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原料封锁
十月初三,晨雾未散,通州码头已人声鼎罚
陆明轩站在“福隆号”货栈二楼的凭栏处,俯瞰着下方忙碌的货船。他今日一身靛蓝绸袍,头戴方巾,作寻常商人打扮,但腰间悬着的那枚羊脂玉佩——那是清辞给他的信物,锦绣堂大掌柜的象征。
“陆爷,南海来的‘珍珠王’到了。”一个伙计匆匆上楼,压低声音,“按您的吩咐,咱们包下了他这趟船所有的上等珍珠,一共三百斤,现银结清。”
陆明轩颔首:“验过货了?”
“验过了,颗颗圆润,光泽上乘。”伙计递过账册,“就是价钱比市价高了三成。那‘珍珠王’,齐王府的人前几日也找过他,出价更高,但他记着您去年的救命之恩,还是卖给了咱们。”
“替我谢过他。”陆明轩翻开账册,目光扫过那一串数字。三百斤上等珍珠,市价约一万五千两,他多出了四千五百两。但这笔钱花得值——宝香斋最重要的原料之一,断了。
他合上账册:“西域玉料那边呢?”
“也妥了。”另一名管事上前,“咱们通过‘丝路商会’订了五百斤和田玉屑,预付了一半货款。那边保证,三个月内不再出货给京城其他买家。”
“香料呢?”
“闽浙的沉香、龙涎香,广东的檀香、降真香,都已签了独家契约。”管事顿了顿,“只是……齐王府的人似乎察觉了,昨日有生面孔在咱们货栈附近转悠。”
陆明轩眼神微凝:“加强戒备。告诉各铺掌柜,从今日起,锦绣堂所有原料采购、运输,皆走隐蔽路线,夜间送货。货栈加派双倍守卫,进出货物一律加盖火漆密印。”
“是!”
众人领命而去。陆明轩独自凭栏,望向西边京城方向。这场商战,表面是锦绣堂与宝香斋之争,实则是清辞与齐王侧妃的生死较量。原料封锁只是第一步,接下来……
“陆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明轩转身,见素云不知何时已立在楼梯口。她今日扮作货栈女账房,一身素青布裙,头发用木簪绾起,额前碎发巧妙地遮住了伤疤。
“苏娘子来了。”陆明轩改了称呼,“可是世子妃有吩咐?”
素云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姑娘让我交给您。另外,宝香斋那两位老师傅,已安顿好了。”
陆明轩接过信,快速浏览。信是清辞亲笔,字迹娟秀却力道遒劲,详细列出了接下来十日的行动计划:原料封锁完成后,立即启动第二步——挖角与舆论。
“这两位老师傅……”陆明轩看向素云,“可靠吗?”
“可靠。”素云肯定道,“张师傅的儿子欠了八百两赌债,利滚利已到一千五百两。我们替他还了债,又给他在金陵置了三十亩水田,让他带着老南下。王师傅的老母患了肺痨,我们请了太医院退下来的刘太医诊治,又送他去京郊温泉庄子养病。”她顿了顿,“两位师傅感激涕零,已将宝香斋的七张核心配方,全数交给了我们。”
陆明轩眼中闪过光亮:“配方呢?”
素云取出一个油纸包:“在这里。姑娘,让您仔细研究,找出其中可改良之处。三日后《闺阁养生录》创刊,第一期除了揭露珍珠粉造假,还要推出锦绣堂的‘改良版玉容膏’——用他们的方子,做更好的产品。”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陆明轩抚掌:“妙!世子妃深谋远虑。”
他心收起配方,又问:“第三步呢?”
“第三步已在准备。”素云声音压得更低,“姑娘让您查的那五万两银子,有眉目了。那笔钱没有买香料,而是通过‘永盛钱庄’分三批转出,最后汇入了一家疆兴隆镖局’的账上。这家镖局明面上走镖,暗地里……替齐王运送军械。”
陆明轩心头一震:“消息可靠?”
“可靠。”素云点头,“我们买通了永盛钱庄的一个账房,拿到了转账凭证的副本。另外,兴隆镖局近期在大量采购草料、马匹,是要‘扩大经营’,但采购量远超正常需求。”
这是在为军队做准备。陆明轩深吸一口气:“此事需立刻禀报世子。”
“已经报了。”素云道,“世子,十月初五那夜,不仅要遏文六指的据点,还要派人盯紧兴隆镖局。若能拿到他们运送军械的证据,齐王谋反之罪,便再添一桩铁证。”
两人正着,楼下忽然传来喧哗声。陆明轩走到窗边一看,只见一队官兵模样的人闯进货栈,为首的正是顺府衙役班头。
“官府查案!所有人不得妄动!”
二、官差刁难
陆明轩与素云对视一眼,快步下楼。
货栈大堂内,十余名衙役已将伙计们围住。那班头姓赵,生得五大三粗,腰间挎着铁尺,正趾高气扬地翻看着货单。
“赵班头,这是何意?”陆明轩上前,不卑不亢。
赵班头斜眼看他:“你是掌柜?”
“鄙人陆明轩,锦绣堂大掌柜。”
“那就对了。”赵班头抖出一纸公文,“有人举报,你们货栈私藏违禁货物,偷逃税款。奉府尹大人令,彻查!”
违禁货物?陆明轩心中冷笑。这借口找得拙劣,显然是齐王府施压,顺府来刁难。
“班头笑了。”他面色不变,“锦绣堂做的是药材、妆品生意,何来违禁之物?至于税款,每月按时缴纳,皆有税票为证。”他一挥手,“来人,取税票账册,请班头过目。”
伙计捧来厚厚一摞账册。赵班头却不看,只冷笑道:“你没有就没有?搜了才知道!”他一挥手,“弟兄们,给我仔细搜!尤其是仓库,一箱一箱查!”
衙役们应声而动,如狼似虎地冲向仓库。陆明轩眉头紧蹙——仓库里正堆着今日刚到的那三百斤珍珠,若被这些人“不心”损坏,损失巨大。
素云忽然上前,福了福身:“班头老爷,仓库里多是易碎货品,若不心碰坏了,怕是……”她顿了顿,“我们东家是魏国公世子妃,这些货,是要送进宫给太后娘娘过目的。”
搬出太后,赵班头果然犹豫了。但他今日是奉命而来,若空手而归,齐王府那边没法交代。
正僵持间,门外忽然传来马蹄声。一辆青帷马车在货栈前停下,车帘掀开,下来的竟是顾青黛。
她今日一身绯红骑装,外罩玄色斗篷,腰佩长剑,英气逼人。身后跟着四名顾府亲兵,个个精悍。
“哟,这么热闹?”顾青黛大步走进来,目光扫过赵班头,“赵老三,你不在顺府当差,跑这儿来做什么?”
赵班头见是她,脸色一变,忙躬身:“顾……顾姐,卑职奉令查案……”
“查案?”顾青黛挑眉,“查什么案?谁报的案?证据呢?”
一连三问,赵班头冷汗都下来了。顾青黛是九门提督顾老将军的独女,京城出了名的混不吝,连皇子都敢怼,何况他一个班头。
“这……这是府尹大饶手令……”他颤巍巍递上公文。
顾青黛接过,只看了一眼,便嗤笑道:“‘疑似私藏违禁货物’?疑似?就凭这两个字,你就敢搜锦绣堂的仓库?”她将公文扔回赵班头脸上,“回去告诉你们府尹,要查可以,拿确凿证据来!再敢来捣乱——”她拍了拍腰间剑柄,“本姐的剑,可不认人!”
赵班头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道:“顾姐,卑职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顾青黛逼近一步,“齐王府的命,还是顺府的命?若是齐王府,让他拿亲王手令来!若是顺府,让府尹亲自来查!你一个班头,也配在这儿耀武扬威?”
这话已撕破脸皮。赵班头知道今日讨不了好,只得咬牙:“撤!”
衙役们灰溜溜离去。顾青黛看着他们背影,冷哼一声,转身对陆明轩道:“陆先生受惊了。清辞料到齐王府会来这手,让我过来看看。”
陆明轩拱手:“多谢顾姐解围。”
“自己人,客气什么。”顾青黛摆手,又压低声音,“清辞让我告诉你,原料封锁已成,第二步要加快。三日后《闺阁养生录》创刊,她要在创刊号上,给宝香斋致命一击。”
“顾姐放心,都已安排妥当。”
顾青黛点头,又看向素云:“素云姐,你那边呢?”
素云福身:“两位老师傅已安全送走,配方到手。另外,永盛钱庄和兴隆镖局的线索,已交给世子。”
“好。”顾青黛眼中闪过锐光,“十月初五快到了,这场仗,咱们必须赢。”
三、舆论风暴
十月初五,晨,《闺阁养生录》创刊号悄然出现在京城各大茶楼、绣坊、银楼。
册子不厚,仅十六页,纸质普通,印刷却精美。封面是一幅工笔海棠图,题着娟秀的闺阁楷。内容分四栏:“养生之道”“妆容秘术”“闺阁雅事”“市井闲谈”。看似寻常,但有心人细读,便会发现其中玄机。
“养生之道”栏,清辞亲自撰文《秋日润肺方》,详解梨、百合、银耳的妙用,文末却“不经意”提及:“近日市售珍珠粉多有掺假,或以贝壳粉充数,或以石灰增白。女子敷面,反伤肌肤。辨别之法:真珍珠粉入醋不沉,假者沉底;真粉触手温润,假者干涩……”
“妆容秘术”栏,则推出了锦绣堂新品“九珍玉容膏”,宣称以九种珍稀药材炼制,并附试用装领取地址——正是锦绣堂各分号。
“市井闲谈”栏最妙,以“某夫人”口吻讲述一桩轶事:某贵妇用了某铺的妆品,起初效果极好,三月后却满脸红疹,寻医问药方知,那妆品中掺了铅粉。“铅粉虽能即刻增白,长久却毒入骨髓,轻则毁容,重则丧命。慎之!慎之!”
虽未点名,但明眼人都知的是谁。
册子一流传,京城贵女圈顿时炸开了锅。
英国公府太夫融一个派冉锦绣堂,取走十本册子,要分给相熟的老姐妹。赵侍郎夫人、光禄寺少卿夫热女子商会发起人,更是亲自到铺子,询问珍珠粉辨伪之法。
宝香斋那边,门可罗雀。有贵妇人拿着册子上门质问,伙计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更坐实了传言。
齐王侧妃虽被禁足,但耳目犹在。得知消息后,气得摔邻二套茶具,命心腹嬷嬷立刻去查《闺阁养生录》的来历。
可这册子印刷隐蔽,分发渠道隐秘,待查到是锦绣堂所为时,已是午后。
“好个沈清辞!”侧妃咬牙切齿,“断我原料,挖我师傅,现在又毁我名声!她是要逼死我!”
嬷嬷低声道:“娘娘,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稳住生意。咱们库中还有存货,不如……降价促销?”
“降价?”侧妃冷笑,“降多少?降得比锦绣堂还低?那咱们的脸面往哪儿搁!”
“可若再不动作,客人都跑光了……”
侧妃在房中踱步,忽然停下:“你去库房,将那批‘特制’的玉容膏拿出来。”
嬷嬷一惊:“娘娘,那批货……可是加了料的,用了会……”
“会什么?”侧妃眼神阴冷,“用了会皮肤光滑,三月后才现红疹。到时候,谁能证明是咱们的货?不定是她沈清辞嫉妒,暗中调包呢!”
嬷嬷打了个寒颤,却不敢违逆:“是……”
“还有,”侧妃又道,“让永盛钱庄那边加紧催债。锦绣堂断了原料,必资金紧张。这时候逼债,正好!”
嬷嬷领命而去。侧妃走到窗边,望着秋日萧瑟的庭院,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沈清辞,你想断我财路?我让你先倾家荡产!”
四、钱庄挤兑
当日申时,永盛钱庄门前忽然聚集了数十名储户,手持存单,要求支取银两。
“听钱庄经营不善,要倒闭了!”
“快取钱!晚了就没了!”
人群骚动,将钱庄门槛都要踏破。掌柜急得满头大汗,一面安抚,一面让人去请东家——永盛钱庄的东家,正是齐王妃的娘家表兄,姓孙。
孙东家匆匆赶来时,钱庄里已乱成一团。他站在柜台后,高声喊道:“诸位!诸位静一静!永盛钱庄百年老号,信誉卓着,怎会倒闭?这定是谣言!”
“既是谣言,为何不让我们取钱?”一个汉子嚷道,“我存了三百两,今日就要取!”
“对!取钱!”
孙东家咬牙:“取!都取!”他吩咐账房,“按存单,一一兑付!”
可钱庄现银有限,不过半个时辰,库银见底。后来的储户取不到钱,更是闹将起来。不知谁喊了一声“报官”,人群涌向顺府。
消息传到齐王府时,齐王正在书房与幕僚密议。听闻钱庄出事,他脸色一沉:“怎么回事?”
幕僚低声道:“似是有人散布谣言,引发挤兑。更麻烦的是……咱们存在钱庄那笔银子,也被冻住了。”
那笔银子,正是准备用来打点官员、犒赏军队的。齐王一拳砸在桌上:“查!是谁在背后捣鬼!”
“王爷,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钱庄。”幕僚急道,“若钱庄倒了,不仅那笔银子没了,还会牵连出许多账目……”
齐王何尝不知。永盛钱庄明面上是孙家的产业,暗地里却为他洗钱、转账。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都通过钱庄进校若钱庄被查,后果不堪设想。
“让孙家立刻调集现银,平息挤兑。”齐王下令,“另外,查清谣言源头。本王怀疑……是朱廷琰那边动的手。”
幕僚领命而去。齐王独自坐在书房,面色阴晴不定。原料被断、师傅被挖、舆论不利、钱庄出事……这一连串打击来得太快、太准,分明是精心策划。
难道朱廷琰根本没有重伤?或者……那个沈清辞,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皇城方向。十月初十,万寿节,只剩五了。绝不能在这时候出乱子。
“来人。”他沉声道,“让南苑那边做好准备。十月初八蒙古使者到京后,按计划行事。”
“是!”
夜色渐浓,齐王府的书房灯火彻夜未熄。
而此刻,听雪轩密室内,清辞正看着陆明轩送来的密报。
“永盛钱庄挤兑已成,孙家紧急调集了十万两现银救急。”陆明轩低声道,“那十万两,是从齐王妃的嫁妆里挪用的。另外,兴隆镖局那边,墨痕的人发现他们今夜有批‘货’要出城,看车辙印,应该是兵器。”
清辞抬眼:“十月初五行动,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朱廷琰从暗处走出,他已换上夜行衣,腰间佩剑,眼中锐光如鹰,“戌时三刻动手。墨痕带队正面佯攻,我带人从后墙潜入。素云在外围接应,你……”他看向清辞,“留在府郑”
清辞摇头:“我过,我要去。”
“太危险了!”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清辞起身,从药箱中取出几个瓷瓶,“这些是急救药,止血的、解毒的、吊命的。若有人受伤,我能救命。”她顿了顿,“而且,只有我能分辨兵符真伪。”
朱廷琰还要反对,清辞已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廷琰,从江南到京城,我们哪一步不是并肩闯过来的?这次也一样。”
她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朱廷琰终于妥协:“好。但你要答应我,只在最外围,一旦有事,立刻撤。”
“我答应。”
戌时初,众人准备出发。清辞最后检查了药箱,又特意多带了一包银针——必要时刻,针灸可救命。
素云为她披上斗篷,低声道:“姑娘,您……身子要紧。”
清辞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声道:“我自有分寸。”
众人从密室暗道出府,分乘三辆马车,驶向城西。秋夜冷寂,街道空旷,只有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
马车在槐树胡同外两条街停下。众人下车,墨痕带着十名好手先行探路,朱廷琰与清辞、素云随后。
夜色中,那家棺材铺静静矗立在胡同深处,门窗紧闭,透不出半点光亮。但仔细听,能听见地下隐约传来的敲打声——文六指和他的匠人们,正在连夜赶工。
朱廷琰打了个手势。墨痕带人从正面逼近,故意弄出动静。很快,据点内响起警哨声,四个守卫持刀冲出。
就在他们与墨痕交手时,朱廷琰带着清辞、素云和另外五人,从后墙翻入。落地无声,如鬼似魅。
院子不大,正房亮着灯。朱廷琰贴近窗缝,往里一看——里面有三个人,一个书生模样的正在灯下描画图纸,两个匠人在熔炉前忙碌。炉火映照下,桌上赫然放着几枚黄澄澄的铜符,形制与真正的兵符一般无二!
找到了!
朱廷琰正要破门而入,清辞忽然拉住他,指了指屋顶——那里伏着一个黑影,手中弩箭正对准门口。
好险。朱廷琰点头,示意一名手下解决屋顶的暗哨。
暗哨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朱廷琰一脚踹开房门,剑光如电,直指那书生:“文六指,你的事发了!”
书生大惊,扔下图纸就要逃,被两名护卫按住。那两个匠人更是吓得瘫软在地。
朱廷琰快步走到桌前,拿起一枚兵符细看。铜质、纹路、铭文,几乎与真品无异,但重量略轻——里面是空心的。
“假的。”清辞也拿起一枚,指尖摩挲过纹路,“真兵符的龙鳞是逆纹雕刻,这些是顺纹。而且……”她将兵符凑到鼻尖,“有股淡淡的酸味,是刚出模不久的痕迹。”
文六指面如死灰。
朱廷琰正要审问,外面忽然传来震的喊杀声——是齐王府的援兵到了!听动静,不下百人!
墨痕冲进来:“世子,我们被包围了!”
朱廷琰脸色骤变。中计了!齐王早知道他们会来,故意设下埋伏!
“撤!”他果断下令,“带上文六指和这些假兵符!”
众人护着清辞、押着文六指,从后墙突围。但院外已被团团围住,火把通明,箭矢如雨!
“放下兵器!束手就擒!”一个粗豪的声音吼道。
朱廷琰将清辞护在身后,剑指前方:“冲出去!”
血战,一触即发。
而远处,齐王府的高楼上,齐王正凭栏远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朱廷琰,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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