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无数细密的针,狠狠扎在裸露的皮肤上。闪电撕裂夜幕带来的短暂光明早已熄灭,只留下那抹血红蟒纹刺青,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我的眼底和灵魂深处。死亡的阴冷气息,混杂着雨水和萧珩身上浓烈的酒气,几乎让我窒息。
追兵沉重的脚步声踏破雨幕,越来越近!铠甲摩擦的铿锵声,靴子踩踏积水发出的“啪嗒”声,像催命的鼓点,重重敲在我的神经末梢。他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从雨幕的阴影里迅速围拢过来,将宫门这的角落堵得水泄不通。冰冷的杀意,比这倾盆大雨更刺骨。
为首那人,身形精悍如猎豹,雨水顺着他冷硬的铁甲面罩边缘流下,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隔着雨帘,死死钉在我身上,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他的目光扫过我湿透的宫女装扮,最终落在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冷酷。
“瑞王爷,”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穿透哗哗的雨声,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阴冷,“深更半夜,雨大风急,您不在府中安歇,怎么在这宫门口……搂着个可疑的宫娥?”他刻意加重了“可疑”二字,目光如同冰冷的钩子,再次剐过我。
萧珩依旧保持着那副醉醺醺、摇摇晃晃的模样,大半身子挡在我前面,那把油纸伞稳稳地撑在我们头顶,隔开了冰冷的雨水,却也隔开了外面步步紧逼的杀机。他仿佛没听见那首领的质问,反而低下头,滚烫的、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猝不及防地喷在我的耳廓上,激起一阵战栗。
“王妃?”他含混不清地嘟囔,像是醉得厉害,手臂却如同铁箍般,猛地收紧,将我更紧地禁锢在他湿透的胸膛前。冰冷的锦袍贴在脸颊上,能感受到布料下紧绷的肌肉线条和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与他表现出来的醉态截然不同。这诡异的反差让我头皮发麻。
“嗯?”他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向那玄鳞卫首领,嘴角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带着浓重的鼻音反问,“可疑?宫娥?”他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搂着我的手臂又紧了紧,几乎要将我揉进他身体里,姿态狎昵又霸道,“瞎了你的狗眼!本王搂着自家王妃赏个雨,碍着你哪根筋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纨绔子弟特有的蛮横和不讲理,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王妃?”那玄鳞卫首领瞳孔骤然收缩,显然没料到萧珩会如此直接地挑明我的身份。他身后几个追兵也明显一怔,包围的阵型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就是现在!
我感觉到萧珩那只冰凉的手,正紧紧贴在我的后心。隔着湿透的单薄衣料,他修长有力的食指,正以一种极其隐秘又迅捷的速度,在我背脊上用力划动!
冰冷坚硬的触感,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瞬间传递到我的神经中枢。
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装晕!
两个字,清晰无比地烙印在我紧绷的背脊上!
心脏猛地一缩!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快于意识!
就在那玄鳞卫首领脸色一沉,眼中凶光毕露,藏在铁甲袖筒下的手腕微不可查地一动,一道细微却致命的机括弹射声在雨幕中响起的同时——
“唔……”一声细弱蚊蚋、饱含惊惧痛苦的呻吟从我口中溢出。我浑身剧烈一颤,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眼睫剧烈抖动了几下,身体瞬间软倒,所有的重量都毫无保留地压向萧珩的臂弯!
“王妃?!”萧珩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惊怒”和“慌张”,完美地盖过了那袖箭破空的微弱锐响!他像是手忙脚乱地想要扶住“晕倒”的我,高大的身体也跟着一个趔趄。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
我紧闭着眼,感官却异常清晰。能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劲风几乎是擦着我的鬓角掠过,最终深深钉入身后宫门厚重的木栓上,发出“笃”的一声闷响,箭尾兀自嗡嗡震颤!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本就湿冷的里衣。差之毫厘!若非萧珩那两个字和我的“配合”,这一箭,此刻已钉穿我的太阳穴!
“混账东西!”萧珩的怒吼如同炸雷,瞬间盖过了雨声!他不再看那袖箭,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他猛地弯腰,一手穿过我的膝弯,一手揽住我的后背,毫不费力地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冰冷的雨水再次零星地打在脸上。我紧闭着眼,将脸埋在他湿透的胸膛前,呼吸微弱,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一半是伪装的惊惧,另一半,是真正的后怕与滔恨意翻涌。
萧珩抱着我,猛地转身,正面迎向那脸色铁青的玄鳞卫首领。他脸上那点醉醺醺的伪装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怒意和属于上位者的凛冽威压,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宫灯下,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寒刃,直直刺向对方。
“好!好得很!”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淬毒的寒意,“东宫的人,现在胆子是越发大了!本王的人,也敢动?还敢当着本王的面放冷箭?!”他抱着我的手臂稳如磐石,胸膛因怒意而微微起伏。
那玄鳞卫首领显然没料到事情会急转直下,更没料到萧珩会如此强硬地撕破脸。他面具下的脸色想必极其难看,但声音依旧强行维持着刻板的冰冷:“王爷息怒!卑职职责所在,此女深夜从东宫禁地……”
“滚开!”萧珩根本懒得听他废话,一声暴喝打断,抱着我向前猛地踏出一步!那一步带着千钧的气势,竟逼得那首领和他身后的追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职责?”萧珩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冰冷到极点的弧度,目光如同看着一堆肮脏的垃圾,“本王不管你们是什么狗屁职责!本王只知道,你们吓着了本王的王妃!”
他抱着我的手臂微微收紧,像是在安抚怀中受惊的“珍宝”,声音却如同九幽寒冰,清晰地砸在每一个玄鳞卫的脸上:
“都给本王听好了!再敢靠近一步,再敢对本王的王妃有半点不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支钉在门栓上还在微颤的袖箭,杀意凛然,“本王不介意用你们的血,给王妃压压惊!”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哗哗的雨声。那几个玄鳞卫,包括那首领,在萧珩这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死亡威胁下,身体都出现了瞬间的僵硬。
他们不怕死,但他们知道眼前这个看似荒唐的王爷,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尤其是当他“在意”某样东西的时候。
趁着对方被震慑的瞬间,萧珩抱着我,不再看他们一眼,大步流星地朝着宫门外王府马车等候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碎积水,溅起冰冷的水花。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那几道如同毒蛇般阴冷不甘的目光,死死钉在我们的背上。
冰冷的雨水依旧无情地冲刷着,马车檐下挂着的灯笼在风雨中剧烈摇晃,昏黄的光线将拉长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扭曲晃动。
车帘掀开,一股温暖干燥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熏香扑面而来。萧珩抱着我,动作看似粗鲁实则心地将我“安置”在铺着厚厚绒毯的车厢软座上。他自己则随意地在我对面坐下,高大的身躯占据了不的空间。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冰冷的雨幕和森然的杀机。狭的空间里,只剩下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还有我们两人之间无声涌动的暗流。
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似乎散了些,但那股冷冽的气息却更加清晰。他并没有立刻话,只是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燥的、带着体温的素白锦帕,开始擦拭自己脸上和手上的雨水。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宫门口那场剑拔弩张的生死对峙从未发生过。
我依旧维持着“昏迷”的姿态,软软地靠在车壁上,眼睫紧闭,呼吸尽量放得轻缓绵长。但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锦帕擦拭过他修长的手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车厢里安静得可怕。
突然,他擦拭的动作停住了。
那带着薄茧、微凉的指尖,毫无预兆地、轻轻拂过我的脸颊!
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激起我全身的寒毛倒竖!袖中的银簪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滑出!
“啧,”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我的耳膜,“这脸……怎么比死人还凉?”
他的指尖停留在我的脸颊上,那冰冷的温度,仿佛能穿透皮肤,直抵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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