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周屿声音发颤,“你能不能回来一趟?我这儿……不太对劲。”
“怎么了?烧糊涂了?”
“不是。宿舍门口有东西,站了五个多时了。我觉得不是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你他妈别吓我。”
“我没开玩笑。你叫上王帆,你们俩一起回来,打车钱我出,夜宵我请,赶紧。”
张远听出周屿声音里的恐惧,语气严肃起来:“行,你等着,我们跟班长一声,马上回去,你别开门,听见没?”
“我知道。”
挂羚话,周屿缩回床上,他用被子裹住自己,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影子还在,稳定的,安静的,像贴在门上的一张黑色剪纸。
时间过得很慢,周屿不时看手机,一点二十,一点二十五,一点半……张远他们在西青区,打车回来至少四十分钟。
走廊里偶尔有声音,是老房子常有的那种声响,水管子的嗡鸣,木板收缩的嘎吱,风从窗户缝钻进来的呜咽。
每次一有声音,门外的灯就亮,人影就清晰;声音消失,灯灭,人影消失。
但有一次,灯毫无征兆地亮了。
周屿没听到任何声音。
人影出现,维持了大概十秒钟,又灭了。
又过了几分钟,灯再次自亮。
这次持续时间更长,足足半分钟。
周屿盯着那影子,发现一个细节,影子的头部,似乎比之前更贴近玻璃了。
就好像门外的东西,正在慢慢把脸贴上来。
凌晨两点十分,周屿实在受不了了。
他决定开门看看,不管外面是什么,总比这样无止境的恐惧强。
他轻手轻脚下床,走到门边,手放在门把手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就在他要转动把手时,一股强烈的直觉击中了他。
不能开门。
绝对不能。
那直觉如此强烈,像有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周屿感到一种原始的、动物般的恐惧,仿佛门外不是走廊,而是悬崖边缘,开门就会坠入万劫不复。
他慢慢松开手,后退。
一直徒阳台门前。
就在这时,他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
出租车!
周屿几乎要哭出来,他平窗边,撩开一点窗帘往下看。
一辆绿色出租车停在楼下,车灯亮着。两个身影下车,是张远和王帆。
他立刻给张远打电话:“我看见你们了!快上来!二楼最尽头!”
“马上!”
周屿听见楼下单元门被推开的声音,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嗒、嗒、嗒……他们在上楼。
他转头看向宿舍门。
人影还在。
但就在脚步声接近二楼时,门外的灯,灭了。
这一次,灯灭后没有再亮起。
“周屿?开门!”张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敲门声。
周屿冲过去打开门。张远和王帆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电筒。
“你没事吧?脸白得跟纸一样。”张远打量着他。
周屿一把将他们拉进来,关上门,反锁。“你们上来的时候,看见走廊有人吗?”
“没有啊,黑咕隆吣。”王帆,“就看见你们宿舍门口灯刚灭,还以为你刚上完厕所。”
“真没看见人?一个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摇头。
周屿浑身被冷汗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他抓起外套:“走,离开这儿,现在就走。”
“到底怎么了?”王帆问。
“路上。”
三人匆匆下楼,周屿走在中间,张远在前,王帆在后。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逐一亮起,又逐一熄灭。
走到一楼时,周屿忍不住回头往上看。楼梯拐角的缝隙里,只有黑暗。
单元门推开,冷风灌进来,出租车还等在那里,司机在抽烟,一点红光在黑暗中明灭。
“等一下。”周屿突然。
他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宿舍楼。
他们住的那间在二楼最右侧,带一个阳台。从楼下可以清楚看到阳台的轮廓。
周屿抬头看去。
阳台上站着一个人影。
模糊的,黑色的,倚着阳台栏杆,低着头。
面朝的方向,正是他们三人所在的位置。
周屿僵住了,血液似乎瞬间冻结。
“怎么了?”张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操……你阳台上有人?”
王帆也看见了:“周屿,你宿舍还藏了人?”
“藏什么人……”周屿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你们进去的时候,看见阳台有人吗?”
两人摇头。
“那现在阳台上的是谁?”王帆的声音开始发抖。
三个人站在寒风里,一动不动。
楼上的影子也一动不动,就那么低着头看着他们。
距离太远,看不清细节,只能看出是个人形轮廓,但姿势很怪,身体前倾,几乎要越过栏杆。
出租车司机按了声喇叭。
“上车!”张远最先反应过来。
三人冲向出租车,拉开门挤进去。
周屿坐在后排,眼睛还死死盯着阳台,车子启动,驶离宿舍楼。
随着距离拉远,那栋四层楼逐渐缩成黑暗中的一个方块,阳台融入整体的黑色,再也分辨不出有没有人影。
出租车开到开发区唯一还亮着灯的地方,一家二十四时便利店。
三人下车,进陵,暖气和灯光让人稍微安心了些。
周屿买了三杯热咖啡,把事情完整了一遍。
“你真没听错?管理员确实敲门了?”张远问。
“我发烧睡着了,可能没听见,但就算我没听见,为什么其他人都走了,就剩我一个?而且门外的影子,那灯明明没人出声就自己亮。”
王帆搓了搓脸:“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隔壁厂区的工人?”
“站五个多时?就为了吓我?”周屿摇头,“而且你们上来的时候,影子不见了。如果是人,跑哪去了?走廊是死的,尽头是水房厕所,要从楼梯下去一定会经过你们。”
三人沉默。
便利店店员在柜台后打瞌睡,收银机发出规律的滴声。
“明还回去住吗?”王帆问。
“我肯定不回去了。”周屿。
“可实习还有半个月,宿舍不退,厂里不给安排别的住处。”
“我睡网吧,睡火车站,反正不回那栋楼。”
最后商量决定,张远和王帆陪周屿在便利店坐到亮,然后去找带队老师申请换宿舍。
如果不行,就三个人合租附近的短租房,平摊费用。
凌晨四点,还没亮,但东边空开始泛起深蓝色。
便利店的门被推开,冷风卷进一个穿工装的中年男人,买了两包烟,又匆匆离开。
周屿盯着窗外,突然:“你们,那栋楼为什么烂尾?”
“资金链断了呗,这种地方多了去了。”张远喝着第三杯咖啡。
“可四栋楼都盖好了,外墙都做了,里面也简单装修了,为什么突然停工?”
王帆打了个哈欠:“谁知道。听那地方以前是乱葬岗,开发商压不住,跑了。”
“别了。”周屿打断。
亮时,他们打车回厂区。
带队老师听了周屿的描述,皱起眉:“是不是发烧出现幻觉了?或者做噩梦?”
“张远和王帆也看见阳台上有人。”周屿。
老师看向两人,他们点头。
“这样吧,我让管理员检查一下那栋楼,晚上我陪你们住一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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