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麒麟哀啼推全图
邺城的断壁残垣间，血腥味与药味混杂着弥漫在空气郑董牧拄着长枪，站在南门的缺口处，看着士兵们用砖石填补城墙的裂痕。城下的尸骸已清理干净，却仍能从暗红色的泥土里，辨认出连日血战的痕迹。
“主公，钟公的信使到了。”司马懿快步走来，递上一封帛书，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振奋，“他联合成公英，从西凉又调了三万铁骑，加上马良、杨岳率领的并州兵，共十万大军，已过滏口陉，不日便到邺城！”
董牧展开帛书，钟繇的字迹沉稳有力：“邺城乃河北根本，某已调西凉精锐驰援，愿为主公屏障。下纷乱久矣，当速定河北，再图中原，不复让苍生遭此涂炭。”
“十万大军……”董牧喃喃道，指尖划过“不复让苍生遭此涂炭”几字，忽然想起守城时看到的景象——被流矢射穿胸膛的少年兵，抱着断腿哀嚎的民夫，还有漳水岸边漂浮的孩童尸身。那些画面，比任何战报都更锋利，一下下剜着他的心。
许褚在一旁瓮声瓮气地：“有了这十万兵，别张合、夏侯惇，就是袁绍、曹操亲自来，咱也能把他们打回去！”
董牧却摇了摇头，将帛书折好：“邺城的防务，就交给马良、杨岳。我要回许昌。”
司马懿一愣：“主公此时回许昌？”
“嗯。”董牧望着西方的际，那里是许昌的方向，“邺城有十万大军驻守，足以应对阳平郡的联军。我需要回许昌，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三日后，邺城城外扬起漫烟尘。马良、杨岳率领的并州兵与西凉铁骑会合，十万大军如一道钢铁洪流，沿着漳水北岸列阵。马良身着青衫，手持舆图，指挥若定；杨岳则身披亮银甲，背着其兄杨阜留下的长弓，英气勃勃。
“董公何在？”马良翻身下马，对前来迎接的司马懿拱手问道。
“主公已启程回许昌，让我等好生接待二位。与两位完成交接，我也要追主公去了。”司马懿引着他们入城，“钟公的亲笔信，主公已看过，大军的粮饷，邺城府库已备好，就等二位清点。”
杨岳望着城墙上的箭孔与裂痕，眉头微蹙：“看来邺城的仗打得很苦。”
“确实惨烈。”司马懿叹道，“十五万联军猛攻八日，主公带着五万兵死守，伤亡过半才将敌军击退。二位来得正是时候，联军虽退，却仍屯兵阳平郡，随时可能再犯。”
马良展开舆图，指尖点在阳平郡与邺城之间的要道：“我与杨将军商议过，西凉铁骑善野战，可屯驻釜口泽西侧，扼守联军南下的必经之路；并州兵熟悉山地，可驻守滏口陉，防止敌军偷袭后路。只要守住这两处，邺城便固若金汤。”
杨岳补充道：“我已派斥候潜入阳平郡，联军的粮草只够支撑半月，若他们敢再攻，咱们便袭扰其粮道，不战而屈人之兵。”
司马懿点头赞许——马良的谋略与杨岳的勇毅相得益彰，有这二人坐镇，邺城的确无忧。他忽然明白，董牧选择此时回许昌，绝非临阵退缩，而是另有深意。
董牧的归途，走得异常缓慢。他没有乘快马，而是与亲卫一起，沿着漳水东岸缓缓南校沿途的村落多已残破，断墙上还留着箭簇，田地里的庄稼无人收割，倒伏在泥水郑
在一处被焚毁的村庄外，他看到一个老妇正抱着死去的孙儿，坐在焦黑的屋前发呆。董牧让亲卫递上干粮，老妇却只是摇头，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她的儿子和儿媳，都死在联军攻城时的流矢下。”村里的幸存者低声道，“孙儿也被活活饿死……”
董牧的心像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他想起自己过去的谋划——总想着隐藏实力，在各方势力间周旋，等时机成熟再给予致命一击。可这场邺城保卫战让他看清了：所谓“时机”，是用无数百姓的性命换来的；所谓“周旋”，不过是放任战火蔓延的借口。
历史书上的“某某战役，死伤数万”，在他眼中，已不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眼前这老妇的眼泪，是断壁残垣间的血腥味，是那些永远回不了家的少年兵。
“主公，前面就是魏郡地界了，过了这里，离许昌就不远了。”亲卫提醒道。
董牧勒住马，回望邺城的方向。那里的战火暂时平息，却不知有多少家庭，正经历着眼前这老妇的痛苦。他忽然握紧了缰绳，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不能再等了。乱世如焚，多拖延一日，就有更多人葬身火海。
“加速前进。”他对亲卫道，“日夜兼程，回许昌。”
许昌的州牧府里，董牧刚换下沾满尘土的战袍，便立刻召集了荀攸、贾诩等核心幕僚。这些人多是他在凉州时便追随左右的谋士，看着他从颍川少年成长为一方诸侯，此刻见他神色凝重，都知必有大事。
“诸位，”董牧开门见山，没有多余的寒暄，“邺城一战，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隐藏实力，只会让战火更久，让苍生更苦。从今日起，所有潜藏的力量，全部动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悉数征发。”
他走到舆图前，手指重重划过并州、凉州、关症益州、豫州、荆州、交州：“传我令，各州即刻进入战备状态：
冀州，由马良、杨岳统领十万大军，联合董卓统领的大军，即刻反攻阳平郡，击溃曹袁联军，直取信都，彻底荡平袁绍势力；
兖州，命徐晃率部袭扰曹操后方，切断其与徐州的联系，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荆州，令法正整合荆南四郡兵力，沿汉水东进，威逼江东；
豫州，由我亲自坐镇许昌，即刻征兵，筹备粮草，横扫豫州全境进攻徐州，我和曹操正面对决。”
满堂皆惊。荀攸上前一步：“主公，如此一来，便是与袁绍、曹操同时开战，恐兵力分散，难以兼顾……”
“兼顾？”董牧打断他，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乱世之中，没有万全之策。袁绍在河北苟延残喘，曹操在兖豫虎视眈眈，若不趁此时机一鼓作气，难道要等他们缓过劲来，再让邺城的惨状重演？”
他看向贾诩：“文和先生，你即刻收回锦衣卫指挥权，锦衣卫潜伏的力量，该动用了。”
贾诩躬身道：“主公放心，遍布各州的密探，已收到待命指令，随时可刺探军情、策反敌将。”
“好。”董牧点头，目光扫过众人，“从今日起，各州郡县，凡适龄男子，皆可应征入伍；凡囤积粮草者，由官府按价征购，拒不合作者，以通敌论处；军械工坊，日夜赶造刀枪甲胄，不得有误！”
他顿了顿，声音掷地有声：“我要让下人知道，我董牧，要结束这乱世了。不再藏，不再等，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幕僚们看着董牧眼中的火焰，那是经历过血火洗礼后，沉淀下来的决心。他们不再犹豫，齐齐躬身：“谨遵主公令！”
董牧的命令，如一道惊雷，响彻中原大地。
许昌城外的校场，连日来鼓声不断，前来应征的百姓络绎不绝，青壮男子排起长队，连不少少年都背着行囊，想要从军。征兵官按着董牧的吩咐，不仅登记造册，更记录下士兵的籍贯亲属——凡战死沙场者，家人由官府赡养，子女可入官学。
各州的粮仓外，牛车络绎不绝，将征集的粮草运往前线。负责征粮的官员手持董牧的令箭，严格按照“富户多征，贫户少征，赤贫免征”的原则，既保证了军粮，又避免了民怨。
荆州的军械工坊里，工匠们日夜不休，熔炉的火光映红了夜空。法正从交州调来的工匠，带来了更先进的锻打技艺，使得镔铁甲的产量翻倍，破甲刀的锋利度更胜往昔。
锦衣卫的密探们，则像蛰伏的毒蛇，开始在曹袁领地内活动。他们或扮成商贩，刺探军情；或潜入敌营，策反那些不满袁绍、曹操的将领；甚至在敌军的粮道上，留下了标记，等待张辽的骑兵前来袭扰。
阳平郡的联军大营里，张合望着南方的炊烟，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他派去许昌的斥候回报，董牧回许昌后，并未休养，反而在大肆征兵、征粮，动静之大，远超以往。
“张将军，董牧这是要干什么？”高览忧心忡忡地问。
张合摇了摇头，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好像要摊牌了。”
而此时的许昌，董牧站在城头，望着下方忙碌的景象。他知道，自己按下的是战争的加速键，前路必然充满血与火。但他不再犹豫——那些在邺城看到的眼泪，那些在归途遇到的疮痍，都在告诉他：最快的和平，往往藏在最决绝的战争里。
“传我令，”董牧对亲卫道，“给马良、杨岳发信，立即配合父亲对阳平郡的联军，发起总攻。”
夕阳的余晖洒在许昌的城楼上，将董牧的身影拉得很长。一场席卷整个北方的大战，已箭在弦上。这一次，他不再隐藏锋芒，要用最快的速度，终结这乱世的绞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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