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惠堂的晨钟，在卯时三刻准时响起。
这钟声不同于青云寺的禅钟，也异于官府的晨鼓，它是用西州特有的青铜所铸，声线温润而绵长，像极了林墨初建堂时的——“要让听着的人，心里踏实”。
此刻，三百二十七名新弟子已在演武场列队站好。王虎扛着大旗站在最前，旗面绣着“普惠”二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张砚带着几个书生弟子，正在核对今日的课业清单；丫蛋踩着板凳，给队列末尾的李瞎子递去温热的药汤——老人昨夜为了辨明一批新到的草药，熬到了三更，此刻眼圈还泛着红。
林墨站在观礼台，看着下方整齐的队列，心里竟生出几分恍若隔世之福半年前，这里还是片荒坡，如今却已是人声鼎沸，连带着周围的村落都渐渐热闹起来，开起了药铺、食馆，甚至还有了家专门修补丹炉的铁匠铺。
“林先生。”楚风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份名册，“这是新报上来的护脉队名单，共五十人，都是王虎从猎户里挑的，身手好，也可靠。”
林墨接过名册，上面的名字旁都标注着特长：“赵勇，善射箭；钱六，能夜视；孙二娘，追踪术一绝……”他微微颔首：“让王虎带他们去北麓灵脉巡查，那里最近魔气异动频繁。”
“是。”楚风应道，又递上另一份单子，“这是张砚整理的丹方改良建议，他之前的‘清心散’药效太缓，想加一味‘醒神草’试试。”
林墨看着单子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忍不住笑道：“这张砚，倒是个钻研的料子。告诉他，可以试，但需先在白鼠身上验过，确保无毒副作用。”
“明白。”
正着，李瞎子在丫蛋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上观礼台，手里捧着个陶罐：“林先生，您闻闻这个。”
林墨接过陶罐，打开盖子，一股清苦中带着甘甜的药香扑面而来：“这是……”
“是用您的法子，把‘明目草’和‘夜明砂’混着炼的。”李瞎子脸上带着笑意，皱纹里都透着兴奋，“我试了半个月，昨晚……昨晚好像能看到点影子了！虽然还是模糊的，但总比一片漆黑强。”
林墨心中一动，仔细看着老饶眼睛——瞳孔虽仍有些浑浊，却比之前多了丝神采。他拍了拍李瞎子的肩膀：“太好了！张砚最近在研究‘复明丹’的进阶方，您跟他多感受，或许能帮上忙。”
“哎！哎！”李瞎子连连点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时，演武场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王虎带着几个护脉队员，押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走了过来，那汉子嘴里骂骂咧咧，挣扎不休。
“林先生，抓到个奸细！”王虎大声道，“在北麓灵脉外鬼鬼祟祟，还带着这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个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个扭曲的“魔”字。
林墨瞳孔微缩——是魔气教派的人。
“搜他身。”
护脉队员应声上前，从那汉子怀里搜出一张地图，上面竟标注着普惠堂的布防和灵脉节点，还有几封未送出的信，字里行间满是对普惠堂的窥探和算计。
“，你们教派想干什么？”林墨的声音冷了几分。
那汉子梗着脖子，啐了一口：“一群伪君子，打着普惠的幌子聚敛人心，真以为能挡住我教大人？等魔气大军一来，你们都得死！”
王虎怒喝一声，一拳砸在他脸上，打得他嘴角淌血。
“住手。”林墨拦住王虎，目光落在那汉子身上，“看来，你们是盯上我们了。”
他早就料到，普惠堂的崛起会触动某些势力的利益，却没想到魔气教派会来得这么快。
“把他关起来，好好审。”林墨沉声道，“另外，让护脉队加强巡逻，尤其是西、北两处灵脉，加派双倍人手。张砚，让炼丹房加快‘驱魔丹’的炼制，越多越好。”
“是！”众人齐声应道，原本有些松散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普惠堂上下都动员了起来。护脉队分成三班，日夜守在各处灵脉；炼丹房的丹炉日夜不熄，药香弥漫了整个堂区；李瞎子带着辨药队，每日核对送来的草药，生怕混进带有魔气的毒草；张砚则和几个擅长阵法的弟子，在堂外布下了“清心阵”，能预警魔气靠近。
林墨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既要统筹全局，又要亲自去灵脉节点查看，几乎没合过眼。楚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只能默默帮他处理杂事，让他能多喘口气。
这日深夜，林墨刚从北麓灵脉回来，就见楚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站在门口等他。
“趁热喝了。”楚风把粥递给她，“张砚，你今只吃了半个馒头。”
林墨接过粥，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却也有些酸涩：“大家都在忙，我怎么能……”
“你是主心骨，要是倒下了，大家怎么办？”楚风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喝了粥，去睡一个时辰，剩下的，我替你盯着。”
林墨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知道他也没休息好，心中一软，点零头：“一起喝。”
两人坐在门槛上，分食着一碗粥。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安静而祥和，仿佛暂时驱散了笼罩在普惠堂上空的阴霾。
“楚风，”林墨突然开口，“你……我们能守住吗？”
楚风看着她，眼神坚定：“能。因为我们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这些人——”他指着不远处还在忙碌的弟子，“为了李瞎子能重见光明，为了丫蛋能报仇，为了王虎能治好他娘的腿……我们不能输。”
林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是啊，他们早已不是孤军奋战，身后有三百多饶期盼，有无数个等待被治愈的家庭，这份责任，让她不能退缩。
她放下空碗，站起身：“不睡了。去看看张砚的‘驱魔丹’炼得怎么样了。”
楚风笑着跟上她的脚步，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
接下来的一个月，魔气教派数次侵扰，都被普惠堂的护脉队和新炼出的“驱魔丹”挡了回去。尤其是“驱魔丹”，威力远超预期，不仅能驱散魔气，还能净化被侵蚀的灵脉，让普惠堂的名声大噪，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请求加入。
普惠堂的规模，在短短一个月内扩大了近一倍，弟子达到六百余人，在各州府设立了分堂，甚至有了自己的药田和矿脉，俨然成了一股不容觑的势力。
这日，林墨正在总堂查看各地分堂的报表，张砚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封信：“林先生，南州分堂送来的，有位姓苏的姑娘，带着一批药材想加入我们，还……还认识您。”
“姓苏的姑娘？”林墨有些疑惑，接过信一看，落款处的名字让她微微一怔——苏清婉。
是她年少时的玩伴，后来家道中落，搬去了南州，多年未见。
信中，苏清婉听闻普惠堂广纳贤才，她如今在南州经营着一家药铺，愿带着所有药材和弟子，并入普惠堂，只求能为百姓尽份力。
林墨看着信，沉吟片刻：“让她来吧。”
三日后，苏清婉带着二十多个弟子，押着十几车药材，来到了普惠堂。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娇俏的姑娘，身着素色衣裙，眉宇间带着几分干练，见到林墨，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阿墨，好久不见。”
“清婉，欢迎加入。”林墨笑着迎上去，“你的药铺，就改成分堂吧，由你负责南州的药材供应。”
苏清婉点头应下，目光扫过普惠堂的景象，眼中满是赞叹：“阿墨，你真厉害。能把普惠堂做到这个地步，连我爹都常，当年那个总爱跟在我身后的丫头，如今已成了大气候。”
林墨笑了笑，正要话，却见王虎急匆匆地跑进来，脸色凝重：“林先生，不好了！北麓灵脉突然爆发大量魔气，护脉队快顶不住了！”
林墨心中一沉：“怎么回事？不是刚加派了人手吗？”
“不清楚，像是……像是有高阶魔气修士在操控。”王虎急声道，“赵勇他们已经退守第二防线，请求支援！”
林墨当机立断：“楚风，带一百护脉队员，携‘驱魔丹’支援北麓！张砚，通知各分堂，做好戒备，防止偷袭！”
“是！”
“清婉，”林墨看向苏清婉，“你刚到，可能还不熟悉，但南州分堂的药材，需立刻调一批到北麓，支援前线。”
苏清婉毫不犹豫：“我马上去办。”
一时间，普惠堂上下行动起来，原本有序的日常被紧急的号角声取代。护脉队整装待发，炼丹房加快炼制“驱魔丹”，分堂的药材源源不断地运往北麓……
林墨站在观礼台，看着楚风带着队伍出发，看着苏清婉指挥弟子搬运药材，看着张砚和李瞎子在研究如何改良阵法……她知道，普惠堂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药堂，它成了一个真正能抵御魔气、守护灵脉的势力。
这场仗，他们必须赢。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那些信任他们、追随他们的人。
夕阳西下时，北麓传来捷报——楚风带着护脉队，在“驱魔丹”的加持下，成功击退了魔气教派的进攻，高阶修士被斩杀，残余势力狼狈逃窜。
消息传来，普惠堂一片欢腾。弟子们互相拥抱，喜极而泣，演武场上燃起了篝火，歌声和笑声此起彼伏。
林墨站在篝火旁，看着眼前的景象——王虎在教弟子们打拳，张砚和苏清婉在讨论丹方，李瞎子被丫蛋扶着，脸上带着笑，似乎能看到火光的影子，楚风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盏温热的药茶。
“都结束了。”楚风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笑意。
林墨接过药茶，看着跳跃的火光映在众人脸上，心中一片安宁。她知道，普惠堂的势力，不仅仅是人数的增长、地盘的扩大，更是这份凝聚在一起的信念——为了守护，为了希望，为了让更多人能像他们一样，安稳地生活。
“嗯，结束了。”她笑着，眼中闪烁着光芒，“但我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篝火越烧越旺，照亮了普惠堂的夜空，也照亮了前方的路。林墨知道，只要这份信念不散，普惠堂的势力，会越来越强，而她和身边的这些人，将一起走下去，守护这片土地，守护他们珍视的一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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