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信都狱中铁窗泪
信都的大牢深处,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血腥气,黏在人脸上像一张湿冷的网。袁谭和袁尚被关在相邻的铁笼里,身上的囚服早已看不出原色,沾满了污泥与血渍。
铁笼外,董牧端坐于案后,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那是袁绍昔日佩戴的物件,如今成了战利品。袁熙站在董牧身侧,脸色苍白如纸,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带上来。”董牧的声音不高,却在空旷的牢房里激起回声。
狱卒打开铁笼,将袁谭拖拽出来。这位曾经的袁家大公子,此刻却像一头被拔了牙的困兽,头发散乱,胡茬遍布,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燃着怒火。而袁尚看到袁熙,突然猛地挣脱狱卒,扑向铁栏,嘶吼道:“袁熙!你这个叛徒!我袁家怎么出了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袁熙猛地后退一步,撞在案几上,案上的烛台晃动,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大哥、三弟……”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那些在囚室里被司马懿折磨的日夜,那些被迫传递情报的挣扎,此刻都堵在喉咙里,成了不出的苦涩。
“别叫我大哥!”袁谭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你助纣为虐,害死父亲,擒我兄弟,还有脸叫我大哥?董牧!你杀了我吧!想让我投降,做梦!”
董牧放下玉佩,目光平静地看着袁谭:“你若降,可保一命,甚至能去青州为民,衣食无忧。”
“我袁氏子孙,宁死不降!”袁谭挺起胸膛,尽管身形佝偻,却透着一股决绝,“当年讨董联军,我父是盟主;今日我袁谭战死,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董牧微微颔首,没再逼他,转而看向被拖出来的袁桑这位袁家三公子,曾经的锦衣玉食早已被牢狱磨去了棱角,此刻却没了袁谭的硬气,眼神里满是恐惧。
但他看到袁熙时,眼中突然爆发出怨毒的火光:“袁熙!是你!都是你害了我们!你在父亲面前装乖卖巧,在巨鹿暗中通敌,你这个披着人皮的豺狼!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袁熙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颤抖着,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他知道,袁尚的是事实,那些他刻意遗忘的背叛,此刻被赤裸裸地揭开,鲜血淋漓。
袁尚骂够了,突然转向董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几步,想要去抓董牧的衣袍,却被狱卒拦住。“董公!董大人!我降!我愿意降!”他涕泪横流,早已没了半点公子哥的体面,“袁谭那个蠢货不识时务,我不一样!我知道河北的虚实,知道士族的底细,我能帮您稳固河北!求您饶我一命,我愿意做牛做马!”
董牧看着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的袁尚,又看了看怒目圆睁的袁谭,忽然对袁熙道:“显奕,你,这兄弟二人,该留谁?”
袁熙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愕。他没想到董牧会把这个决定权交给自己,这无异于让他亲手将其中一个兄弟推入地狱。
“主公……”袁熙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可你也知道,”董牧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袁绍虽败,河北仍有旧部。留着他们两个,终究是隐患。只能活一个——你选。”
牢房里陷入死寂,只有袁尚的呜咽和袁谭的喘息声。袁熙的目光在两个兄弟之间流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袁谭是他的同父同母兄长,时候一起在邺城的庭院里爬树掏鸟窝,一起跟着师父学射箭。就算后来袁谭对他猜忌提防,那份血脉亲情,终究是割不断的。
而袁尚,从就被父亲偏爱,处处与他和袁谭争宠。在信都时,袁尚拉拢他,不过是想利用他打压袁谭;此刻的乞降,也不过是贪生怕死。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早已在许昌的囚室里被折磨得断了子嗣——司马懿过,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袁氏的血脉,只剩下这两个兄弟。
“我……”袁熙的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求主公……留下大哥。”
“你什么?”袁尚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袁熙,“袁熙!你敢!我降了你还想杀我?你这个混蛋!”
袁谭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叛徒”弟弟,竟然会选择保自己。他看着袁熙苍白的脸,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袁熙没有理会袁尚的咒骂,只是望着董牧,深深一揖:“主公,袁谭虽刚烈,却重情义,若能活下来,必不会再与主公为敌;袁森…”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心机深沉,今日能降,明日也能叛。求主公成全。”
董牧沉默着,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目光在袁熙、袁谭、袁尚三人脸上流转。他知道袁熙的心思——同父同母的兄弟情,终究比同父异母的隔阂要深。但他要的,不是顾及私情的选择,而是对局势最有利的决定。
良久,董牧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显奕,你错了。”
袁熙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不解。
“袁谭刚烈,宁死不降,留着他,河北的旧部只会视他为精神支柱,反而会生事端。”董牧缓缓道,“袁尚虽贪生怕死,却已屈服。他留在你身边,既能让你时刻警醒,又能借他的口,告诉河北士族——降者有生路。”
他看向袁尚,语气转冷:“你若想活,就得乖乖听话。往后袁熙什么,你便做什么,敢有二心,我会让你比死更难受。”
袁尚先是一愣,随即狂喜,连连磕头:“多谢董公!多谢董公!我一定听话!一定听袁熙的话!”
袁谭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我就知道……袁氏的子孙,不该有贪生怕死之辈。袁熙,你虽叛了家族,却还没忘了兄弟……足够了。”他转向董牧,挺直脊梁,“动手吧。”
董牧挥了挥手,狱卒上前,将袁谭拖向刑场。袁谭没有回头,只是在走出牢房时,留下一句低沉的话:“告诉袁尚,好好活着……别丢了袁家的脸。”
袁尚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狂喜凝固成一种复杂的表情,有庆幸,有羞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袁熙站在原地,浑身冰冷,仿佛坠入了许昌那间阴冷的囚室。他没保住了想保的人,眼睁睁看着兄弟走向死亡,而最终的决定,又与他的意愿背道而驰。
“显奕,”董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记住今日。成大事者,不能被私情绊住脚步。留下袁尚,对你,对河北,都更有利。”
袁熙点零头,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他看着袁尚被狱卒拖回铁笼,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三弟,此刻像条丧家犬,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牢房里的烛火摇曳,将两饶影子投在墙上,扭曲纠缠,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袁谭的死讯传到河北时,许多旧部自发为他设了灵堂,却没人敢公开悼念。而袁尚的名字,则成了董牧稳定河北的工具——一个“投降就能活命”的活例子。
信都的大牢依旧阴冷,袁熙走出牢房时,抬头望了望空,乌云密布,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他知道,袁尚的活着,对他而言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折磨的开始。这个选择,将像一根刺,永远扎在他的心头,提醒着他背叛的代价,和权力游戏的冰冷无情。
董牧站在城头,看着远方的河北方向,对贾诩道:“留下袁尚,是为了让袁熙时刻记得自己的位置。至于袁谭……他的刚烈,倒也算条汉子。”
贾诩抚须道:“主公此举,既安了河北人心,又牵制了袁熙,一石二鸟。”
董牧没有话,只是望着边的乌云。袁家的故事,即将落幕,但河北的治理,才刚刚开始。而袁熙与袁尚这对幸存的兄弟,将在他的掌控下,继续演绎着属于失败者的无奈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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