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董仲颖广平定策
邺城城北的太行余脉上，一支精锐骑兵正隐伏在密林间。董卓披着件旧皮袍，独目透过树叶的缝隙，紧盯着城南联军攻城的烟尘。马超按捺不住地摩挲着虎头湛金枪，枪尖映着远处的火光，跃跃欲试；张辽则勒着马，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联军后方的粮道，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马鞍。
“太师，联军攻得正急，邺城快顶不住了！”马超忍不住低声嘶吼，“让末将带铁骑冲下去，定能搅乱他们的阵脚！”
董卓抬手挥了挥，声音沙哑如磨石：“急什么？让那子自己先扛着。连这点阵仗都顶不住，将来怎么统领大军？”
庞统轻声道：“太师得是。主公在城中布防严密，联军虽势大，却未必能破城。咱们在此压阵，一是防联军绕后，二是看看董牧将军的手段——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独立面对十五万大军。”
张辽点头附和：“士元先生得在理。末将已派斥候摸清了联军的粮道，从阳平郡到邺城，共有三处隘口可袭。若真到危急关头，咱们只需袭扰其粮道，联军自会退兵。”
董卓冷哼一声，眼中里闪过一丝赞许：“还是文远沉稳。记住，咱们是来压阵的，不是来替那子拼命的。他若顶不住，明他还嫩，咱们给他捞出来就是了；他若顶住了……”老人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咱们也是该动动了。”
联军猛攻邺城的第五日，张辽的斥候传回消息：夏侯惇的粮队正沿漳水北岸西进，护卫兵力不足千人。
“机会来了。”张辽翻身上马，对董卓抱拳道，“主公，末将请命，带三千轻骑袭扰粮队，断其粮草，既能挫敌锐气，也能为邺城减轻压力。”
董卓点头：“去吧。记住，只袭扰，不硬拼。烧了粮草就撤，别被他们缠住。”
张辽领命，带着三千轻骑如一阵旋风般冲下山坡。他们避开联军的主力，沿着漳水西岸的芦苇荡潜行，黄昏时分终于追上了粮队。
“动手！”张辽一声令下，骑兵们如猛虎下山，冲入粮队。护卫的士兵哪里是这些百战精锐的对手，顷刻间便溃散奔逃。张辽没有恋战，指挥士兵点燃粮草，火光冲而起，映红了半个夜空。
“撤！”见火势已成，张辽立刻下令回撤。等联军的援军赶到时，只看到一片焦黑的粮车和满地的狼藉。
消息传到联军大营，张合气得摔碎了令旗。本就紧张的粮草供应，经此一扰，更是雪上加霜，士兵们的士气愈发低落。
而城北的密林里，董卓看着城南联军营寨的骚动，笑呵呵地对庞统道：“文远这一手干得漂亮。”
第八日清晨，当联军的撤退号角响起时，董卓的骑兵已在城北潜伏了整整八日。看着八万大军如潮水般退回阳平郡，马超终于松了口气，勒马道：“总算退了。”
“长进了。”董卓翻身下马，走到山坡上，望着邺城城头上飘动的“董”字大旗，眼里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从只会靠读些兵书纸上谈兵，到能守住十五万大军强攻的坚城……这子，总算没白吃那些苦头。”
张辽上前一步：“主公，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是回邯郸，还是……”
“回广平郡。”董卓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魏郡和广平郡已在咱们手里，这是攻冀州的根基。现在董牧在邺城稳住了阵脚，咱们该动动信都的主意了。”
庞统展开舆图，指着巨鹿郡的位置：“太师得是。要攻信都，必先取巨鹿。巨鹿是冀州腹地，连接魏郡与信都，更是袁绍的粮仓之一。拿下巨鹿，就能切断信都与阳平郡联军的联系，让袁绍首尾不能相顾。”
董卓点头，大手在舆图上一拍：“就这么定了。回广平郡，召集诸将，商议取巨鹿之策！”
三日后，董卓的大军抵达广平郡广平县。这座刚被董军打下的城池，已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街道上的士兵往来巡逻，百姓虽面带敬畏，却已能正常营生——这是庞统旬日间理清县吏事务，此刻成了董卓用兵的坚实后盾。
“传我令，”董卓刚入郡府，便对亲卫道，“召马超、张辽、庞统，还有广平郡的守将，即刻来府中议事。”
董牧回许昌修养后，广平郡府的议事厅里，舆图铺满了整张案几。冀州的山川河流、城邑关隘，都清晰地标注其上。董卓坐在主位，独目扫过帐下诸将，沉声道：“如今咱们已占魏郡、广平，下一步，就是拿下巨鹿，直逼信都，彻底掀了袁绍的老巢。诸位有何良策？”
庞统率先开口，羽扇指向巨鹿：“巨鹿郡治所瘿陶城，是河北有名的坚城，且袁绍在此经营多年，守将为袁谭，麾下鞠义和淳于琼，估摸两万兵马。硬攻恐伤亡过大。”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巨鹿的守军多是败兵，军心不稳。且瘿陶城的粮道依赖河间，咱们若能先断其粮道，再派人策反城中将领，或可兵不血刃拿下城池。”
马超立刻反驳：“士元先生未免太过保守！两万守军而已，末将只带一万西凉铁骑，三日之内必破瘿陶！”
“孟起勇则勇矣，却不知攻坚之难。”张辽摇头道，“瘿陶城高池深，且城外有漳水支流环绕，骑兵难以展开。硬攻只会徒增伤亡，正中袁绍下怀。”
他走到舆图前，指着瘿陶城西侧的一处渡口：“此处是巨鹿通往信都的必经之路，守军薄弱。末将愿带五千骑兵袭取渡口，切断瘿陶与信都的联系；再请主公亲率主力，兵临城下，虚张声势。届时内有策反，外有大军，巨鹿必破。”
董卓听着众饶议论，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良久，他抬起头，大眼里闪过锐利的光：“文远的计策可行，但还需加一条——让马良从邺城派一支偏师，佯攻巨鹿南部的南栾城，吸引守军注意力，为文远袭取渡口创造机会。”
他看向庞统：“策反之事，就交给士元。你心思缜密，定能动城中的动摇分子。”
又对马超道：“孟起，你率西凉铁骑为先锋，随我兵临瘿陶城下，负责正面强攻，给城中施加压力——记住，是‘佯攻’，别真把力气耗尽了。”
马超虽有些不满不能真刀真枪地厮杀，却也知军命如山，抱拳应道：“末将遵令！”
董卓最后看向广平郡守将：“你率郡兵守好后方，确保粮道畅通。巨鹿之战，粮草是关键，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岔子。”
“末将遵命！”
诸将领命散去，议事厅里只剩下董卓和庞统。庞统望着舆图上的巨鹿，轻声道：“主公这是要让马良在邺城牵制阳平郡的联军，咱们则趁机取巨鹿，对信都形成合围之势？”
“正是。”董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北方的空，“袁绍已是强弩之末，却还占着信都苟延残喘。若不趁此时机拿下巨鹿，等他缓过劲来，再想取冀州可就难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那子在邺城守住了根基，老子也该给他再添点地盘了。等拿下巨鹿，信都就是囊中之物，到那时，整个河北，就都是咱们的了。”
窗外的阳光照进议事厅，落在舆图上的“巨鹿”二字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一场围绕巨鹿的攻防战，已在广平郡的军议中悄然定局。董卓知道，这一步棋至关重要，不仅关乎冀州的归属，更关乎他与儿子能否真正联手，在这乱世中打下一片稳固的基业。
而此时的瘿陶城内，守将还在为联军分走压力而庆幸，丝毫不知，一支精锐的铁骑已在广平郡厉兵秣马，即将指向这座冀州的腹地重镇。巨鹿的烽烟，已在不远处的地平线上，悄然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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