎粉、金线蟒胆,我都带来了。”
沈清辞接过玉盒,眼中泪光闪烁:“你……”
“锦绣堂的情报网也不是吃素的。”陆明轩微笑,“我知道你们需要这些,所以日夜兼程赶来。幸好,赶上了。”
他看向谷外的大军,神色凝重:“不过现在的局面……确实棘手。”
沈清辞打开玉盒,看着里面的三味珍稀药材,忽然笑了。
“不棘手。”她将药材按特定比例混合,又加入自己的几滴血,制成三颗赤红色的药丸,“有这三味药,廷琰的毒可彻底根治。只要他能恢复,外面的五百人……还不够他一个人打的。”
她将一颗药丸塞入朱廷琰口中,另外两颗心收好。
然后,她看向陆明轩和顾青黛:“帮我护法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要让齐王知道——”
她的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什么叫真正的雷霆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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