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筹科举以扶寒门
长安的冬雪初霁，董牧站在议郎台的高台上，望着下方忙碌的属官，手中攥着一份《科举章程》草案。自荆楚、中原调研归来，他愈发清晰地意识到：门阀世家历经两汉四百年，早已盘根错节，仅靠律法惩戒、个案打击，根本无法撼动其根基。唯有让寒门子弟、工商黔首真正崛起，填补士族退出的权力空缺，才能彻底打破士族垄断的僵局。
“科举考试，须涵盖士农工商四民。”董牧指着草案中的条文，对身旁的荀彧道，“士人考经义策论，农人考农桑技艺，工匠考营造之法，商人考算学商法。凡年满十六、身家清白者，皆可报名，不问出身。”
荀彧接过草案，眼中满是惊叹：“仲谋此举，是要彻底打破推举的旧例！只是……士族怕是会拼死反对。”
“反对也无用。”董牧语气坚定，“律法已立，科举是让新法落地的关键一步。若寒门无上升之途，百姓始终被士族欺压，新政终究是空中楼阁。”
两人正商议着科举的筹备细节——如何设考场、如何定考官、如何防舞弊，亲卫却匆匆来报：“主公，钟大人来报，《氏族志》出岔子了！”
当董牧赶赴议郎台，进门只见钟繇面色凝重。这本凝聚了议郎台三年心血的典籍，扉页赫然写着“下氏族第一：弘农杨氏”，而汉室皇族刘氏，竟被排在第二位！
“荒唐！简直荒唐！”钟繇气得捶胸顿足，手指死死攥着竹简，指节泛白，“当年议定的评定标准，明明是以‘当代功绩’‘守法状况’为先，弘农杨氏虽有杨彪曾任三公，却在平定下时毫无战功，反而暗中阻挠均田令，凭什么排第一？！”
董牧翻阅着志书，目光停在“弘农杨氏”的注解上——上面捏造“杨彪献策助董公平定辽东”“杨氏捐粮百万赈济流民”等虚假功绩，甚至将杨家历代官爵夸大其词，硬生生将其抬到了“下第一氏族”的位置。而刘氏的注解，则被刻意简化，只提“汉室正统”，却对刘冯、刘协支持新政的功绩一笔带过。
“查！立刻查是谁敢篡改志书！”钟繇怒吼，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主持修撰《氏族志》三年，日夜操劳，就是为了给下氏族定一个公正的座次，如今却被人暗中动手脚，怎能不怒？
属官很快查明了真相：在《氏族志》定稿前的最后审核阶段，弘农杨氏通过重金贿赂，买通了负责排版印发的主事官；更让人震惊的是，这场闹剧的背后，竟有杨修的影子——他凭借娶了董卓之女、身为董牧妹夫的关系，多次在审核环节“打招呼”，不仅为杨氏篡改功绩，还暗中压制了其他氏族的反对声音。
“杨修！”钟繇气得浑身发抖，“他忘了自己是议郎台的人，忘了《氏族志》的初衷，竟敢为了家族私利，做出这等欺君罔上之事！”
董牧的脸色也不好看。杨修是他的妹夫，如今却利欲熏心，勾结杨氏篡改《氏族志》，不仅打了议郎台的脸，更等于公开挑战新政的权威——连皇族都能被排挤，普通百姓、寒门子弟在士族眼中，又算得上什么？
消息很快传到曹操耳郑他急匆匆赶到董府时，董牧正坐在书房里，平静地翻阅着《氏族志》，仿佛早已知道会有此事。
“仲谋，你还坐得住？”曹操一进门就急声道，“弘农杨氏胆大包，竟敢将自己排到皇族前面，杨修更是吃里扒外！若不严惩，下士族都会效仿，《氏族志》就成了笑话，你筹备的科举也会被他们百般阻挠！”
董牧抬头，递给曹操一杯热茶：“孟德公莫急，先坐下。”
曹操接过茶杯，却没心思喝，坐下后又道：“我已让人去查杨修的罪证，可他做得极为隐秘，贿赂主事官的银子走的是暗账，篡改志书的笔迹也被销毁，如今只有人证，没有物证，想定他的罪，难！”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若不处置，难平民愤，更无法震慑士族。”
董牧听着曹操的话，缓缓放下《氏族志》，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孟德公以为，我真的没预料到此事？”
曹操一愣：“仲谋的意思是……”
“《氏族志》修撰以来，士族一直想从中作梗，只是之前畏惧律法，不敢轻举妄动。”董牧道，“弘农杨氏是老牌士族，野心最大；杨修自视甚高，又急于为家族谋利，两者勾结，是迟早的事。我早已让人暗中盯着他们，只是没料到，他们竟敢如此大胆，直接将杨氏排到第一。”
“那你为何不早阻止？”曹操不解。
“阻止了，能除根吗？”董牧反问，“这次阻止了杨氏，下次还会有陈氏、荀氏。唯有让他们彻底暴露野心，让下人看清士族的贪婪与狂妄，才能让百姓明白，为何要推行科举、扶持寒门。”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里的积雪：“《氏族志》印错了，正好。把这份错版的志书，送到各州各郡，让下人都看看——士族为了争排名，连皇族都敢欺压，连律法都敢篡改。这样一来，我们筹备科举，就有了更充分的理由；百姓对士族的不满，也会彻底爆发。”
曹操看着董牧从容的模样，渐渐明白了他的用意。这哪里是“出岔子”，分明是董牧布下的一步险棋——以错版《氏族志》为饵，诱使士族暴露野心，从而争取百姓的支持，为科举铺路。
“这招，真是……”曹操哭笑不得，却又不得不佩服，“只是杨修那边，总不能一直放任吧？”
“自然不会。”董牧道，“我已让人继续收集证据，杨修虽狡猾，却不可能滴水不漏。他为杨氏篡改志书，必然收了好处，只要找到他与杨氏的资金往来证据，再结合人证，便能定他的罪。”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我妹妹，我会亲自去。她虽是杨修的妻子，若敢因私情包庇罪犯，我绝不轻饶。父亲与兄长那边，只需将杨氏的所作所为、杨修的罪行清楚，他也不会护短——毕竟他当年就看不惯士族专权。”
正着，钟繇也匆匆赶来，脸上的怒气已消了大半，眼中多了几分醒悟：“仲谋，我明白了！你是故意放任杨氏和杨修，让他们自曝其短！”
董牧笑着点头：“元常公果然通透。《氏族志》的错版，是危机，也是转机。我们正好借着此事，向下人证明：士族的特权，并非无可撼动；朝廷的律法，也不是士族可以随意篡改的。”
钟繇躬身道：“主公深谋远虑，属下自愧不如。接下来，议郎台会全力配合，一方面追查杨修的罪证，一方面重新修订《氏族志》，将杨氏的虚假功绩全部删除，恢复刘氏的正统地位。”
“好。”董牧道，“重新修订时，要将杨氏篡改志书的经过，一并写入‘凡例’，让下人都知道真相。同时，科举的筹备要加快，年前必须确定各州的考场位置，年后开春，便正式发布科举公告。”
曹操和钟繇齐声应下，原本凝重的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却不再让人觉得压抑。董牧看着案上的《科举章程》和错版《氏族志》，眼中满是坚定。他知道，这场与士族的较量，才刚刚进入关键阶段。错版《氏族志》的风波，会成为压垮士族特权的又一根稻草；而即将到来的科举考试，将为寒门子弟、工商黔首打开一扇通往光明的大门。
只要稳住阵脚，按计划推进，终有一，下将不再是士族的下，而是属于每一个遵守律法、心怀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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