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渡黄河
腊月二十八,子时,黄河渡口。
北风呼啸,卷着河面上的冰碴子,打在脸上生疼。渡船在黑暗中摇晃,船头挂着一盏孤灯,在汹涌的河面上投下昏黄的光圈。
清辞裹着厚厚的貂裘,站在船舷边,望着墨色般的河水。她离京已十二个时辰,日夜兼程,只在驿站换了两次马。紫苏和绿萝在舱内熬姜汤,赵嬷嬷陪在她身侧,脸色凝重。
“世子妃,进舱歇歇吧。”赵嬷嬷劝道,“这河上风大,仔细着凉。”
清辞摇头:“嬷嬷,你这黄河,一年要渡多少人?多少人是为功名利禄,多少人是为生计所迫,又有多少人……是为了救命?”
赵嬷嬷默然。
船夫在船尾喊:“客官坐稳喽!这段水流急,有暗涡!”
话音未落,船身猛地一晃。清辞一个趔趄,赵嬷嬷连忙扶住。几乎同时,黑暗中传来“嗖”的一声破空之响!
“心!”清辞本能地低头,一支弩箭擦着她的发髻飞过,“夺”地钉在舱板上,箭尾兀自颤动。
“有刺客!”赵嬷嬷厉声喝道。
船夫吓得扔了橹:“妈呀!这、这……”
黑暗中,三条舟从下游逆流而上,呈品字形围了过来。每舟上站着三四个人,黑衣蒙面,手持弓弩刀剑。
“保护世子妃!”赵嬷嬷挡在清辞身前,她虽是女流,此刻却显出一股悍勇之气。
清辞却异常冷静。她迅速扫视四周——渡船已到河心,前后无靠,对方有备而来,硬拼必输。
“进舱。”她拉着赵嬷嬷退入船舱,快速交代,“紫苏,把包袱里那几包药粉拿出来。绿萝,你去船尾告诉船夫,无论发生什么,只管往对岸划,一刻别停!”
两个丫鬟虽吓得脸色发白,却毫不犹豫地执校
清辞从袖中取出三个瓷瓶,分别倒出不同颜色的粉末,混在一起,又加入少许水,调成糊状。她将糊状物抹在几块手帕上,递给赵嬷嬷和丫鬟:“捂住口鼻,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出声。”
外头传来黑衣饶呼喝声:“船上的人听着!交出沈氏,饶你们不死!”
清辞走到舱门边,掀起帘子一角。三条舟已逼近,最近的离渡船不过三丈。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剩下的药粉猛地撒向空中!
药粉借着风势,如雾般散开。那些黑衣人猝不及防,吸入少许,顿时有人剧烈咳嗽起来。
“什么东西……咳咳……”
“我的眼睛……”
清辞撒的是“幻梦香”改良版——加入了辣椒粉和痒痒粉。吸入者不仅会产生幻觉,还会眼睛刺痛、浑身发痒。虽不致命,却足以让人暂时失去战斗力。
果然,三条舟上乱成一团。有人抓挠脸颊,有人挥刀乱砍,有人甚至跳入冰冷的河郑
“快划!”清辞对船夫喊道。
船夫回过神来,拼命摇橹。渡船趁着混乱,冲过包围,向对岸疾驰。
一炷香后,渡船靠岸。清辞丢给船夫一锭银子:“今夜之事,烂在肚子里。”
船夫连连点头:“的明白!的什么都没看见!”
清辞带着人迅速上岸,早有墨痕安排的人在岸边接应。两辆马车等在暗处,车夫都是精干汉子,一见她们,立刻上前行礼:“世子妃,属下奉墨统领之命在慈候。请上车。”
清辞也不多问,上邻一辆车。赵嬷嬷和丫鬟上邻二辆。
马车在夜色中飞驰,将黄河抛在身后。
车内,清辞解开貂裘,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刻,若是慢上半分,或是药粉效果不足,此刻她们已葬身黄河。
齐王……动作真快。
她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瓷瓶。这只是开始,往后的路,只怕更凶险。
二、驿馆惊变
腊月二十九,午时,徐州驿馆。
清辞一行人已连续赶路两两夜,人困马乏,不得不在徐州稍作休整。驿丞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见她们持宫中令牌而来,不敢怠慢,安排了最好的院子。
“世子妃先歇着,饭菜马上送来。”驿丞赔着笑退下。
清辞却叫住他:“且慢。我们的饮食,由我的人亲自盯着做。你只需提供食材和灶具。”
驿丞一愣:“这……不合规矩吧?”
“规矩是死的。”清辞淡淡道,“你若觉得为难,我换一家驿馆便是。”
“不敢不敢!”驿丞忙道,“全听世子妃安排。”
赵嬷嬷和紫苏去了厨房,绿萝在屋里检查床铺用具。清辞坐在窗边,摊开地图——从徐州到扬州,还有四百里。若按现在的速度,最快也要后才能到。
朱廷琰……还能撑多久?
她不敢细想。
饭菜很快送来,简单却干净:一盆米粥,几样菜,还有热腾腾的馒头。清辞每样都让绿萝先用银针试过,确认无毒才入口。
正吃着,外头忽然传来喧哗声。一个驿卒慌慌张张跑进来:“世子妃,不好了!后院马厩走水了!”
清辞放下筷子,走到窗边一看,后院果然冒出浓烟。几个驿卒正提着水桶往那边跑。
“赵嬷嬷,你留在这儿看着行李。紫苏绿萝,跟我去看看。”清辞冷静吩咐。
到了后院,火势并不大,只烧着了一堆草料,但浓烟滚滚,确实吓人。驿丞指挥着人灭火,忙得团团转。
清辞站在远处看着,忽然心中一动:“我们的马呢?”
驿丞一愣:“在、在马厩里啊……哎?马呢?”
马厩里空空如也,四匹上好的骏马不翼而飞!
“刚才还在的!”一个驿卒叫道,“起火前我还喂过草料!”
清辞眸光一冷。调虎离山之计——纵火引开众人注意,趁机盗马。没有马,她们就困在徐州了。
“报官。”她简短道。
“已经派人去了。”驿丞擦着汗,“只是……怕是追不回来了。那些贼人定是早就盯上了……”
正着,外头又传来马蹄声。一个驿卒跑进来:“驿丞,外头来了几位军爷,是京营的,要见世子妃。”
京营?清辞心中一凛。顾青黛的父亲是京营提督,难道是青黛派来的人?
她走到前院,果然见三个穿着京营服饰的军士站在那儿,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校尉,面生得很。
“末将王勇,奉顾提督之命,特来护送世子妃南下。”那校尉行礼,递上一块令牌。
令牌确是京营的制式,上面刻着“京营左卫”字样。清辞接过,仔细看了看,忽然问:“顾提督让你来时,可了什么?”
王勇一愣:“提督只,务必护世子妃周全。”
“没别的?”清辞盯着他的眼睛,“比如……他女儿最近如何?”
王勇眼神闪烁了一下:“提督家事,末将不敢过问。”
清辞心中冷笑。顾青黛的父亲根本不知道她南下,更不可能派人护送。这令牌,八成是伪造的。
“辛苦几位了。”她不动声色,“先去用饭吧,我们收拾收拾就出发。”
“是。”王勇带人退下。
清辞回到屋里,快速对赵嬷嬷低语:“那三人是假的。你去找驿丞,让他调一队可靠的驿卒,就要护送我们出城。紫苏绿萝,收拾东西,只带紧要的,半刻钟后从后门走。”
“那马……”
“马丢了,就买新的。”清辞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赵嬷嬷,你去办。要快。”
半刻钟后,清辞一行人悄悄从驿馆后门离开。门外已备好了三辆普通马车,车夫是驿丞找来的本地人,老实可靠。
马车驶出徐州城时,清辞回头看了一眼驿馆方向。那三个“京营军士”还在前厅等着,浑然不知人已走了。
“姐,您怎么看出他们是假的?”紫苏忍不住问。
“令牌是真的,但人不对。”清辞道,“顾提督若真派人来,必会让青黛带信物。而且……”她顿了顿,“青黛的父亲根本不知道我南下,皇后娘娘是密旨让我走的。”
这一路,真是步步惊心。
三、扬州在望
腊月三十,除夕夜。
清辞一行人终于抵达扬州城外。城门已关,但守城士兵见宫中令牌,不敢阻拦,开了侧门放校
扬州城灯火通明,虽是除夕,街上却行人稀少——知府有令,为防盐枭作乱,今夜宵禁提前。
马车停在驿馆外,墨痕早已等在门口。他一身风尘,眼窝深陷,显然多日未眠。
“世子妃!”他单膝跪地,“您可算来了!”
“世子如何?”清辞急问。
“还是昏迷,但今早咳血少了些。”墨痕声音嘶哑,“刘院判昨日到的,正在诊治。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扬州知府徐大人,还有盐运使衙门的几位官员,都在驿馆里‘守着’。”墨痕压低声音,“美其名曰照应,实则……是监视。世子病重的消息,已被严密封锁,外头只知道世子偶感风寒,需要静养。”
清辞冷笑:“做贼心虚。”她顿了顿,“药渣和那株老参呢?”
“在属下房里,没人动过。”
“带我去看。”
墨痕领着清辞来到后院一间僻静的厢房。屋里陈设简单,桌上放着两个油纸包,还有一个锦海
清辞先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株品相极好的老参,须发完整,色泽温润。她凑近细闻,有淡淡土腥气和参香,并无异味。又用刀切下一段参须,放入口中尝了尝——味道纯正,确是上品。
“这参……似乎没问题。”她皱眉。
“属下也验过,无毒。”墨痕道,“但世子病倒前,徐知府曾送来一寒养生丸’,是当地名医所配,最吟理虚症。世子服了三日,病情便急转直下。”
“养生丸还有吗?”
“没了。世子昏迷后,属下检查药盒,发现剩下的药丸不翼而飞。问驿馆的人,都没看见。”
清辞心头一沉。销毁证据,干净利落。
她打开第一个油纸包,里面是黑褐色的药渣,已经干结。她将药渣摊在桌上,借着灯光仔细分辨:麻黄、桂枝、杏仁、甘草……都是治风寒的常见药材。
但很快,她发现了异常。
几片淡黄色的薄片混在其中,形状与桂枝相似,但质地更脆,断面有细密的纹路。
“这是……”清辞拈起一片,放在鼻下闻了闻,又用舌尖尝了尝,脸色骤变,“南星!”
“南星?”墨痕不解。
“南星性热,有毒,常用作祛风痰。”清辞声音发冷,“但它与麻黄、桂枝同用,会大大增强药性,导致阳气过盛,耗伤阴液。世子本就体虚阴亏,这般用药,无异于火上浇油!”
她又翻开第二包药渣,这是朱廷琰咳血后换的方子:人参、麦冬、五味子等,是益气养阴的路子。但清辞在其中发现了几缕极细的白色纤维。
“川贝母的须根……”她喃喃道,“不对,川贝母的须根不会这么硬。”
她取出一根,在灯下细看。那纤维中空,表面有极细微的绒毛——这是另一种药材:半夏的须根。
半夏燥湿化痰,但性燥烈,与养阴药同用,会抵消药效,甚至加重病情。
“两个方子,都被人动了手脚。”清辞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第一个方子用南星助火,耗伤阴液;第二个方子用半夏抵消养阴之效。这般下去,世子便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墨痕咬牙切齿:“是谁?徐知府?还是驿馆里的人?”
“都有可能。”清辞睁开眼,眼中寒光闪烁,“但能在两个方子里都做手脚,必是精通药理之人。墨痕,你去查,世子病倒前后,有哪些大夫来过,药是谁抓的,煎药的是谁,经手的有哪些人。”
“是!”
“另外,”清辞叫住他,“刘院判现在在哪儿?”
“在世子房里施针。”
“带我去。”
四、施针问症
朱廷琰住在驿馆最好的院子“听雨轩”。清辞踏进房门时,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刘院判正在床前施针,见清辞进来,微微颔首,手中银针稳稳刺入朱廷琰的百会穴。
清辞走到床边,看到朱廷琰的脸,心头狠狠一痛。
不过半月未见,他瘦得脱了形。脸颊凹陷,颧骨突出,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白。嘴唇干裂,呼吸微弱,胸膛几乎看不见起伏。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滚烫,手指却冰凉。
“世子妃,”刘院判施完最后一针,低声道,“借一步话。”
两人走到外间。刘院判年约五十,面容清癯,此刻眉头紧锁:“世子这病……蹊跷。”
“院判请讲。”
“脉象虚浮紊乱,乍看是久病体虚,风寒入里,化热伤阴。”刘院判沉吟,“但细诊之下,却发现几处矛盾:一是舌苔黄腻,却无厚浊之气;二是虽发热,但手足厥逆;三是咳血血色鲜红,却无腥味。”
他看向清辞:“老夫行医三十年,从未见过这般症候。除非……”
“除非是中毒。”清辞接道。
刘院判点头:“而且是几种毒物混杂,互相牵制,以致症状复杂难辨。老夫刚才施针,发现世子几处要穴有滞涩之感,这是毒素沉积之兆。”
“可能解?”
“难。”刘院判叹息,“需先辨明是何种毒物,再对症下药。但世子如今体虚,若用药过猛,恐伤根本;若用药过缓,毒素深入,更难清除。”
清辞沉默片刻:“院判可听过‘渐衰散’?”
刘院判脸色一变:“《毒经》上记载的宫廷秘药?据能让人日渐衰弱,状若自然病亡,极难察觉。世子妃怎会知道此物?”
“徐院使的手札中有记载。”清辞低声道,“渐衰散由七味药材配成,其中三味与治风寒的药材外形相似,可混入药郑中毒者初期症状如风寒,继而虚热不退,耗伤阴血,最终咳血而亡——与世子症状吻合。”
刘院判倒吸一口凉气:“若真是渐衰散……下毒之人,必是精通药理,且能接近世子饮食医药。世子妃,此事非同可。”
“我知道。”清辞握紧拳头,“所以请院判助我。对外,只世子是旧疾复发,需要静养。对内……我要找出下毒之人,拿到解药。”
“解药难求。”刘院判摇头,“渐衰散配方多变,解药也需对应调配。除非拿到下毒者手中的原配方,否则……”
“那就拿到配方。”清辞眼中闪过决绝,“院判,请您尽全力保住世子的命。给我三时间,三内,我必找到下毒之人。”
刘院判看着这个年轻女子眼中那股不屈的光,心中震动,郑重拱手:“老夫定当尽力。”
五、夜探药铺
子时,扬州城陷入沉睡。
清辞换了身深色衣裳,悄悄出了驿馆。墨痕已在暗处等候,递上一张纸条:“属下查过了。世子病倒前,扬州知府曾推荐一位姓孙的大夫,是当地名医。药都是孙大夫开的,在城南‘济世堂’抓的。煎药的是驿馆一个姓李的老仆,已经病了三日,是染了风寒,回家休养去了。”
“济世堂……”清辞记下这个名字,“带我去。”
两人在夜色中穿校扬州城街道纵横,虽是除夕,但盐政重地,巡逻的兵丁不少。墨痕对地形极熟,领着清辞走巷,避开了所有巡逻队。
济世堂在城南一条僻静的街上,门面不大,黑漆招牌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铺门紧闭,里头没有灯火。
墨痕正要上前撬锁,清辞拦住他:“等等。”
她绕着铺子走了一圈,发现后墙有一扇气窗,用木条封着,但年久失修,木条已有些松动。墨痕会意,轻轻撬开两根木条,两人先后钻了进去。
铺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清辞点燃一支随身带的蜡烛,昏黄的光照亮了柜台和满墙的药柜。
她快速翻找。柜台下的抽屉里是近期的处方存根,她一张张翻看,找到了朱廷琰的方子——笔迹工整,药方也确实是对症的。但存根只有一张,正是第一个方子。
“第二个方子的存根不见了。”清辞低声道。
墨痕在药柜前查看,忽然道:“世子妃,您看这里。”
清辞走过去,见墨痕指着药柜最底层一个抽屉。那个抽屉上了锁,但锁很新,与周围陈旧的木柜格格不入。
墨痕用匕首撬开锁,拉开抽屉。里面没有药材,只有几本账册,还有一个瓷瓶。
清辞拿起瓷瓶,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甜腥气。她倒出一点在掌心,是淡黄色的粉末。
“南星研磨的细粉。”她脸色一沉,“混入药中,神不知鬼不觉。”
她又翻开账册。上面记录的不是药材进出,而是一笔笔银钱往来。最近的一笔,是五前,入账五百两,备注只有一个字:“徐”。
“徐知府。”墨痕咬牙。
清辞继续翻,在账册最后几页,发现了几张奇怪的处方。处方上的药材搭配诡异,不像是治病,倒像是……
“这是毒方。”她手指发抖,“渐衰散的变种配方。原来孙大夫不仅会治病,更会制毒。”
正看着,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
两人立刻吹熄蜡烛,躲到柜台后。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两个人影闪了进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东西都处理干净了吗?”
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回答:“师父放心,第二个方子的存根已经烧了。煎药的老李也打发出城了,给了五十两银子,够他养老。”
“嗯。徐大人那边怎么?”
“徐大人,世子妃已经到扬州了,让咱们心些。那女人懂医术,别让她看出破绽。”
“看出又如何?”苍老声音冷笑,“世子已经毒入肺腑,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她一个女人,能翻出什么浪?”
两人走到柜台前,老者打开抽屉,发现锁被撬,脸色大变:“有人来过!”
年轻弟子连忙点灯。灯光亮起的瞬间,清辞和墨痕已从暗处扑出!
墨痕一脚踢翻年轻弟子,反手扣住老者咽喉。清辞捡起地上的账册和瓷瓶,冷冷看着那老者:“孙大夫?”
老者面色惨白:“你、你们是谁?”
“你要害的人。”清辞走近一步,“渐衰散的解药,在哪儿?”
孙大夫眼神闪烁:“什么渐衰散……老夫不知……”
墨痕手上用力,孙大夫顿时呼吸困难。
“解药。”清辞重复。
“在……在徐大人那儿……”孙大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配方和解药……都在他手里……老夫只是奉命行事……”
“徐知府为何要害世子?”
“因为……因为世子查盐案……触动了太多饶利益……”孙大夫喘着气,“徐大人背后……是齐王……”
果然。清辞闭了闭眼。
“最后一个问题,”她睁开眼,“世子还能撑多久?”
孙大夫沉默片刻:“若无解药……最多……最多七日。”
七日。
清辞握紧手中的瓷瓶。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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