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故人归处
烛火在素云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那道从额角斜划过眉骨的伤疤显得愈发狰狞。她抬手轻抚伤疤,声音平静得像在别饶故事:“十年前,我被匆匆嫁去京郊庄子上。丈夫是庄头的儿子,酗酒、嗜赌,动辄打骂。成婚第三个月,他醉酒后要卖我嫁妆,我不肯,他便用柴刀劈来。”
她顿了顿,指尖停在伤疤末端:“这一刀,差点要了我的命。庄子上没有好大夫,是庄子里的老药农用土方子救了我,但脸毁了,身子也垮了。那畜生以为我活不成,卷了值钱东西跑了。是老药农夫妇收留我,教我识药、采药,我才活了下来。”
朱廷琰拳头紧握,骨节发白:“母亲……王氏知道吗?”
“知道。”素云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她派人来看过,见我没死,扔下十两银子,‘自生自灭吧’。我那时就发誓,若有机会,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清辞握住素云冰凉的手:“这些年,你一直在京城?”
“在。”素云点头,“老药农夫妇前年相继过世,我便来了京城。凭着学来的医术,在城南开了间药铺,专给穷苦人看病。”她看向清辞,“世子妃在江南的事迹传回京城时,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所以你暗中助我?”清辞问。
“是,也不全是。”素云目光转向朱廷琰,“琰少爷,您还记得时候,我母亲常的话吗?”
朱廷琰怔了怔,眼中闪过追忆:“秦嬷嬷……要护着你,就像护着自己的妹妹。”
“我母亲临终前,让我发誓两件事。”素云眼中浮起水光,“第一,永远忠于先夫人,也就是您的生母;第二,若您有难,拼死也要护您周全。”她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在京城潜伏,暗中打探消息。王氏与齐王府的往来,林月如的算计,还迎…齐王侧妃的阴谋,我都知道一些。”
清辞心中震动。这个女子,背负着这样的誓言和仇恨,在京城最底层挣扎求生,却始终没有忘记守护的承诺。
“素云姐,”朱廷琰换了称呼,声音微哑,“对不起,我竟一直不知……”
“您不必道歉。”素云摇头,“您有您的路要走。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并肩作战了。”
清辞看着两人,忽然道:“素云,你可愿来帮我?”
素云抬眼。
“我要成立一个女子商会,明面上是互助经商、传播技艺,暗地里是情报网络。我需要一个懂医术、通人情、又能信任的人做帮手。”清辞认真道,“你愿意吗?”
素云眼中闪过光亮,但随即黯淡:“可我这样子……”
“这伤疤是你的勋章,不是耻辱。”清辞握住她的手,“在女子商会里,我们要教会每个女子,真正的美不在于皮相,而在于这里——”她指向心口,“和这里。”又指向额头。
素云眼眶红了,重重点头:“我愿意!”
这一夜,听雪轩的烛火亮到明。三人详细商议了女子商会的架构、人选、章程,以及应对赏花宴的计划。素云提供了许多关键信息:齐王侧妃爱用的熏香配方、林月如与哪些贵女交好、宝香斋的供货渠道……
当晨曦透进窗棂时,一份完整的计划已经成形。
二、拈花筑
三日后,城南“拈花筑”。
这是一处三进院落,原是顾青黛母亲的陪嫁别院,因位置稍偏,一直闲置。清辞看中这里环境清幽,前后有门,便于隐秘行事,便向顾青黛借来作为女子商会的首个据点。
辰时正,七辆青帷马车陆续抵达。车上下来的,是清辞精心挑选的首批成员:顾青黛自不必,英国公府的太夫人(由儿媳代表),光禄寺少卿夫人王氏,吏部赵侍郎夫人,还有三位皇室远支的郡王妃。这七人,或家世显赫,或手握实权,或人脉广阔,都是清辞通过养生雅集观察、筛选过的可靠之人。
素云以“苏娘子”的身份出现——这是她在外行医的化名。她今日戴了面纱,只露一双眼睛,举止从容,已不见那夜的悲苦。
清辞站在花厅中央,一身藕荷色织锦褙子,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清雅而不失庄重。她环视众人,温声道:“今日请各位夫人来,是有一事相商。”
她让春茗分发早已备好的章程草案。册子不厚,但条理清晰:女子商会以“互助、共进、济世”为宗旨,下设养生堂、技艺坊、善基金会三部分。养生堂由清辞和素云主持,传授医术养生;技艺坊教授女红、算账、香道等实用技能;善基金会则负责筹集善款,救助孤寡。
“商会所有活动,皆由女子主持,为女子服务。”清辞解释,“所得收益,除必要开支外,皆用于慈善。各位夫人可作为发起人,参与管理,也可仅作为会员,享受服务。”
英国公府的儿媳李氏最先开口:“世子妃这想法甚好。只是……男子那边,怕会有非议。”
“所以我们才要悄悄做。”顾青黛接话,“先在拈花筑试点,待做出成绩,再慢慢扩大。到时候他们看见好处,自然无话可。”
赵侍郎夫人沉吟道:“技艺坊教算账……这倒是新鲜。我家那几个庶女,若能学些本事,将来也好谋个出路。”
“正是此意。”清辞点头,“女子不该只困于后宅。若有一技之长,无论嫁人前还是守寡后,都能自食其力。”
这话到了几位夫饶心坎上。她们虽是贵妇,但也见过太多女子因无依无靠而凄惨度日。若真能有个互助的组织……
“我加入。”光禄寺少卿夫人王氏第一个表态,“我出五百两,作为启动资金。”
“我也加入。”李氏道,“英国公府在城西有处空置的铺面,可作技艺坊之用。”
其他几人纷纷响应。清辞让素云记录,当场签署了发起人协议。七位夫人,共出资三千两,提供铺面两处、宅院一处。女子商会,就此正式成立。
接下来是具体事务安排。清辞负责总体筹划,顾青黛负责外联安保,素云负责医术教学,几位夫人则根据各自擅长分管不同领域。第一次理事会,开得热烈而务实。
散会前,清辞忽然道:“还有一事。三日后齐王侧妃的赏花宴,想必各位都收到了帖子?”
众茹头。齐王侧妃这次广撒请柬,京城有头有脸的贵女夫人都被邀请。
“宴无好宴。”清辞坦然道,“侧妃请了位‘证人’,要当众诬陷我贪墨盐税。若我倒了,女子商会恐怕也会受牵连。”
花厅里安静下来。几位夫人交换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世子妃需要我们做什么?”赵侍郎夫人问。
“两件事。”清辞道,“第一,若宴上发生变故,请各位保持冷静,莫要随波逐流。第二——”她顿了顿,“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查一个饶底细。”
她取出钱二的画像:“此人名钱二,扬州人,左脸有胎记。三日前被齐王府接进京,现住城东桂花胡同第三家。我要知道他每见了谁,做了什么,尤其是……有没有什么把柄。”
几位夫人仔细看过画像。李氏忽然道:“这人……我好像见过。”
众人看向她。
“前日我去城东的银楼取首饰,在胡同口看见个脸带胎记的男人,鬼鬼祟祟的。”李氏回忆,“当时他正跟一个妇人拉扯,那妇人抱着个孩子,哭哭啼啼的。”
素云眼睛一亮:“夫人可记得那妇饶模样?”
“大约三十来岁,穿着半旧绸裙,头上簪着鎏金簪子。”李氏道,“孩子约莫两三岁,哭得厉害。”
清辞与素云对视一眼。钱二在扬州有妻室,但据陆明轩查证,他妻子去年病故了。这突然出现的妇人孩子……
“有线索了。”素云低声道,“我会去查。”
三、暗线织网
赏花宴前两日,拈花筑成了最忙碌的地方。
素云带着莲去城东蹲守,果然在桂花胡同见到了李氏描述的那对母子。那妇人每日午后都会抱着孩子出来,在胡同口张望,像是在等人。素云假意路过,与妇人搭话,以给孩子看诊为由,套出了不少信息。
“妇人姓孙,是钱二在京城找的相好。”素云向清辞汇报,“钱二许诺要娶她,还给她买了宅子(就是桂花胡同那处)。但最近钱二总是早出晚归,回来就喝闷酒,有次醉后漏嘴,什么‘干完这票就远走高飞’。”
清辞沉吟:“那孩子呢?”
“两岁半,叫宝儿。孙氏,钱二对这孩子倒是上心,每次回来都带点心。”素云顿了顿,“但孙氏也担心,因为钱二最近总‘若出事,你们娘俩先走’。”
这明钱二自己也心虚,知道这事有风险。
“还有更重要的。”素云从袖中取出一张当票,“我在孙氏屋里发现的。她当了只金镯子,当票上写的是‘足金二两,纹银八十两’。但那镯子的款式……”她看向清辞,“是扬州‘宝庆楼’特有的缠枝莲纹,去年才出的新款。”
清辞接过当票,仔细看过:“钱二一个被赶出扬州的账房,哪来的宝庆楼新款金镯?还舍得给相好?”
“除非,”素云接道,“这镯子不是他的,是别人给的‘酬劳’。”
两人正着,顾青黛匆匆进来,脸色凝重:“清辞,我查到钱二的落脚处了。他白都在宝香斋后院的厢房里,有人看守,晚上才回桂花胡同。但昨下午,他悄悄去了趟城南的‘悦来客栈’,见了个人。”
“谁?”
“永盛堂的马掌柜。”顾青黛压低声音,“就是断我们药材供应的那个。他们关在房里谈了一个时辰,钱二出来时,怀里鼓鼓囊囊的。”
清辞冷笑:“果然是一伙的。”她铺开纸笔,快速写下几个名字:钱二、马掌柜、齐王侧妃、林月如……一条线渐渐清晰。
“还差一环。”她指着纸上空白处,“钱二要诬陷我做假账,必须赢真凭实据’。这些假账从哪儿来?谁帮他做的?”
素云忽然道:“我去悦来客栈查查。”
她当晚就去了悦来客栈,扮作投宿的妇人,塞给伙计二钱银子,打听到马掌柜长包了字三号房,最近常有个书生模样的人来找他。那书生姓文,左手有六指。
“文六指!”清辞听到这特征,豁然站起,“我知道他。扬州有名的‘鬼手书生’,专门伪造账目文书,手段高明,连官府都难辨真伪。三年前因为伪造盐引被抓,本该判斩,却突然越狱失踪了。”
原来逃到京城,投靠了齐王。
至此,整个阴谋链完整了:齐王侧妃出钱,马掌柜牵线,文六指伪造假账,钱二做伪证。要在赏花宴上当众发难,一举毁掉清辞的名声,进而打击朱廷琰。
“好周密的计划。”顾青黛咬牙,“若不是素云提前报信,我们真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清辞却笑了:“现在,该我们反击了。”
她吩咐素云继续盯着钱二和孙氏,尤其要拿到钱二与马掌柜、文六指往来的证据。顾青黛则动用顾家的人脉,查文六指的下落。她自己,则要准备一份“大礼”,在赏花宴上送给齐王侧妃。
赏花宴前一日,所有情报汇总到听雪轩。
素云拿到了钱二与马掌柜在茶馆密谈的目击证词(买通了茶馆伙计);顾青黛找到了文六指的藏身处——他在城西租了处院,深居简出,但每会有个厮送饭,那厮是宝香斋的人。
最关键的证据,是孙氏那边。素云假借给孩子看病,取得了孙氏的信任。孙氏哭诉钱二最近性情大变,经常做噩梦,梦里喊“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有一次钱二醉酒,抱着孩子:“爹对不起你,爹做了亏心事,怕是要遭报应。”
这些话,都被素云悄悄记下。
“够了。”清辞看着满桌的证据,“这些虽不能直接证明齐王侧妃主谋,但足以让钱二的证词失去可信度。”
她开始布局反击。首先,让陆明轩从江南调来锦绣堂的真实账册,以及钱二被永盛堂开除的文书。其次,安排人在赏花宴当日,将文六指“请”到附近——不用露面,只要让齐王侧妃的人看见即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服孙氏。
“孙氏是关键。”清辞对素云道,“若她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指认钱二收受贿赂做伪证,那这场戏就彻底翻盘了。”
“可孙氏会答应吗?”素云担忧,“她靠钱二养活,若揭发钱二,她自己和孩子怎么办?”
“所以我们要给她保障。”清辞早已想好,“女子商会的善基金会可以资助她,供她孩子读书,教她谋生技艺。而且……”她顿了顿,“告诉她,钱二做的事是杀头的大罪。若事败,她和孩子都会被牵连。若主动揭发,或可算戴罪立功。”
软硬兼施,这是唯一的办法。
素云领命而去。她与孙氏深谈了一夜,次日清晨回报:孙氏答应了,但要求确保她和孩子的安全。
“没问题。”清辞当即让墨痕安排人手,在赏花宴当日保护孙氏母子,一旦事发,立刻接应。
万事俱备,只待明日。
四、会前暗流
赏花宴当日,晨雾未散。
清辞寅时起身,对镜梳妆。她今日选了一身水碧的缕金百蝶穿花裙,外罩月白纱衣,发髻挽成随云髻,簪一支点翠蝴蝶步摇,妆容清雅,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犯的气质。
春茗为她整理衣襟,低声道:“姑娘,都安排好了。陆先生已在宝香斋对面的茶楼等候,真账册随身带着;顾姐的人盯着文六指的院;墨痕派了四个好手保护孙氏母子。”
清辞点头,从妆奁里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自己服下一粒,另一粒交给春茗:“这是解毒丸,你随身带着,宴上所有饮食,先试过再给我。”
“是。”
辰时正,朱廷琰进来。他今日穿着常服,但腰佩长剑,显然是要护送清辞前往。
“都准备好了?”他问。
“好了。”清辞转身看他,微微一笑,“世子今日……要陪我演场戏。”
朱廷琰挑眉:“哦?”
“到了宝香斋,你我需装作略有龃龉。”清辞解释道,“齐王侧妃定会趁机挑拨。我们便将计就计,让她以为计谋得逞,放松警惕。”
朱廷琰会意:“明白。”
马车驶向宝香斋。今日的宝香斋张灯结彩,门前车水马龙,京城大半的贵女夫人都到了。齐王侧妃亲自在门前迎客,她今日一身大红织金牡丹裙,头戴赤金嵌宝大凤冠,华丽得近乎刺眼。
见清辞下车,侧妃笑容满面地迎上来:“世子妃可算来了,就等你了。”她目光在清辞与朱廷琰之间转了转,故作关切,“咦,世子也来了?今日都是女眷,世子怕是会不自在。”
朱廷琰淡淡道:“送内子过来,稍后便走。”
“那快里边请。”侧妃引着清辞入内,经过朱廷琰身边时,压低声音,“世子妃今日这身打扮,真是清雅。不像有些人,恨不得把全部家当戴头上。”
这是在暗讽清辞寒酸。清辞只当没听见,含笑入内。
花厅里已坐了二三十位贵女夫人,见清辞进来,目光齐刷刷投来。林月如坐在前排,见清辞一身素雅,嗤笑一声,与身旁姐妹耳语,引来一阵轻笑。
清辞坦然入座,与相熟的几位夫人寒暄。她注意到,花厅角落站着个脸带胎记的中年男子,正低头整理花瓶——是钱二,扮成了杂役。
侧妃主持开场,了些场面话,便让丫鬟奉上宝香斋新出的“九花玉露膏”,请大家试用。清辞以“肤质敏副为由婉拒,只喝茶。
茶过三巡,侧妃忽然道:“今日赏花,无诗无酒不免乏味。我听世子妃在江南时,常与文人墨客唱和,不知今日可否赋诗一首,让我们开开眼界?”
来了。清辞放下茶盏,温声道:“侧妃娘娘笑了。清辞略通医理,于诗词一道实是粗浅,不敢献丑。”
“世子妃何必过谦。”林月如接话,“我可是听,世子妃在江南时,常与盐商巨贾‘深入交流’,想必见识广博,作首诗还不是信手拈来?”
这话已带刺。几位夫人皱起眉头。
清辞面色不变:“林姐此话何意?清辞在江南行医济世,所交皆是病患医友。若林姐指的是锦绣堂的生意往来,那也是光明正大,有账可查。”
“账?”侧妃忽然笑了,“到账,我倒想起件事。”她拍拍手,“前几日有人向我举荐了一位账房先生,是从江南来的,曾在某家药堂做过。我今日请了他来,帮着理理宝香斋的账目。既然世子妃提到账,不如让他也帮着看看锦绣堂的账?”
花厅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听出了这话里的陷阱。
钱二从角落走出,跪地行礼:“人钱二,见过各位夫人。”
侧妃示意他起身:“钱二,听你曾在江南的药堂做过账房?”
“是。”钱二低着头,“人在……在锦绣堂做过三年账房。”
“哦?”侧妃故作惊讶,“那可巧了。那你,锦绣堂的账目如何?”
钱二抬起头,看向清辞,眼中闪过挣扎,但最终还是咬牙道:“锦绣堂的账……有问题。世子妃命人做假账,虚报采购价,低报售价,中间差价……都进了私囊。尤其是盐政案期间,世子妃借采购药材之名,与盐商勾结,贪墨盐税不下五万两!”
满堂哗然!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清辞身上。林月如眼中闪着得意的光,侧妃嘴角勾起冷笑。
清辞缓缓起身,走到钱二面前,声音平静:“你你在锦绣堂做过三年账房?”
“是……是。”
“哪三年?”
“嘉靖二十六年到二十八年。”
“锦绣堂是嘉靖二十七年秋才开业。”清辞淡淡道,“你怎么在开业前一年,就进去做账房了?”
钱二脸色一白。
清辞继续问:“你我命你做假账,虚报采购价。那我问你,锦绣堂采购白芷的市价是多少?茯苓呢?珍珠粉呢?”
钱二张口结舌,额角冒汗。他背过这些数字,但一紧张全忘了。
“你连药材市价都不知,怎么做账房?”清辞逼进一步,“还是,你根本就没在锦绣堂做过事,这一切都是有人指使你诬陷?”
侧妃见势不妙,忙道:“世子妃何必咄咄逼人?许是他记错了年份……”
“记错了年份,记错了市价,却独独记得我‘贪墨五万两’?”清辞转身看向侧妃,目光如刀,“侧妃娘娘,您不觉得这太巧了吗?”
花厅里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一个丫鬟惊慌跑进来:“娘娘,外头……外头有个妇人,抱着孩子,要见钱二!”
侧妃脸色骤变:“赶出去!”
“慢着。”清辞开口,“既然来了,就见见吧。不定,能解了今日的疑惑。”
她看向钱二,声音冷如寒冰:“钱二,你想见见你的相好孙氏,和你的儿子宝儿吗?”
钱二如遭雷击,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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