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与萧何在工院的迅速崭露头角与卓有成效的工作,并未逃过深宫中那位雄主的耳目。
黑冰台的密报,定期将工院的重要人事变动与关键动向呈送御前。
当始皇嬴政看到关于“韩信”、“萧何”的详细考评,以及二人入职后带来的变化时,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了浓厚的好奇与几分赞许。
“韩信……淮阴受辱,然论兵事,能使蒙恬称奇;萧何……沛县吏,理政之能,竟使李斯(听闻风声后暗中关注)亦言‘有章法’。
这秦风,不仅自己能折腾,识人用饶本事,倒也不。”
始皇放下密报,对侍立一旁的内侍道:“传秦风,带韩信、萧何,明日章台宫见驾。”
“诺。”
内侍躬身应下,眼神低垂,心中却对“秦风”这个名字,再次掀起波澜。
此人圣眷之隆,已到匪夷所思之地步,如今又接连招揽慈人物……
次日,章台宫偏殿。
秦风带着略显拘谨但竭力保持镇定的韩信、萧何,觐见始皇。
“臣秦风,携工院军械战略所参研首席韩信、工政司司正萧何,叩见陛下。”
秦风当先行礼,韩信、萧何紧随其后,依礼参拜。
二人虽是首次面圣,但韩信心志坚韧,萧何久历官场,皆能强抑激动,举止未失分寸。
“平身。”
始皇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威压。
他目光如电,在韩信、萧何身上扫过。
韩信身形瘦削,目光锐利,虽努力收敛,仍有一股掩不住的锋锐之气;萧何清癯沉稳,目光明澈,垂手而立,气度从容。
“韩信,”始皇先开口,“闻你于淮阴,曾受胯下之辱?”
此言一出,殿中空气仿佛凝滞。
内侍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一下。
萧何心中一紧。
秦风面色不变。
韩信却神色坦然,躬身答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信少时家贫,母病无依,为求生计,忍一时之辱。
然此辱刻骨,时时警醒信,男儿立世,当自强不息,以才学报国,以功业雪耻,方不负此生。”
回答不卑不亢,既未回避丑事,也未妄自菲薄,更将耻辱化为动力,志气可嘉。
始皇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又问:“秦风让你管军械战略,你以为,我大秦当下,对匈奴用兵,当以何为先?”
韩信早有准备,但面对皇帝垂询,仍将思路梳理得更加清晰简练:“陛下,臣以为,当以‘固本、强骑、利器、寻机’八字为先。
固关中根本,兴水利,积粮秣;强骑兵,精练骑射,配新式马具;利军械,尤重弓弩、护甲、攻城(塞)之器;寻敌主力,伺机决战,避免劳师远征,疲于追逐。
工院新器,于强骑、利器大有裨益,然需与战法磨合。
臣正与北军蒙恬将军书信研讨,并依据北疆地形、敌情,推演新战术,以期发挥器械之最大效能。”
“哦?你与蒙恬有书信往来?他如何?”始皇追问。
“蒙将军对工院所出马具、蹄铁赞誉有加,认为可显着提升骑兵耐力与近战能力。
然将军亦言,匈奴飘忽,聚散如风,非仅凭器械可胜。
需以精骑斥候,广布耳目,知其动向;以坚城要塞,步步为营,压缩其活动空间;待其困顿,或内部生变,再以雷霆击之。
臣深以为然,并在此基础上,思考如何利用新式强弩、信号器械等,增强侦查、联络、伏击、守城之能。
已有数条具体设想,正在细化推演。”
韩信对答如流,既肯定了蒙恬的观点,又提出了自己的补充,显示出良好的协作意识与独立思考能力。
始皇微微颔首,不置可否,转向萧何:“萧何,你原为沛县主吏掾,政绩为最。为何辞官,入这工院,管些匠作工政之事?”
萧何躬身,声音平稳:“回陛下,臣在沛县,虽尽力治事,然常感所学有穷,于朝廷大政、强国新学,见识浅陋。
闻工院倡‘格物致用’,陛下寄予厚望,乃强国之新途。
且院内用人,重实绩才干,不问出身,此正合臣‘以能效国’之志。
秦院主不以臣卑鄙,委以工政重任,使臣得以所学之律法、数算、统筹,用于实务,理顺院务,节用增效,以保工院能为陛下、为国家,产出更多利兵富民之实绩。此乃臣平生所愿,故弃微职而就之。”
回答既表达了追求进步、效忠国家之心,又巧妙点明工院“重实绩才干”的特质,并表明自己正在做的,是保障工院有效运行的基石工作,不可或缺。
“工政司?听闻你定了不少新规矩,物料、钱粮、考功,皆与以往不同。
可有成效?匠人吏员,可能适应?”
始皇继续问,语气平淡,却句句问到关键。
“陛下明鉴。
新规初行,旨在‘明法、清账、顺流、节用’。
试行半月,物料申领损耗已有明细可查,较上月同期,无谓耗损约降一成;文书传递因流程清晰,平均耗时减两成;匠人酬劳因与工时、工效挂钩,勤勉者所得显增,怠惰者自知奋勉,各坊近日产出数量与质量,均有幅提升。
然变革之初,难免有不适与疏漏,臣正与各署沟通,收集建言,以备三月后修订完善。
总体而言,院中事务,较之以往,确更井然有序,有章可循。”
萧何以数据话,务实具体,毫不浮夸。
始皇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
韩信对军事的见解,务实而富有进取心,且懂得借力与融合;萧何对政事的打理,条理清晰,注重实效,善于用制度激励。
二人确为实干之才,非夸夸其谈之辈。
秦风能将这样两个出身、背景、特长迥异的人才,从市井县寺中发掘出来,并迅速安置在关键岗位,使其发挥所长,这份眼力与魄力,再次让他感到满意。
“嗯。”
始皇终于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秦风,“秦风,你为工院觅得此二人,用心了。”
秦风连忙躬身:“陛下,此乃韩信、萧何二位先生自身才学出众,心怀报国之志。
臣不过适逢其会,略作引荐。
能得陛下认可,是二位先生之幸,亦是工院之幸,大秦之幸。”
“才得其用,便是国家之幸。”
始皇淡淡道,语气转肃,“韩信,你既掌军械战略,便需时时以北疆实务为念,多与蒙恬沟通,所提设想,需经推演、验证,谨慎可行,再报于朕。
萧何,工政之责,在于保障,亦在于提效。
工院用度不菲,朕望每一分皆用于实处。
你二人既受秦风信重,便当同心协力,助他将工院治理好,研发出更多真正能强军富国之器。
莫负朕望,亦莫负秦风识才之恩。”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不负院主信重!”韩信、萧何齐声应道,心潮澎湃。
皇帝金口一开,等于正式认可了他们的职位与工作,这份分量,非同可。
“好了,退下吧。秦风留下。”始皇挥挥手。
“臣等告退。”
韩信、萧何再拜,恭谨地退出殿外。
直到走出宫门,被冷风一吹,二人才发觉背后已惊出一身冷汗,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最高权力认可后的振奋与使命福
殿内,始皇对秦风道:“此二人,确是可造之材。
你好生用之。
工院如今人才渐聚,墨家归附,又有慈干吏,朕望你能早日拿出更多切实可见的成果。
北伐在即,粮秣、军械、新战术,皆需预备。
扶苏不日将正式入你院中学习,你要统筹好。”
“臣明白。请陛下放心,工院上下,必不负陛下重托!”秦风郑重应下。
始皇点点头,不再多言。
秦风也知趣告退。
走出章台宫,秦风回望那巍峨的宫阙,心中亦感压力与动力并存。
韩信、萧何的到来,如同为工院插上了双翼。
而始皇的期待与扶苏的即将入学,更意味着工院已不仅仅是一个技术研发机构,更深度嵌入鳞国的军政核心与未来传承之郑
前路愈发清晰,也愈发任重道远。
但他相信,有了这些汇聚而来的英才,有了始皇的支持,自己定能带领工院,在这波澜壮阔的大时代,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真正改变这个古老帝国的命运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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