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冥看了眼仓库深处,低头从门缝挤进去,贴着粮堆移动,随手在几个麻包上划开口,抓了一把米出来,凑到鼻尖闻了闻。
米是好米,新米,没有霉味。
但麻包外层的印记已经有些模糊,显然堆在这里有段时间了。
沈冥继续往里走。
越过粮堆,眼前豁然开朗。
仓库深处,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堆堆军械。
皮甲、铁甲、锁子甲,分门别类地叠放着,每一摞都用油布盖着,防止生锈。
旁边是兵器架,长枪、腰刀、弓弩,甚至还有火铳。
沈冥走到兵器架前,拿起一杆火铳。
铳身是精铁打造,枪托是硬木,保养得很好,枪口没有锈迹。
他翻转铳身,在靠近扳机的位置,看到一个的刻印:军器监丙字七十三号。
朝廷制式火器。
沈冥又走到旁边几个木箱前,撬开箱盖。
里面是震雷,一颗颗脑袋大的铁疙瘩,引信用油纸包着,码放得整整齐齐。
一箱二十颗,这里至少有五十箱,差不多一千颗震雷。
沈冥的手有些发凉。
私藏军械,贪墨军粮,囤积火药,这些罪,够砍十次脑袋了。
沈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从怀中取出炭笔和一卷薄纸,开始绘制仓库的布局图:粮堆的位置,军械的数量,火药的存放点…
画到一半,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不止一人。
沈冥瞬间收起纸笔,闪身躲进旁边一堆粮袋的缝隙里,屏住呼吸。
铁门被推开,两个人走进来。
“快点清点,亮前要运走一批。”一个声音,很年轻,带着不耐烦。
“张千户,这么多东西,一晚上怎么清点得完?”
另一个声音抱怨道,“光是粮食就二十万斤,还有那些军械…”
“少废话!孙大人了,最迟明晚,这里必须清空,大人那边催得紧,苏州那边…”那位张千户声音压低,后面的话听不清了。
两人举着火把,开始在仓库里走动。
火光摇曳,沈冥缩在粮袋后,一动不动。
那两人清点了约一刻钟,又了些话,大意是“陆恒那边盯得紧”“孙大人让尽快出货”“码头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然后,他们离开了。
铁门重新关上,仓库恢复寂静。
沈冥从藏身处出来,额角有汗,立即原路返回,爬上阶梯,推开草料堆下的木板。
外面还是黑的,云层散开了一些,露出半轮残月。
沈冥爬出来,将木板恢复原样,草料堆也推回原位。
然后,他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翻出木栅,消失在夜色郑
山坡上,韩震等得焦急,正要带人靠近马场,就见一道黑影从栅栏处翻出,几个起落就到了眼前。
“沈老弟!”韩震惊喜。
沈冥摆摆手,喘了口气,从怀中取出那张草图:“韩将军,你先回城,把这个交给公子。马场里有漕粮二十万斤,铠甲三百套,火铳五十杆,震雷一千颗。”
韩震倒吸一口凉气,接过草图,手有些抖:“我立刻回城!”
“等等。”
沈冥叫住他,“你回去后,让公子尽快派人来接手,孙怀义要运货,很可能就在今夜或明夜,我们不能让这批货离开江阴。”
韩震重重点头,翻身上马,带着十骑绝尘而去。
沈冥没走,而是找到一处更高的山坡,趴下来,继续盯着马场。
他要看看,孙怀义打算怎么运这批货。
快亮时,马场有了动静。
后门悄悄打开,十辆马车鱼贯而出,每辆车都盖着厚厚的油布,拉车的骡马嘴上套了嚼子,蹄子包了布。
赶车的是三十多个穿着江阴县尉兵卒服色的人,带队的是个络腮胡大汉,腰间挎着刀。
车队出了马场,往南而去。
那是长江码头的方向。
沈冥从怀中掏出一只鸟,这是暗卫传递紧急讯号用的通讯鸟。
他飞快写了几个字,塞进鸟腿上的竹筒,将鸟儿抛了出去。
鸟振翅而起,朝着江阴城的飞去。
然后,沈冥起身,像一道影子般跟了上去。
车队走得很慢。
十辆大车,载重都不轻,车辙在土路上压出深深的痕。
三十多个府兵分列前后,带队的是个络腮胡大汉,不时回头张望,神色警惕。
沈冥跟在百步外,借着路旁荒草和土丘的掩护,脚步轻得像猫。
还没全亮,晨雾从江面漫上来,将整条路笼在一片灰白里,正好给了他掩护。
沈冥一边跟踪,一边在路边留下暗号。
三块石头叠成三角,草茎打成特殊的结,树皮上划出浅浅的刻痕。
这些暗号只有暗卫和蛛网的人能看懂,指向车队行进的方向。
走了约半个时辰,车队离开官道,拐上一条偏僻的路。
路很窄,两侧是密林,车马难行,显然平时少有人走。
沈冥眉头微皱。
这不是去江阴官码头的路。
沈冥也只能加快脚步,拉近距离,想听清那些府兵的交谈。
风恰好往他这边吹,断断续续的声音飘过来:“张都头了,这次不能走官营码头。”
“废码头那边有人接应…”
“快点,亮前必须卸完…”
废码头?
沈冥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江阴周边的地图。
江阴沿江有大码头十七处,官码头在南,私码头在北,而废码头在西。
那里早年是有个渡口,后来河道改道,码头废弃,已经十几年没人用了。
孙怀义选那里交货,显然是怕被人发现。
车队又走了两刻钟,前方传来江水拍岸的声音。
透过雾气,沈冥看到一片坍塌的木栈道,几座歪斜的棚屋,还有江边停着两艘船。
不是官船,也不是寻常的货船。
船体修长,吃水很深,桅杆上挂着黑色的旗,旗上绣着奇怪的纹样,像云,又像火焰。
沈冥瞳孔一缩,玄教的船。
沈冥藏身在一棵老树后,仔细观察。
两艘船上下来三十多人,为首的是个和尚,不,不是寻常和桑
此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头顶九个戒疤,却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挎着两把戒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脚下落地时尘土不起,显然轻功极好。
妙山和桑
他怎么在这里?
沈冥认出来了。
暗部的情报里有这个饶画像,玄教淮南分舵香主之一,原是少林弃徒,因犯戒律被逐出山门,后来投了玄教,以一手“疯魔刀法”闻名江南。
后来,自家公子在江阴追回军粮,曾在盐场一战,这和尚溜得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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