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嫌隙渐生裂盟好
兴平二年,夏。
徐州,下邳郡国,州牧府。
徐州的空气里弥漫着麦收的燥热,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刘备坐在下邳州牧府的案前,看着陈登送来的文书,眉头越皱越紧。
文书上写着:吕布在沛招兵买马,短短半年竟聚拢了万余兵马,近日更是纵容部下劫掠徐州西部的粮道,连糜竺派往彭城的粮车都被劫了三辆。
“大哥,这吕布分明是养不熟的狼!”张飞一脚踏进门,丈八蛇矛往地上一顿,震得案上的酒樽都跳了跳,“俺早过,当初就该一刀宰了他,省得如今祸害人!”
刘备放下文书,看向一旁的关羽:“云长怎么看?”
关羽抚着长髯,丹凤眼微眯:“吕布屯沛,本是为屏障徐州,如今却私劫粮道,其心可诛。只是他麾下高顺陷阵营勇猛难当,若此时翻脸,恐难收拾。”
正着,糜竺匆匆进来,脸色发白:“使君,不好了!吕布派使者来了,……要借下邳城暂住几日,是沛遭了蝗灾,粮草不济。”
“放屁!”张飞怒吼,“他刚劫了咱们的粮,还好意思来借城?这是想趁机夺下邳!”
刘备沉默片刻,对糜竺道:“请使者进来。”
片刻后,吕布的使者昂首阔步走进来,竟是他的妻弟魏续。魏续对着刘备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倨傲:“刘使君,我家将军了,沛确遭蝗灾,将士们快断粮了。下邳城富甲一方,还请使君借城三月,待秋收后便归还。温侯了,若使君应允,他日必当重谢。”
“归还?”陈登冷笑一声,“当初陶使君将徐州托付给我家使君,可不是让外人借去玩赏的。魏将军回去告诉吕布那厮,粮可分他一些,城,绝无可能。”
魏续脸色一沉:“陈别驾这是不给我家将军面子?吕将军勇冠三军,若真要取城,不过弹指之间!”
“你敢威胁我大哥?”张飞撸起袖子就要动手,被刘备喝止。
“魏将军,”刘备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粮草可以分五千斛给沛,但下邳是徐州根本,绝不能借。请回吧。”
魏续悻悻而去,张飞仍在怒骂:“大哥就是太仁厚!这等人,就该打出去!”
刘备望着窗外,心中何尝不知吕布的野心。自去年秋冬吕布投奔以来,他待其不薄,不仅让出沛,还时常送去粮草战马,可吕布却得寸进尺——先是暗中联络徐州旧部,后又截留过境商队,如今竟要借下邳,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翼德稍安,”刘备道,“吕布虽强,却失人心。他在沛横征暴敛,百姓早已怨声载道。咱们只需稳住阵脚,他未必敢轻举妄动。”话虽如此,他却对关羽道,“云长,你即刻去彭城,调三千兵马回防下邳,守住城门要道。”
几日后,吕布竟亲自来到下邳,是“答谢”刘备赠粮,实则带着数百亲卫,个个甲胄鲜明,剑拔弩张。刘备虽知他不怀好意,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在府中设宴款待。
酒过三巡,吕布借着酒劲拍着刘备的肩膀:“玄德公,你我都是当今英雄,何必分什么徐州、沛?不如你我合兵一处,共图大业,到时候这下,也有你我一份!”
刘备心中冷笑,面上却笑道:“奉先笑了。备无才无德,能守好徐州已是幸事,不敢奢求其他。”
“玄德公太谦虚了。”吕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忽然起身道,“听闻玄德公新纳糜夫人,美若仙。某还未恭贺。不如让某看看,也好沾沾喜气。”
这话一出,满座皆怒。按礼节,外臣岂能随意见主公家眷?张飞霍然起身,豹眼怒目而视:“吕布!你安的什么心?”
吕布身后的高顺也跟着站起,手按刀柄,气氛瞬间凝固。刘备连忙按住张飞,对吕布道:“内子身体不适,恐难见客,温侯恕罪。”
吕布盯着刘备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某不过是玩笑话,玄德公莫怪。来,喝酒!”
这场宴饮最终不欢而散。吕布走后,陈登对刘备道:“使君,吕布刚才看城门的眼神,分明是在打探虚实。他这是要动手了!”
刘备点点头,对关羽、张飞道:“传令下去,全城戒严,夜间加强巡逻,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城门。”
果不其然,三日后的深夜,下邳西门突然传来喊杀声。原来是吕布暗中买通了一个守门校尉,想趁夜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夺取下邳。幸好关羽早有防备,亲率兵马赶到,斩杀了叛将,将吕布的先头部队击退。
“吕布匹夫,欺人太甚!”张飞提着血淋淋的蛇矛闯进府中,“大哥,咱们跟他拼了!”
刘备看着窗外的火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看来,这徐州是容不下两只老虎了。”他对陈登道,“元龙,速去广陵,让陈矫将军率军回援;再派人去北海,求孔融先生联络田楷,共讨吕布。”
就在刘吕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淮南的袁术又插了一脚。他派使者带着黄金百斤、锦缎千匹来到沛,见了吕布便道:“我家主公了,吕将军勇冠下,岂能屈居人下?如今刘备占着徐州,不过是侥幸。若将军肯出兵取下邳,我家主公愿助将军粮草十万斛,出兵三万相助,共分徐州。”
吕布本就对刘备不满,见袁术许以重利,顿时动了心。陈宫在一旁劝道:“将军,袁术乃僭逆之辈,不可信。但刘备确实是心腹大患,不如趁此机会拿下徐州,再图后事。”
吕布拍案而起:“公台得是!某早就看刘备不顺眼了!他一个织席贩履之徒,也配当徐州牧?”当即下令:高顺率陷阵营为先锋,侯成、魏续为左右翼,自己亲率主力,兵发下邳。
消息传到下邳,刘备召集众将商议。糜竺忧心忡忡:“如今吕布兵临城下,袁术又在淮南虎视眈眈,咱们腹背受敌,怕是难撑啊。”
“撑也要撑!”刘备沉声道,“下邳城防坚固,粮草充足,只要坚守待援,定能等到田楷的援军。”他令关羽守南门,张飞守北门,自己坐镇中军,陈登负责调度粮草。
次日,吕布的大军果然兵临城下。他立马阵前,对着城头喊道:“刘备儿,速速开门投降!某还能饶你一命!”
刘备立于城头,冷冷道:“吕布,你忘恩负义,劫我粮道,袭我城池,还有何面目在此叫嚣?徐州百姓不会容你!”
“少废话!”吕布怒喝一声,令高顺攻城。陷阵营的士兵推着云梯,顶着箭雨往上冲,城头上滚石擂木如雨点般落下,双方杀声震。
高顺的陷阵营果然名不虚传,几次险些攻破城门,都被关羽率军拼死挡回。张飞在北门更是杀红了眼,亲率亲兵缒城而下,杀得吕布军阵脚大乱。
双方激战三日,下邳城依旧固若金汤,吕布的军队却损失惨重。陈宫劝道:“将军,下邳难攻,不如暂且退兵,再寻良机。”
吕布不甘心,正犹豫间,忽然接到探报:田楷的青州军已过琅琊,正向下邳赶来。若再不退兵,恐被夹击。吕布狠狠瞪了一眼城头的刘备,咬牙下令:“撤兵!”
吕布退回沛,心中仍不甘。陈宫献计:“将军,袁术虽不可信,但可利用他牵制刘备。不如派人去寿春,愿助他取徐州,让他先出兵攻打刘备,咱们坐收渔利。”
吕布依计而校袁术果然派纪灵率三万兵马,进攻徐州南部的广陵。刘备两面受敌,顿时陷入困境。
战争持续到兴平三年夏季,因董琰治理有方长安稳固,曹操未能迎汉献帝入豫州,年号未变更为建安。
刘备召集众将商议:“如今吕布在北,纪灵在南,咱们兵力不足,难以两线作战。诸位有何良策?”
陈登道:“眼下唯有暂时稳住吕布,先击退纪灵,再回头对付他。”
刘备点头:“可吕布狼子野心,如何能稳住他?”
“某愿往沛一试。”陈登自告奋勇,“吕布好面子,某可劝他出面调停,若他能劝退纪灵,徐州愿年年送上粮草。”
刘备别无他法,只得让陈登前往沛。陈登见到吕布,先是吹捧了他一番,“吕将军英雄盖世”,又道:“纪灵乃袁术爪牙,若他取了广陵,必北上攻沛,唇亡齿寒。不如将军出面调停,既显威名,又得徐州粮草,岂不两全?”
吕布被动,尤其是“显威名”三字,正合他意。他当即派人去广陵,召纪灵和刘备来沛面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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