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后,活死人墓。
自兰道元与龙女回到这片与世隔绝的地,岁月仿佛也放慢了脚步。墓外江湖的腥风血雨、刀光剑影,皆被那厚重的石门与曲折的甬道隔绝,墓中唯有长明灯幽幽的光晕,映照着这对璧饶身影,日子清净得宛如世外桃源。
晨起,兰道元总会在寒玉床上先行打坐,将融合了九阴九阳之妙的真气运转周。龙女起初只是静静在一旁看着,后来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膝而坐,呼吸吐纳。兰道元便将《九阴真经》上卷中精深的内功心法,拆解成最易懂的口诀,耐心为她讲解。“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他声音低沉温和,在寂静的墓室中回响。龙女资聪颖,虽对经文哲理不甚了了,但于内息运行之道却一点即透,进步神速。兰道元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欣慰,并非因她武功精进,而是欢喜于能与她分享自己最为珍视的武学宝藏,见证她眼中因领悟而闪烁的点点星光。
午后,往往是练剑时光。龙女对古墓派武功自有传承,但对“玉女心经”的最高境界始终心存向往。这日,她取出尘封的《玉女心经》图谱,眸光清澈地望着兰道元:“兰大哥,祖师婆婆这心经最后一层,需二人同练,方能臻至圆满。你……可愿与我合练?”
兰道元对她自是百依百顺,微笑道:“龙儿想练,我自然陪你。”他深知这玉女心经最后一层需赤身相对,以真气相互导引,方能冲破玄关。若是从前,他或会觉得不妥,但如今二人心意相通,肌肤之亲已是常事,且练武之人,但求功法圆融,倒也不必拘泥俗礼。
于是二人将古墓外门重重关闭,确保无人打扰。在放置寒玉床的石室中,长明灯被特意调暗了几分,光线柔和。二人除去衣衫,相对而坐。初时龙女白玉般的肌肤上仍泛起淡淡红晕,但见兰道元目光澄澈,全无杂念,只专注地看着图谱线路,她心中那丝羞怯也渐渐平息,心神尽数沉入功法运行之郑
兰道元依着图谱所示,将全真派内功缓缓导出,龙女则运起古墓派心法相应和。两股内力一阳一阴,一正一奇,起初略有滞涩,但很快便在二人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精微控制下,如同溪流汇入江河,水乳交融,循着特定的经脉路线游走周。石室内气息氤氲,他们周身隐隐有白气蒸腾,那是内力运转到极致的征兆。
练功间隙休息时,龙女靠在兰道元肩头,把玩着他的一缕头发,忽然轻声问道:“兰大哥,我见这图谱上所示,玉女剑法的许多招式,竟似专门为了克制全真剑法而创。这是为何?”
兰道元揽着她光滑的肩背,闻言轻叹一声,目光投向石壁上斑驳的灯影,仿佛穿越时光,看到了那位惊才绝艳却情路坎坷的女子。“这皆是源于林朝英前辈与重阳祖师的一段往事。他们本是造地设的一对,却因种种缘由,一个出家立教,一个幽居古墓,相爱而不能相守,至死都未能释怀。林前辈创这玉女心经与玉女剑法,想来心中既有对重阳祖师的深切情意,亦有未能圆满的憾恨与不甘,故而招式之中,处处想着‘破’他的全真武功。其实……并非真要克制,或许只是一种另类的铭记与对话罢。”
龙女静静地听着,她能感受到兰道元语气中的深深惋惜。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望进他的眼底,伸出冰凉柔软的手,轻轻握住他温热的手掌,声音虽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满足:“他们未能相守,着实可惜。但兰大哥,我们是不一样的,对不对?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永远不分开。”
兰道元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这句话触动,他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密地拥入怀中,下颌轻抵着她散发着淡淡冷香的发顶,低声道:“是,我们不一样。龙儿,我们能相守,是苍待我兰道元不薄。”历经三世浮沉,看尽悲欢离合,唯有怀中这纯净如冰雪、炽热如火焰的女子,才是他漂泊灵魂最终的归宿。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所有沧桑过往最好的抚慰。
自与兰道元在一起后,龙女身上那层与生俱来的清冷孤高之气,便如同春日阳光下的薄冰,悄然融化。她依然是安静的,但那份安静中不再有隔绝世事的漠然,而是一种浸润在幸福里的宁谧。她的话比以前多了,虽然大多仍是简短的句子,却常带着少女特有的灵动与好奇。她会指着石缝中长出的一株不起眼的草问兰道元名字,会在他抚琴时托着腮听得入神,然后问:“这曲子听起来,好像有流水和鸟叫的声音?”也会在尝试按照山下镇子里听来的法子,笨拙地为他煮一壶味道奇怪的“茶”后,略带忐忑又隐含期待地看着他品尝。
兰道元笑着喝下那或许称不上茶的液体,心中却甜过蜜糖。他感到自己的身心,从内到外,都被龙女无声而全面地滋养着。她那毫无保留的依赖与信任,她偶尔流露的真娇憨,她练武时的专注认真,甚至她静静陪伴时的呼吸,都像是最有效的灵药,治愈着他灵魂深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苍老。他眉宇间经年累积的郁色与风霜渐渐淡去,眼神越发温润平和,连心境都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对一草一木、一缕光、一丝风,都重新充满了新鲜的感知与喜悦。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他觉得生命被重新点亮,鲜活而温暖。
这古墓虽深,虽冷,却因有了彼此,成为了世间最温暖、最甜蜜的囚牢,他们甘之如饴,愿此生永不出离。
偶有闲暇,兰道元也会回重阳宫拜见师长。如今的全真教,自杨过大败蒙古四大高手、揭露赵志敬勾结外敌的丑行后,声誉更隆,教内风气为之一清。弟子们勤修武功,同仇敌忾,士气正旺。
丘处机、马钰等长辈见到兰道元,见他气度愈发沉静从容,多了几分豁达温润,皆感欣慰。丘处机虽仍不苟言笑,但目光中流露出嘉许;马钰更是捻须微笑,询问他起居可还习惯,武功有无进益。兰道元一一恭敬作答,心中对师门亦充满感念。
这日,兰道元自重阳宫辞别师长,信步返回后山。远远便听得古墓前空地传来掌风呼啸与衣袂破空之声,夹杂着一声声清越的娇叱与一阵阵嘻嘻哈哈的怪笑。他心下一紧,莫非有强敌来犯?立时提起轻功,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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