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城隍庙。
与上次不同，这次的城隍庙笼罩在一层诡异的寂静郑没有香火，没有游客，甚至没有虫鸣。月光照在破败的庙门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王烨四人站在庙前，警惕地观察四周。他们已经一整没喝水，嘴唇干裂，精神也有些恍惚——混沌污染的影响在加剧。
“孟七真的会来吗？”茅十三声问，他的眼神有点涣散。
“会来的。”王烨握紧孟婆令，令牌在微微发热，这是孟七接近的标志。
果然，庙门无声地打开。门内，孟七穿着一身素白长裙，手中端着一个古朴的木碗，碗里是清澈的汤水。
但与寻常孟婆汤不同，这碗汤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像月光凝结而成。
“进来吧，”孟七的声音平静，“但一次只能进一个。混沌污染会让你们互相猜忌，同时进来可能会发生冲突。”
王烨点头：“我先来。”
他走进庙内。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庙里只有他和孟七两人，还迎…一尊残破的城隍像。
“坐，”孟七示意他坐在蒲团上，“喝汤前，我要先确认你的污染程度。”
她伸手按在王烨额头。一股清凉的力量涌入，但很快，那股力量遇到了阻碍——在王烨的意识深处，有一团五彩的雾气在盘旋，那就是混沌污染。
“污染程度……中等，”孟七皱眉，“比我想象的严重。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怀疑自己的记忆？”
“是，”王烨承认，“有时甚至不确定现在是不是真实。”
“那是混沌的‘认知扭曲’，”孟七，“它会慢慢侵蚀你的自我认知，让你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到最后，你会彻底迷失，成为混沌的傀儡。”
她从碗中舀起一勺汤：“喝下这个，能净化污染。但过程会很痛苦——你要面对被混沌扭曲的所有记忆，一一修正它们。”
“修正记忆？”
“对，”孟七的眼神很严肃，“混沌不会创造全新的记忆，而是扭曲你已有的记忆。比如，把一段快乐的记忆扭曲成痛苦的，把一段真实的记忆扭曲成虚假的。孟婆汤能帮你‘看’到这些扭曲，然后……你需要用自己的意志去纠正。”
听起来很抽象，但王烨明白大意。
“我准备好了。”
孟七将汤勺递到他嘴边。王烨张口喝下。
汤很苦，苦到极致，但苦过后，是一股清凉，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然后，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破碎。
他看到了无数记忆碎片，像电影一样在眼前播放——
时候在乡下和爷爷抓鱼的记忆，被扭曲成爷爷把他推进水里想淹死他。
第一次成为巡察使时的喜悦，被扭曲成被迫接受这个苦差事的无奈。
和秦月并肩作战的记忆，被扭曲成秦月想害他，他自卫反击……
每个扭曲的记忆都伴随着强烈的负面情绪：恐惧、愤怒、猜疑、绝望……
“这都是假的，”孟七的声音像一根线，在混乱的记忆海洋中牵引着他，“用你的意志，找回真实的记忆。”
王烨咬牙，集中精神。
爷爷把他推进水里？不对……是他在岸边玩，不心滑倒，爷爷跳下水救他。
被迫成为巡察使？不对……是他主动申请，因为他想守护这座城剩
秦月想害他？不对……秦月最后牺牲了自己，救了他和晓晓……
一点一点，他修正着那些扭曲的记忆。每修正一个，五彩的雾气就消散一分，他的意识就清醒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扭曲的记忆都被修正了。五彩雾气彻底消散。
王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坐在蒲团上，浑身被冷汗浸透，但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感觉如何？”孟七问。
“清楚了，”王烨，“混沌……真的很可怕。”
“更可怕的是，它往往从最细微处入手，”孟七，“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沦陷。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叫下一个进来。”
王烨走出庙门。外面的三人看到他，都围上来。
“王哥，你没事吧？”苏晓晓担心地问。
“没事，”王烨，“汤很有效，但过程……很痛苦。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白薇第二个进去，然后是茅十三，最后是苏晓晓。
每个人出来后，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疲惫但眼神清明。
最后一个出来的苏晓晓，甚至哭了：“王哥……我看到好多可怕的幻觉……还好都是假的……”
“都过去了。”王烨拍拍她的肩。
孟七从庙里走出来，手中的碗已经空了。
“污染解除了，但混沌教派不会罢休，”她，“他们这次失败，下次会用更隐蔽的方式。你们必须提高警惕。”
“混沌使徒呢？”王烨问，“李姐……”
“李姐不是使徒，”孟七摇头，“我查过了，她是被控制的。真正的问题是，控制她的人——或者，东西——还在暗处。”
她从袖中取出一面铜镜：“这是‘照妖镜’，能照出混沌污染的痕迹。你们回去后，用它检查所有可能被污染的物品和人。”
王烨接过铜镜。镜子很古朴，背面刻着复杂的符文。
“另外，”孟七看向王烨，“我有件事要单独跟你。”
她示意王烨走到一边。
两人走到庙旁的槐树下。孟七沉默片刻，才开口：“王烨，你知道为什么混沌教派要针对你吗？”
“因为我是巡察使？”
“不全是，”孟七，“更因为……你的命格。”
“命格？”
“你是‘混沌劫眼’，”孟七的声音很轻，“命中注定要经历一场混沌大劫。度过，则修为大进，有望触及道；度不过，则身死道消，甚至可能……成为混沌降临的媒介。”
王烨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意思是，混沌教派想利用你，打开混沌之门，”孟七，“他们污染你，扭曲你，最终目的是……让你自愿献祭自己，成为门。”
自愿献祭？怎么可能？
“混沌会扭曲你的认知，让你相信献祭是‘正确’的、是‘拯救’，”孟七，“历史上，不止一个混沌劫眼被这样利用了。”
“那我该怎么办？”
“坚守本心，”孟七看着他，“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记住：你的道是守护，不是毁灭。只要守住这一点，混沌就无法完全控制你。”
她顿了顿：“另外……我需要你帮我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混沌之心’，”孟七，“混沌教派的核心圣物，据能直接连通混沌之源。找到它，摧毁它，才能彻底断绝混沌降临的可能。”
“在哪？”
“不知道，”孟七摇头，“但肯定在这座城市里。因为你是混沌劫眼，圣物一定会出现在你附近——这是宿命的牵引。”
又是宿命。王烨不喜欢这个词。
“我会找到的。”
“心，”孟七，“混沌教派可能会用你最在意的东西来诱惑你。记住，一切都是幻觉。”
她完，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我的时间到了，必须回地府。有事用孟婆令联系。”
她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
王烨回到众人身边，把孟七的话转述了一遍——除了“混沌劫眼”的部分，他暂时不想让大家担心。
“所以我们要找一颗‘混沌之心’？”茅十三挠头，“这名字真够中二的。”
“中二归中二，危险是真的，”白薇，“明开始，全面排查。”
四人回到办公室。王烨用照妖镜检查了整个房间，果然发现了不少被污染的东西：除了饮水机，还有几盆绿植、墙上的挂画、甚至……他的巡察令套子！
“连巡察令的套子都被污染了？”王烨心惊。这可是地府的法器，竟然也被渗透了？
“明混沌的侵蚀能力超乎想象，”白薇，“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接下来的三，四人分头行动，用照妖镜排查城市的各个角落。但混沌之心就像不存在一样，毫无踪迹。
而混沌教派，也像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动静。
但王烨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四晚上，王烨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中，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混沌漩危漩涡中心，有一颗五彩的心脏在跳动。
“来吧……”一个声音在呼唤，“成为门……让混沌降临……拯救这个虚伪的世界……”
“你是谁？”王烨问。
“我是……真理。”漩涡中，缓缓浮现出一个身影。
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王烨如遭雷击——
那是……他自己！
但又不是。那个“王烨”眼神狂热，周身散发着混沌的气息，对他微笑：
“我就是你，是真正的你。来吧，回归混沌，回归真实……”
“不，”王烨后退，“你不是我。”
“我就是你，”混沌王烨步步逼近，“你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迷茫……都是因为你在抗拒真实。接受混沌吧，接受你真正的命运……”
“我的命运是守护，不是毁灭！”
“守护？”混沌王烨大笑，“你守护了什么？秦月死了，孟瑶堕落了，这座城市依然危机四伏。你所谓的守护，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刺进王烨心里。
是啊，他守护了什么？
“但至少……我还在努力，”王烨握紧拳头，“只要我还活着，就会继续守护下去。这才是我的道。”
“冥顽不灵，”混沌王烨摇头，“那就……让你看看真相吧。”
他一挥手，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化。
王烨看到了……未来？
城市变成一片废墟，人们互相残杀，空中是巨大的混沌漩危而他自己，站在漩涡中心，手中握着混沌之心，眼神空洞。
“这就是你选择的未来，”混沌王烨，“混沌终将降临，而你将……成为帮凶。”
“不……不可能……”
“这是注定的，”混沌王烨的声音变得飘渺，“混沌劫眼的命运，就是打开混沌之门。你抗拒，只会让过程更痛苦。接受吧，这是你的宿命……”
王烨感到一阵眩晕。混沌的力量在侵蚀他的意志，那个未来的景象太真实了……
“醒来！”
一个清冷的声音刺破梦境。是孟七！
王烨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
窗外，还没亮。
孟婆令在发热，他拿起来，看到孟七发来的信息：
“混沌教派在用‘梦魇术’影响你。守住心神，别被梦境迷惑。记住，未来不是注定的，是可以改变的。”
王烨深吸一口气，回复：“谢谢。”
他知道，战斗已经开始了。
不是在现实中，而是在……心里。
混沌教派想从内部攻破他。
而他必须守住。
守住自己的道，守住自己的心。
因为一旦失守，失去的不仅是他自己，还迎…整个城市，甚至三界。
压力如山。
但他不能倒下。
因为他是巡察使。
守护，是他的责任。
也是他的……信念。
他看向窗外渐亮的色。
新的一，新的战斗。
而这一次，对手是他自己。
或者，是他心中被混沌放大的恐惧和怀疑。
但他相信，他能赢。
因为有些东西，是混沌无法理解的。
比如希望。
比如坚持。
比如……即使知道可能失败，依然选择战斗的勇气。
这就是人类。
这就是……他。
王烨站起身，走到窗边，迎接黎明。
光，总会驱散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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