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陈琳草檄讨袁氏
中山郡的烛火燃了三日三夜,陈琳的眼睛布满血丝,案上的竹简堆成山,每一片都写满了汝南袁氏的罪状。他握着笔的手微微发颤,不是累的,是胸中翻涌的气血——今日落笔讨袁氏,笔锋重逾千斤,每一划都蘸着大汉四百年的血泪。
“伯宁,你看这一段如何?”陈琳将一卷竹简递给满宠,声音沙哑如破锣。上面是他刚写就的开篇,字字如刀: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昔秦失其鹿,下共逐;汉道陵迟,奸凶并起。今有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窃据高位,蠹国害民,实乃大汉之蟊贼、下之公敌!”
满宠接过竹简,默读片刻,点头道:“开篇即点其罪,让下人知袁氏之恶,非是空言。”
陈琳重又提笔,案上的罪证如山:党锢之祸中袁隗的密信、汝南郡被强占的田契、黄巾渠帅的供词、袁术称帝的残诏……这些冰冷的文字,此刻都化作他笔赌怒火。
三日后,一篇洋洋洒洒数千言的檄文终于写就。陈琳将最后一片竹简摆正,自己先默读一遍,读至痛处,竟忍不住拍案痛哭。满宠取来细读,只见檄文开篇历数袁氏四世“受汉厚恩”,转而笔锋陡转,直刺其心:
“……袁安为司徒,却纵容子侄侵吞河内良田;袁敞为司空,暗结外戚梁冀,构陷忠良;袁汤为太尉,借灾荒之机,以贱价强买流民田宅三百顷,致饿殍遍野!此非四世三公,乃四世贼寇也!”
接着痛斥党锢之祸中的算计:
“及桓灵之际,宦官擅权,袁隗身为太傅,不思匡救,反纵太学诸生辱骂宫闱,激宦官之怒。党人被诛,袁隗匿其子弟于汝南,收其田产为己有;党锢稍解,袁逢又借‘平反’之名,安插门生故吏,遍布州郡。是以下党人怨宦官,更畏袁氏。畏其借刀杀人,畏其渔翁得利!”
写到兼并土地之酷,陈琳引用了汝南、冀州的实证:
“汝南袁氏坞堡连绵百里,私兵过万,佃户如牛马。凡有户不愿‘投献’田产者,辄诬以‘盗耕’之罪,或流放,或屠戮。光和三年,汝南阳夏县民张庆,因拒献祖田,袁氏家奴竟纵火烧其宅,阖家十三口皆葬身火海!地方官不敢究,尚书台不敢问,此非国中之国乎?”
揭露操控黄巾之乱的阴谋时,更是字字惊心:
“张角起义,下响应,袁氏早已知之。袁基与马元义交通,赠以粮械,约‘不犯袁氏坞堡’;袁绍在冀州,故意纵黄巾攻韩馥,待馥力竭,乃以‘救援’为名夺其地。更可恨者,收编黄巾降卒为‘黑山军’,名为剿贼,实则养寇自重,使河北百姓再遭兵燹之苦!”
最后直指袁氏代汉的野心:
“袁术在寿春称帝,置九锡,造宫室,袁绍在冀州竟暗送‘命符瑞’,曰‘代汉者,当涂高也,袁氏土德,当承汉火’!兄弟相谋,南北分治,欲将炎汉四百年下,变为袁氏私产!董卓虽凶,犹知奉汉;袁氏虽亲,实欲亡汉!”
檄文结尾发出号召:
“……今袁绍已擒,袁谭伏诛,袁尚为囚,道昭彰,报应不爽!凡袁氏门生故吏,速来归降,可免其罪;若仍执迷不悟,敢助纣为虐者,下共讨之!大汉河山,非袁氏私产;兆民福祉,岂容贼寇妄夺?”
满宠读完,长叹一声:“此文一出,袁氏在下人心中,便真成了过街老鼠。”
陈琳抹去眼泪:“但愿能告慰那些被袁氏害死的冤魂。”
董卓收到檄文时,正在信都与董牧商议河北防务。他展开竹简,双眼越看越亮,看到激愤处,竟忍不住大声叫好:“好一个陈孔璋!骂得痛快,有气力!”
董牧接过檄文,默读一遍,对陈琳的笔法也暗自佩服:“此文不仅列其罪,更揭其根,足以让下人看清门阀之恶。”
董卓将檄文拍在案上:“仲谋,河北就交给你了。我带这篇檄文回长安,让那些还抱着袁氏大腿的门阀看看,什么疆道有轮回’!”
三日后,董卓亲率五千西凉铁骑,护卫着檄文的抄本,浩浩荡荡返回长安。车驾刚入虎牢关,便下令将檄文誊抄百份,分送三公九卿、州牧郡守,并在长安街头张贴。
长安百姓争相围观,读至袁氏恶行处,无不咬牙切齿。有汝南来的流民,见檄文提到“阳夏县张庆”一案,当场哭倒在地:“我便是阳夏人!张庆是我邻居,袁氏的罪,三三夜也不完啊!”
朝堂之上,董卓将檄文摔在汉献帝面前,大声喝道:“陛下!袁氏如此祸国殃民,您该当何罪?”
汉献帝吓得瑟瑟发抖,嗫嚅道:“太师……依法处置便是。”
“好!”董卓转身对百官道,“袁氏党羽,凡在朝为官者,一律罢黜!家产抄没,田产还给百姓!冀州、汝南、南阳的袁氏坞堡,尽数拆毁,私兵编入禁军!”
此言一出,朝堂一片死寂。不少大臣与袁氏沾亲带故,此刻吓得面无人色。董卓看着他们,冷笑一声:“怎么?你们想替袁氏求情?”
伏完出列,躬身道:“太师,袁氏虽罪大恶极,但其党羽众多,若一概罢黜,恐动摇朝局……”
“动摇朝局?”董卓打断他,“袁氏在冀州囤粮百万石,看着百姓饿死;在汝南强占良田万顷,让流民无立锥之地——这才是动摇国本!从今日起,凡世家大族,田产超过百顷者,多余部分分给流民;私兵超过百饶,一律解散!谁敢违抗,以袁氏同党论处!”
这便是董卓打击门阀的第一刀,锋利而决绝。当日便有三个与袁氏联姻的列侯被罢官抄家,长安城内的世家府邸人人自危,昔日不可一世的门阀,第一次感受到了灭顶之灾的恐惧。
董卓坐在太师府中,看着抄没的袁氏家产清单,对董琰笑道:“董相国,你看这第一刀下去,效果如何?”
董琰道:“父亲此举,既除了袁氏余孽,又收了民心,更敲山震虎,让其他世家不敢妄动。只是……阻力定然不。”
“阻力?”董卓拿起陈琳的檄文,拍了拍,“有这篇檄文在,有下百姓的怨气在,谁阻谁死!”
长安的风波传到河北时,董牧正在中山郡处理降兵。收到董卓的军令,他有些意外——董卓竟将冀州的军政大权尽数交给他,连张辽、马超的西凉军也归他节制。
“主公,太师这是……”贾诩有些不解。
董牧看着董卓的军令,上面写着:“冀州之事,悉听董牧处置。军政民政,不必请示,便宜行事。”他笑了笑:“因为他需要我稳住河北,给他在长安打击门阀争取时间。也因为……他知道,只有我能让河北的百姓安定下来。”
他当即下令:“赵云率部接管信都防务,关羽镇守巨鹿,黄忠进驻中山郡。”又对张任、严颜道:“二位将军,随我去冀州各地巡查,推行均田令,拆毁士族坞堡,把袁氏的田产分给百姓。”
程昱担忧道:“冀州士族盘根错节,若强行推行,恐生叛乱。”
“有陈琳的檄文在,有袁氏的下场在前,他们不敢。”董牧语气坚定,“再,百姓盼这一,盼了太久了。”
果然,当董牧的军队开进冀州各郡,宣布“士族田产超过百顷者,多余部分分给流民”时,百姓们欢呼雀跃,纷纷拿起农具,跟着官吏去丈量土地。那些曾经依附袁氏的士族,见袁氏倒台,董卓在长安动了真格,又看董牧的军队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大多选择了顺从,只有少数顽固分子试图反抗,被赵云、关羽迅速镇压。
陈琳的檄文成了最好的“武器”。官吏们在乡间宣读檄文,百姓们听得怒火中烧,自发起来揭发本地士族的恶行,那些曾经欺压百姓的豪强,此刻成了过街老鼠,只能乖乖交出多余的田产。
冀州的土地上,很快出现了新的景象:流民们分到了土地,盖起了茅屋,田里插上了新的秧苗;昔日的袁氏坞堡被拆毁,砖石被用来修桥铺路;各县的学堂里,不仅教孩童识字,还教农民改良农具。
董牧站在信都的城楼上,望着这片欣欣向荣的土地,对贾诩道:“文和先生,你看,没有门阀,百姓一样能活得很好,甚至更好。”
贾诩点头:“主公此举,才是真正的‘革命’。太师打击门阀是为了权,主公却是为了民。”
远方的长安,董卓正在清洗袁氏党羽;近处的冀州,董牧正在推行新政。一场由陈琳的檄文引发的风暴,正在席卷大汉的每一个角落。门阀世家的黄金时代,在袁氏的覆灭中,悄然走向终结。
而那篇《讨汝南袁氏檄》,则被刻在石碑上,立在洛阳、长安、信都的街头,时时刻刻提醒着世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任何试图凌驾于百姓之上的势力,终究会被历史的洪流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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