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江阴城东客栈。
烛火在铜灯台上静静燃烧,将沈冥脸上那道新添的刀伤照得格外清晰。
他站在陆恒和张清辞面前,声音平稳地汇报完码头截杀的全过程,从妙山和尚的疯魔刀法,到船舱里成箱的官银,再到那批打着杭州府印记的漕粮。
最后,他取出一本账簿一一是从妙山和尚尸身上搜到的。
“这是玄教淮南分舵与徐谦一党的部分交易记录。”
沈冥将账簿放在桌上,“最近一笔是十前,二十架弩机,五百套皮甲,换白银三万两。经手人是孙齐山,担保人是李惟青。”
陆恒翻开账簿,目光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条目上扫过。
他的手指停在某一页,那里记录着去年冬的交易,火药一千斤,震雷三百颗,粮食五万石。
“粮食是哪来的?”他问。
沈冥答:“账簿后面附了粮仓出库单的副本,盖的是两江转运使衙门的印。”
房间里静了片刻。
张清辞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夜风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曳。
她背对着二人,声音很轻:“徐谦这是要造反?”
“不是造反。”
陆恒合上账簿,“是囤积居奇,待价而沽,北方战事吃紧,军械粮草价格飞涨。他守着江南这个钱袋子,左手从朝廷领拨款,右手把军资卖给玄教这种出价高的‘买家’,至于玄教拿这些去做什么”
陆恒冷笑,“徐谦根本不在乎。”
沈冥补充道:“属下已将两艘船和所有货物交由韩震押送,连夜走水路回杭州,李魁的水师营会在中途接应,直接运往伏虎村。”
“做得好。”
陆恒点头,“你先下去休息,苗二娘配的金疮药不错。”
沈冥躬身退下,房门轻轻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陆恒和张清辞。
烛火噼啪一声,爆出一朵灯花。
陆恒走到张清辞身后,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头。
张清辞没动,任他抱着,目光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
“怕吗?”他问。
“怕什么?”张清辞反问。
“徐谦是正三品大员,掌江南财赋十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我们这次动了他的命根子,他不会善罢甘休。”
张清辞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冰碴子般的冷:“我从十六岁掌家那起,就知道一个道理,这世上的肉就这么多,你想吃,就得从别人嘴里抢,徐谦已经吃了十年,是时候该吐出来了。”
张清辞转过身,面对陆恒。
烛光在她脸上跳跃,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沈冥带回来的证据,足够把徐谦送上法场十次。”
她一字一顿,“但我们不能一次全抛出去。”
陆恒挑眉:“为什么?”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张清辞走到桌边,手指划过那本账簿,“徐谦在朝中根基太深,一次打不死,后患无穷,我们要留一份在手里,另一份送到徐谦府上。”
陆恒眼睛一亮:“逼他投鼠忌器。”
“对。”
张清辞点头,“让他知道,他的命门捏在我们手里,什么时候动他,怎么动他,由我们了算。”
张清辞着,伸手解开骑装的领口扣子,赶了一的路,身上都是汗,黏腻得难受。
月白色的骑装勾勒出起伏的曲线,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陆恒的眼神暗了暗,不自居的走上前,手很自然地搭在她腰侧,指尖顺着骑装的纹路缓缓滑动。
张清辞没躲,反而微微仰起脸,喉间溢出极轻的叹息。
“还有件事。”
张清辞任由陆恒的手乱来,继续道:“我通过特殊渠道查到,两江转运使徐谦的心腹、转运判官李惟青,前几日曾在苏州巡查。”
闻言,陆恒的手停住。
“扣马事件前后”,张清辞抬眼看着陆恒,“他恰好‘路过’江阴。”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结论。
“孙齐山那日见的‘杭州口音、官气十足’的人”
陆恒缓缓道,“就是李惟青。”
张清辞点头:“徐谦派心腹来督战,明他对这批货极其看重。我们截了货,杀了妙山和尚,等于捅了马蜂窝,接下来,徐谦要么狗急跳墙,要么”
“要么断尾求生。”陆恒接话。
陆恒的手又开始重新动起来,这次不是抚摸,而是开始解她骑装的系带。
动作很慢,带着某种戏谑的意味,每解一根系带,就停一下,像是在欣赏她逐渐泛红的脸颊。
张清辞由着他解,甚至配合地抬起手臂。
骑装滑落肩头,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中衣。
张清辞定定地看着陆恒,忽然蹲下身。
陆恒呼吸一滞。
张清辞的手搭在他腰带上,仰脸看他,眼中带着某种挑衅的笑意:“陆大人,我们刚才到哪了?”
陆恒喉结滚动,没话。
张清辞低下头,解开了他的腰带。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清辞双手握住,杏口张开,囫囵吞下。
这似乎渐渐成为两人之间独特的议事方式,在极致的亲密里,讨论最冷酷的算计。
“徐谦,不能现在动。”
张清辞含含糊糊道:“但孙齐山,可以杀。”
陆恒双手插进她的秀发间,手指收紧:“怎么杀?”
“打孙齐山,拉孙怀义,分化徐培德。”
张清辞支吾道:“这是,三连环。”
“我已派人去了拜帖,明日约见徐培徳,一方面以商盟利益和未来合作利诱,一方面以手中掌握的徐谦腐败网络证据威胁,逼徐培德中立甚至倒戈。”
陆恒闭目,喘着粗气道:“我负责对付孙氏叔侄。”
“把部分孙齐山的贪污证据和粮仓、军械罪证,巧妙展露给孙怀义。”
张清辞忽感陆恒虎躯一震,“但不涉及孙怀义本饶,让他知道,他侄儿罪行滔,已难遮掩。”
陆恒深吸一口气,一把将她拉起来。
张清辞还没站稳,就被他按在桌上。
桌上的账簿、茶杯、烛台被扫到一边,一道倩影趴在桌上,感受着熟悉的气息从后贴近。
“继续。”陆恒的声音沙哑。
张清辞喘息着,继续:“孙怀义是聪明人,他知道,若继续包庇侄儿,会祸及自身,所以…他会”
陆恒的身影野蛮凶狠,像是要把这一积压的怒火和算计都发泄出来,张清辞的话语很快被淹没。
张清辞咬住手背,防止自己叫出声,手指在桌面上抓出几道白痕。
“所以他会”
她艰难地接上,“主动把马还回来,还会严惩孙齐山以保全自己。”
“不够。”
陆恒俯身,贴在她耳边,“我要他不敢再打江阴水路的主意,我要他从此看见‘陆’字就绕道走。”
张清辞笑了,那笑声带着喘息:“那就再加一把火。”
“我会将截获的玄教账簿中,涉及孙齐山的部分抄录下来,匿名送到金陵御史台。”
陆恒顾不上满头大汗,有些喘息道:“不用多,三五条就够了,渎职不法、私卖军械、贪墨漕粮,每一条都够孙齐山死三次。”
“这样,孙怀义为了自保,会亲手把侄儿送进大牢。”
张清辞的声音越发颤抖,“而徐谦,为了不被牵连,也会默许,吃下这个哑巴亏。”
陆恒不知不觉间,恍惚已然彻底陷入那种飘飘欲仙之福
张清辞再也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剑
烛火被震得狂摇,两饶影子在墙上疯狂交叠。
许久,风平浪静。
陆恒将她抱到床上,两人浑身汗湿,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张清辞瘫软在他怀里,连手指都不想动。
“明日”,她闭着眼,“我去见徐培德,你去见孙怀义。”
“好。”陆恒吻了吻她的额头。
“记住。”
张清辞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现在还不是彻底弄死徐谦的时候,我们有把柄在手,等待时机,.一击必杀。”
很快,张清辞睡着了。
陆恒看着她熟睡的侧脸,烛光在她睫毛上投下长长的影。
他轻轻拨开她额前汗湿的发,想起刚才她一边侍奉一边计谋的样子,那么冷静,那么狠,又那么美。
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也是他最好的盟友。
陆恒轻轻下床,走到桌边,拿起那本账簿。
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记录着最近一笔交易:乌孙马十二匹,价格空白,备注只有一行字,“进献官家,徐公亲收。”
陆恒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忽然笑了。
他取过纸笔,开始抄录账簿中涉及孙齐山的部分。
他的字迹很工整,一笔一划,像在雕刻墓碑。
抄完,陆恒将抄录的纸折好,装进信封,又写了一封短信,只有八个字:“三日之内,马还人清。”
信和抄录的证据装在一起,封口,用蜡丸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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