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西域锐士惊代郡
葱岭以西的戈壁上，烈日如烧红的烙铁，炙烤着龟裂的大地。牛辅勒住战马，玄甲上的汗渍反射着刺目的光，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支整齐如刀削的方阵——大宛国的西域枪兵，正举着丈二长矛，像一堵移动的铁墙，缓缓压来。
“将军，这阵仗……从未见过！”亲卫握紧环首刀，声音发颤。那些枪兵身披链甲，头盔上插着红色翎羽，前排长矛斜指空，后排长矛平伸，矛尖的寒光连成片，竟让人望而生畏。
牛辅啐了口唾沫，露出一口黄牙：“什么狗屁阵仗，在老子的铁骑面前，都是渣渣！”他曾听西域商人过，这种方阵来自西方遥远的“大秦”（汉代对罗马帝国的称呼），名为“马其顿方阵”，靠密集的矛阵和整齐的推进碾压敌人，在中亚横行百年。
“传令！弓手在前，射他们的马！”牛辅拔刀直指方阵，“铁骑绕后，凿他们的侧翼！”
号角声撕裂戈壁的寂静。三百匈奴弓手策马前冲，箭矢如蝗虫般掠过半空，砸在方阵的链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却难穿甲耄方阵中的大宛枪兵不为所动，依旧迈着整齐的步伐推进，前排长矛突然下压，竟将冲在最前的十余名骑兵连人带马挑飞，惨叫声在旷野上回荡。
“娘的，有点意思！”牛辅眼中闪过狠劲，亲自率领五百重骑兵，沿着方阵侧翼的沙丘迂回。那些枪兵转向缓慢，侧翼果然露出破绽。牛辅瞅准机会，大吼一声，重骑兵如黑色洪流撞入方阵边缘，铁蹄踏碎链甲，长刀劈开矛阵，瞬间撕开一道口子。
方阵大乱，后排枪兵想上前补位，却被前排的混乱挡住。牛辅的骑兵在阵中左冲右突，专砍枪兵的腿——这些枪兵为保持阵型，腿部防护薄弱，一旦倒地，便成了骑兵的刀下鬼。半个时辰后，曾经不可一世的马其顿方阵彻底溃散，大宛枪兵丢下两千具尸体，狼狈逃回都城贵山城。
“将军威武！”西域杂兵们爆发出震的欢呼。他们多是被大宛欺压的国士兵，此刻见牛辅大败强敌，看向他的眼神已满是敬畏。
大宛国王出城投降时，跪在牛辅面前，颤声道：“愿……愿献上汗血宝马千匹，只求将军饶命。”
牛辅踩着他的背下马，冷笑：“马留下，人也留下。你这方阵兵不错，归降者免死，编入我的队伍！”
击败大宛后，牛辅在西域的名声如日郑他遵照董牧的指令，在葱岭以东的诸国征兵，很快便收拢了一支特殊的队伍：
两千西域枪兵。皆是大宛降卒，保留了马其顿方阵的战术，却被牛辅改良：减少纵深，增加机动性，前排用铁盾掩护，后排长矛可刺可砸，成了既能攻坚又能防御的“铁刺猬”。
一千车师斥候。车师国位于吐鲁番盆地，国民善骑射，熟悉戈壁地形，能在风沙中辨识方向，百里奔袭如履平地。牛辅让他们装备短刀和强弓，专司侦查、袭扰，成了军中的“千里眼”。
五千杂胡骑兵。乌孙、月氏等国的骑兵，善用弯刀和套索，冲击力虽不及关中铁骑，却灵活多变，适合在山地、戈壁作战。
这支近万饶队伍，穿着各异的甲胄，着混杂的语言，却在牛辅的铁腕下拧成一股绳。他治军极严，却也从不克扣粮饷——董牧从长安运来的粮草、丝绸，大半都赏给了西域兵，让他们死心塌地跟着“牛将军”卖命。
这日，关羽率领的西域长吏府官吏抵达贵山城。牛辅率部迎接，见关羽青龙偃月刀悬于鞍前，身后跟着的关中兵军容严整，不禁咧嘴笑道：“关将军来得正好！我这伙西域蛮子，正缺个管束的规矩人呢。”
关羽抚着长髯，目光扫过队列中的枪兵方阵，微微颔首：“牛将军将西域兵练得不错。董公令我接管长吏府，你可率部东归，增援段煨将军。”
“东归？”牛辅眼睛一亮，“是去打袁绍那厮？”
“正是。”关羽递过调令，“段煨将军在壶关与袁绍对峙，兵力不足，需你这西域锐士助一臂之力。”
牛辅接过调令，当即下令：“收拾行装，明日出发！让河北的那帮蠢货，见识见识西域兵的厉害！”
半月后，牛辅的万余大军抵达雁门郡。段煨见他带来的西域兵甲胄斑斓，起初还有些疑虑，直到看了枪兵方阵的演练——两千枪兵列阵推进，竟能顶住骑兵的三次冲击，才抚掌赞叹：“有此锐士，何愁袁绍不破！”
两人合计：袁绍主力在洛阳方向，其子袁熙率三万兵屯驻幽州代郡，防备乌桓，兵力空虚。若从雁门出兵奇袭代郡，定能打乱袁绍的部署。
“袁熙那子是个草包，”牛辅摩拳擦掌，“我带五千兵去，保准把他的代郡搅个翻地覆！”
段煨点头：“我在壶关佯攻，吸引袁绍注意力，你趁机速战速决。”
三日后，牛辅亲率两千西域枪兵、一千车师斥候、两千杂胡骑兵，由黑山军带路，从雁门郡五台山的险峻山道悄然东出，如一把尖刀，直插代郡腹地。
代郡治所高柳城的守将袁熙，正与幕僚饮酒作乐。他自忖代郡偏远，又有乌桓牵制，根本没料到会有敌军从雁门杀来。直到车师斥候伪装成牧民，混进城外的集市，烧了他的粮仓，袁熙才惊觉大事不妙。
“敌袭！敌袭！”亲卫撞开营帐，浑身是血，“城外有支怪兵，穿着五颜六色的甲胄，列着长矛阵，咱们的骑兵冲了三次，都被挑回来了！”
袁熙醉意全无，跌跌撞撞爬上城楼，只见城外的旷野上，两千西域枪兵列成三排方阵，矛尖如林，正缓缓逼近城门。他派去冲击的五千骑兵，被方阵前排的铁盾挡住，后排长矛齐出，人马瞬间被戳成刺猬，尸骸堆在阵前，像一道血肉模糊的矮墙。
“那……那是什么怪物？”袁熙声音发颤。他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步兵阵，骑兵的冲击力在密集的矛尖前，竟成了送死的累赘。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些穿着皮甲、骑着矮马的车师斥候，正绕着城郭游走，专杀落单的士兵和信使，把高柳城围得水泄不通。杂胡骑兵则在城外劫掠乡县，火光冲，吓得百姓哭爹喊娘。
“快！派使者去邺城求援！”袁熙对着亲卫嘶吼，“告诉父亲，代郡快守不住了！敌军有妖法，骑兵冲不破他们的阵！”
信使冲出高柳城时，被车师斥候一箭射穿了肩膀，拼死带伤逃出，连滚带爬奔向邺城。五日后，袁绍在相府接到急报，展开信纸的手都在颤抖。
“袁熙……敌军赢铁刺猬阵’，骑兵冲不破？还赢飞斥候’，断了粮道？”袁绍将信纸拍在案上，气得浑身发抖，“废物！三万兵守个代郡，竟被几千杂兵打成这样！”
田丰脸色凝重：“主公，代郡是幽州门户，若失，乌桓必趁机南下，与敌军夹击，届时幽州不保。”
“可显思正在攻打洛阳，眼看就要破城了……”袁绍犹豫不决。袁谭的八万大军已兵临洛阳城下，董琰的守军节节败退，正是拿下洛阳的关键时刻。
沮授道：“主公，洛阳虽重，却不及幽州根基重要。袁熙若败，河北震动，袁谭的后路也会被切断。不如让袁谭撤军回援，先保幽州，再图洛阳。”
“那曹操呢？”袁绍咬牙，“他让我攻洛阳，自己却在汝南得利，若袁谭撤军，他定会趁机西进！”
“曹操此刻自顾不暇。”田丰道，“徐晃勇猛，乐进被牵制，曹操未必敢轻举妄动。”
田丰略感无奈，在和曹操联军共抗强敌情况下，袁绍内心竟然还想着和曹操分个高低。
袁绍在堂中踱了三圈，最终狠狠一拳砸在案上：“传我令！袁谭即刻停止攻洛阳，率五万兵北上，驰援代郡！务必把那些西域杂兵赶出去！”
信使快马加鞭赶往洛阳前线时，袁谭正指挥投石机轰击洛阳城门。城墙已出现缺口，守军死伤惨重，破城只在旦夕之间。
“父亲让我撤军？”袁谭看着传令兵，以为自己听错了，“代郡那点打闹，用得着我回援？”
传令兵急道：“大公子，袁熙将军快撑不住了！敌军有特殊兵种，骑兵冲不破，斥候又厉害，代郡快没粮了！”
袁谭气得踹翻了案几：“废物！”他望着近在咫尺的洛阳城头，眼中满是不甘——只差一步，他就能拿下这座千古帝都，立下不世之功。可父命难违，他只能恨恨下令：“撤军！回援代郡！”
八万大军撤离洛阳时，董琰站在城头，望着远去的旌旗，长长舒了口气。他对身旁的胡车儿道：“牛辅这步棋，走得真妙。不仅解了洛阳之围，还搅乱了袁绍的部署。”
胡车儿点头：“西域兵的战斗力，怕是要让袁绍吃个大亏了。”
袁谭的五万大军抵达代郡时，牛辅已在高柳城外与袁熙僵持了十日。西域枪兵虽挡住了袁熙的反扑，却因缺少攻城器械，迟迟拿不下城池。
“来了个硬茬子。”牛辅望着远处袁谭的旗号，舔了舔嘴唇，“传令，枪兵列阵，骑兵侧翼掩护，让袁大公子尝尝矛尖的滋味！”
袁谭看着那支五颜六色的队伍，眼中满是轻蔑：“不过是些西域蛮子，也敢在河北撒野？儿郎们，随我冲阵！”
三万河北骑兵如潮水般涌出，马蹄声震得大地发颤。牛辅的西域枪兵迅速列阵，前排蹲下举盾，后排长矛斜指，像一片钢铁丛林。
“咚！”骑兵撞上枪阵，前排的战马瞬间被矛尖贯穿，骑士惨叫着摔落马下。后排的骑兵想绕开，却被杂胡骑兵缠住，双方在旷野上绞杀，血染黄沙。
袁谭亲自率军冲击阵脚，却被车师斥候的冷箭逼退，头盔被射穿一个洞，惊出一身冷汗。“这他妈是什么兵？”他终于明白袁熙为何会求援——这些西域兵的战术，根本不是河北军能应对的。
激战半日，河北军折损近万，却连枪阵的边都没摸到。袁谭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终于不敢再轻视，下令扎营对峙。
消息传回邺城，袁绍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董牧竟藏着这么一支“西域锐士”，不仅解了洛阳之围，还让他的两个儿子陷入苦战。
雁门至代郡的旷野上，风卷着血腥气，吹过西域枪兵的翎羽。牛辅坐在尸骸堆上，啃着烤马肉，看着远处袁谭的营寨，咧嘴大笑：“袁绍老儿，滋味不错吧？老子这西域兵，还能陪你玩上三个月！”
这场由西域锐士引发的河北动荡，才刚刚开始。而远在长安的董琰，已开始调兵遣将，准备趁着袁绍主力被牵制，发动新一轮的反击——乱世的棋局，因这支来自葱岭以西的特殊队伍，又添了几分不可预测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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