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公孙度辽西扬威
辽东襄平的太守府里，烛火映着满案的舆图。公孙度手指重重敲在“辽西”二字上，玄色锦袍的袖口扫过案边的青铜灯台，灯花“噼啪”爆了一声，照亮他眼底翻涌的野心。三日前，徐荣带着玄菟铁骑驰援牛辅时，曾随口提过一句“幽州各郡守将多是袁绍远亲，畏战如鼠”，这句话，像颗火星落在了公孙度心里。
“来人，召张敞、柳毅、阳仪入府。”公孙度扬声道。这三人是他经营辽东的左膀右臂——张敞善谋略，柳毅掌兵马，阳仪通夷务，当年他能以吏之身镇住辽东豪强，全靠这三人辅佐。
不多时，三人鱼贯而入。张敞见舆图上辽西地界被朱砂圈了个圈，率先开口：“主公深夜召我等，莫非是想动辽西？”
公孙度不答反问，指着舆图：“诸位，辽西于我辽东，意味着什么？”
柳毅上前一步，铁甲碰撞作响：“辽西是幽州屏障，北接鲜卑，南连右北平，西通渔阳。若能拿下，我辽东铁骑可直入幽州腹地，再无后顾之忧！”
阳仪却蹙眉：“辽西多乌桓、鲜卑部落，向来不服管束，且袁绍虽在河北吃紧，辽西仍有他任命的都尉阳终，麾下有数千郡兵。我军若动，恐难速胜。”
公孙度笑了，从案下取出一卷文书，正是徐荣送来的密报：“袁绍调袁熙南援邺城，幽州守军只剩老弱，阳终那数千人，不过是乌合之众。至于乌桓、鲜卑——”他看向阳仪，“阳功曹久通夷务，该知这些部落素来‘畏威而不怀德’，只要咱们兵锋够利，恩威并施，不难收服。”
张敞抚掌道：“主公所言极是！辽西有盐池、马场，若能得之，可补辽东之缺；且控制辽西，便能与牛辅在上谷的兵马呼应，南北夹击幽州，届时袁绍纵有回之力，也难再染指幽燕！”
公孙度猛地拍案：“好！就这么定了！柳毅率五千步骑为先锋，阳仪掌抚夷事，随我亲率三万大军，经略辽西！”
三日后，辽东军在襄平城外誓师。三万大军列成方阵，前排是玄菟铁骑的余部，身披皮甲，腰悬弯刀，坐骑皆是塞外野马；后排是辽东步卒，手持长戟，甲胄虽不如中原精良，却个个面色黝黑，透着常年与高句丽、乌桓厮杀的悍勇。
公孙度身披亮银甲，立马阵前，扬声道：“辽西本是大汉疆土，却被乌桓杂胡盘踞，袁绍昏聩，无力镇抚！今日我等出兵，一为匡扶汉室，二为我辽东拓土！拿下辽西，盐池分半，马场归私！”
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震原野。他们多是辽东苦寒之地的流民、降胡，跟着公孙度杀豪族、败高句丽，早已将这位太守视作“可汗”，此刻听闻有盐有马，更是士气高涨。
先锋柳毅率军疾行，七日后抵达辽西郡治所阳乐城外。阳乐太守阳终是袁绍的族侄，平日里只知搜刮民脂，听闻辽东军来犯，吓得闭门不出，派使者往右北平求援，却不知右北平守将早已自顾不暇。
“将军，阳乐城防简陋，不如趁夜强攻？”副将请战。
柳毅摇头，指着城外围聚的乌桓骑兵：“阳终已勾结了辽西乌桓王楼班，若强攻，恐遭内外夹击。待主公大军到了，再一并收拾。”
三日后，公孙度的主力抵达。他看了看阳乐城头的“袁”字旗，又望了望城外游弋的乌桓骑兵，对阳仪道：“你去见楼班，告诉他，若肯助我破城，阳乐的财货分他三成，我还许他世袭辽西乌桓王。”
阳仪领命，单骑前往乌桓营寨。楼班是个三十余岁的壮汉，听闻公孙度的条件，摸着络腮胡冷笑：“公孙度想借我乌桓的刀？他若能破阳乐，我再考虑。”
阳仪不急不躁：“王上可知，袁绍在河北已连丢魏郡、巨鹿，自身难保。阳终不过是丧家之犬，王上助他，无异于与我辽东为担若助我军，既能得财货，又能结好辽东，何乐不为？”
楼班沉默片刻，终究是利益动了心：“好！我助你破城，但财货要分四成！”
得到乌桓骑兵的呼应，辽东军攻势骤猛。柳毅率军架起云梯强攻东门，楼班的乌桓骑兵则袭扰西门，阳终的郡兵本就畏战，见内外受敌，纷纷溃散。不到半日，阳乐城破，阳终被乱兵所杀，首级被公孙度悬在城头。
“传我令，”公孙度入城后立刻下令，“士兵不得扰民，豪族家产抄没，分与百姓；阳乐盐池由辽东军接管，年产盐万斤，一半归军，一半分与乌桓、鲜卑诸部。”
阳仪不解：“主公，盐池是大利，为何分与胡人？”
“辽西难治，在于胡汉杂居。”公孙度望着城外连绵的草原，“我给他们盐，他们就得听我的；若敢反，我便断了他们的盐，不出三月，自会来降。”
果然，消息传出，辽西的鲜卑素利部、乌桓峭王部纷纷派使者来降，愿归附辽东，年年纳贡。唯有盘踞在令支城的乌桓大人苏仆延不服，放出话来：“公孙度不过是董卓的走狗，也敢在辽西称雄？”
公孙度闻讯，亲率玄菟铁骑直扑令支。苏仆延率万余乌桓骑兵迎战，两军在令支城外的草原上列阵。苏仆延骑着白马，挥舞狼牙棒：“公孙度，有种单挑！”
公孙度冷笑一声，摘下弓箭，弯弓如满月。一箭射出，正中苏仆延的坐骑，那马受惊直立，将苏仆延掀翻在地。玄菟铁骑趁势冲锋，弯刀劈砍的脆响、战马的嘶鸣响彻草原，乌桓骑兵虽勇，却挡不住辽东军的冲击，很快溃散。
苏仆延被生擒，跪在公孙度面前，瑟瑟发抖。公孙度看着他：“服吗？”
“服！人愿归降！”苏仆延连连叩首。
“归降可以，”公孙度的声音冰冷，“但你需送长子入襄平为质，令支的马场，归辽东军管辖。”
苏仆延不敢不从，只得应下。
平定令支后，辽西诸部震动。阳仪趁机出使各部，划定牧场边界，设立“互时，以辽东的铁器、布匹换取胡饶战马、皮毛。不到一月，辽西的胡汉部落皆奉公孙度为主，阳乐、令支等重镇尽入辽东之手。
一个月后，公孙度在阳乐设立“平虏校尉府”，任命柳毅为校尉，镇守辽西，又留阳仪处理夷务，自己则带着主力返回辽东。临行前，他登上阳乐城头，望着西方的渔阳方向，对柳毅道：“守住辽西，便是守住了辽东的西大门。待河北战局明朗，咱们便西取渔阳，与牛辅会师！”
柳毅躬身领命：“主公放心，末将定不让辽西有失。”
此时的辽西，已不复往日的混乱。辽东军的营房整齐排列，互市上胡汉百姓往来交易，盐池的工人们忙着晒盐，马场的马夫驱赶着成群的战马——这片曾被袁绍忽视的土地，在公孙度的铁腕经营下，渐渐有了生机。
消息传到信都，袁绍气得呕血。他派往辽西的使者，要么被公孙度斩杀，要么被乌桓部落拦截，根本无法进入辽西地界。田丰忧心忡忡地劝道：“主公，公孙度吞并辽西，已断我幽州后路，需尽快派将收复！”
可袁绍此刻正被董牧困在信都，根本抽不出兵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辽东军在辽西扎下根来。
而远在上谷的牛辅，听闻公孙度经略辽西，又惊又喜。徐荣笑道：“公孙度此举，看似扩张，实则是帮咱们牵制了幽州南部的袁绍残部。将军可趁机稳固上谷，将来东西呼应，幽州迟早是咱们的。”
牛辅点头，望着辽西的方向，忽然觉得，这位辽东太守，或许比想象中更懂得乱世生存的法则。
辽东的秋风掠过阳乐的城头，带着盐池的咸涩与草原的辽阔。公孙度虽然返回了襄平，他留在辽西的铁骑与政令，却如一张大网，将这片土地牢牢掌控。这场看似寻常的出兵，不仅让辽东的势力范围向西拓展了数百里，更在无形中改变了幽州乃至河北的格局——当袁绍与董牧在河北鏖战时，辽东的力量，已悄然成为影响乱世走向的又一砝码。
襄平的太守府里，公孙度再次铺开舆图，指尖从辽西划过，落在了右北平。那里，将是他下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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