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暖风熏得西湖水都泛着粼粼的醉意。
杭州城的繁华,似乎也在这春日里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而将这繁华推向高潮的,正是云鹤间酒楼今夜的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宴。
华灯初上,云鹤间已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达官贵人,豪商巨贾,文人墨客,皆汇聚于此。
他们不仅是来品尝云鹤间新推出的“春宴”,更是为了一睹那由前媚香楼头牌柳如丝组建的“潇湘歌舞团”首演。
楚云裳与张清辞罕见地同席而坐,居于二楼视野最佳的雅间。
楚云裳身着宽松的锦袍,掩不住日渐隆起的腹,脸上带着温婉而期待的笑意。
张清辞则是一贯的清冷打扮,眉宇间却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厉,多了几分专注。
陆恒坐在她二人中间,神色平静。
锣鼓声轻轻一响,满场渐寂。
丝竹之声悠然而起,不似青楼楚馆那般靡靡,反而带着几分空灵与雅致。
幕布拉开,灯光聚焦。
舞台上,柳如丝领着一众精心打扮的舞者翩然现身。
她们不再穿着暴露的纱衣,而是身着陆恒根据唐代敦煌飞壁画灵感设计的,飘逸华美的改良舞裙。
水袖翻飞,莲步轻移,舞姿刚柔并济,演绎的是一曲《春江花月夜》的意境。
柳如丝更是宛若谪仙,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牵引着观众的心神。
演出中间穿插的,还有根据陆恒改编的短舞“化蝶”,哀婉缠绵的剧情配上演员投入的表演,竟让台下不少女眷拭起了眼角。
整场表演,格调之高,形式之新,效果之震撼,远超所有人想象。
不再是佐酒助心玩意儿,而是一场真正的视听盛宴。
当最后一曲终了,柳如丝率众谢幕时,全场静默了数息,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
许多自诩风雅的文人也忍不住击节赞叹,称此舞此曲“只应上颖。
“云鹤间有此后,杭州再无别家酒楼可称第一矣!”
张清辞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对陆恒莞尔一笑。
楚云裳也柔声道:“如丝妹妹和这些姑娘,总算寻到了真正的用武之地。”
陆恒看着台下意气风发的柳如丝,心中亦感欣慰,不枉自己花费这么多精力。
当晚,云鹤间歌舞团的名声,传遍了杭州城的大街巷。
席面价格水涨船高,预定已然排到了半月之后,杭州城沉浸在一片歌舞升平之郑
然而,这盛世华音,终究被来自北方的急报悍然撕裂。
翌日清晨,知府衙门的紧急堂鼓,敲碎了杭州的春梦。
陆恒与通判周崇易几乎同时被召至赵赌书房。
书房内,气氛凝重。
赵端往日儒雅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云,手中紧紧攥着一封插着羽毛的军报。
“二位来了。”
赵赌声音沙哑,将手中军报递给二人,“看看吧,,要变了。”
陆恒与周崇易一同观看,越看,脸色越是沉重。
军报上字字染血:北方战事急转直下,景朝主力与西凉铁骑接连三场大战,尽皆溃败,北方七八个州已然沦陷,西凉兵锋所向披靡。
盟友北燕虽不愿西凉坐大,出兵牵制,奈何其正与北方异族决战,只能分出两万偏师。
这两万人马,在河东被西凉名将宇文拓仅以五千士卒死死挡住,寸步难进。
景朝北方十万大军,折损超过三成,防线一度濒临崩溃。
幸赖老将陈行策与后起之秀赵砚之临危受命,联手稳住了阵脚,勉强扳回一城,但局势依旧危如累卵。
整个中原腹地,已是一片糜烂。
“嘶!”
周崇易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发白,“局势竟已败坏至此!”
陆恒虽然对古代战争的残酷有所预估,但亲眼看到这冰冷的战报,心中仍是巨震。
这不仅仅是前线兵败,更意味着巨大的动荡即将席卷而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作为财赋重地的江南。
赵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为了维持北方战线,李相已用枢密院名义,紧急抽调江南各处兵马北上支援。”
“我们临安府距离最近,首当其冲的是整个都指挥司的兵马,基本被抽空了。”
“还有杭州都尉周韬麾下,也只能留下一千守军,余者皆要随周韬一起开赴北疆。”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一千守军?
偌大一个杭州城,以及下辖各县,仅凭这一千官兵如何维持治安,弹压地方?
若是此时玄教,或是其他宵之辈趁机作乱…
“兵力空虚至此,杭州防务,形同虚设啊。”周崇易喃喃道,忧心忡忡。
赵端看向陆恒,眼神复杂,却又带着一丝决然:“李相虑及于此,已用枢密院名义,在朝廷为陆恒你讨了一个官职,杭州巡防使。”
“巡防使?”陆恒眉峰一挑。
“正是。此职有统管杭州各县民间团练之权,准你自行编练乡勇,与留守官军相互配合,共维地方安宁。”
赵端沉声道,“此为非常时期的非常之策。陆恒,杭州乃至整个江南的稳定,如今,有一大半要系于你身了。”
周崇易也看向陆恒,目光闪烁,他与陆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妙”与“不愿”。
这不是什么美差,而是一个烫手山芋,是一个,一旦握住就可能再也摆脱不掉的权力漩危
北方战事不顺,这江南的兵权,便成了双刃剑。
“此外,北方军械短缺,朝廷武备松弛,供应远远不足。”
赵赌声音更加沉重,“李相令我等,需尽力生产,并四处筹集军械,火速运往北方。此事,亦需陆巡防使鼎力相助。”
陆恒心中苦笑,这是把他当成了救火队长兼后勤总管了。
但他知道,此事推脱不得,北方若崩,江南亦无法独善其身。
陆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陆恒,领命。”
赵端见他应下,神色稍缓,补充道:“为助你成事,府衙名下所属的所有兵工作坊,权限可全部移交于你,一应人员、物料,由你统筹调度。”
交出兵工厂权限,这几乎是赵端能给出的最大支持和信任。
走出知府衙门时,春日阳光正好,陆恒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昨夜的霓裳羽衣,犹在眼前;今日的北境狼烟,已燃至眉睫。
这杭州的歌舞升平,还能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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