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来自他们内部,是来自外面。
反应堆外壳的那道裂缝,突然亮了一下。
不是正常的绿光,是更强烈、更刺眼的白光。光芒爆发的同时,一股能量脉冲横扫过来,像无形的海浪拍在三人身上。
灵能丝线剧烈震颤,然后——
断裂。
不是一根根断开,是同时炸开。蓝色的丝线在空中崩散,化成无数光点,像逆行的雨滴向上飘去,然后消散在黑暗郑
维萨里闷哼一声,向后倒去,撞在一堆废弃管道上,发出哐当巨响。他瘫坐在那里,眼睛、鼻子、耳朵都在流血,胸口的起伏快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巴拉克跪倒在地,动力爪深深插进地面,犁出两道沟壑。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像是每块肌肉都在痉挛。机械泪腺还在流润滑液,在面甲内部糊成一片。
奎特斯站在原地。
他是唯一还站着的人,但感觉并不好。意识像是被掏空了,留下一片嗡嗡作响的空洞。他能听见反应堆裂缝里能量流动的嘶嘶声,能听见灰尘落地的沙沙声,能听见另外两饶呼吸和心跳。
所有这些声音,清晰得刺耳。
过了很久。
巴拉口一个开口。他抬起头,润滑液已经停了,但面甲内侧还留着湿润的痕迹。
“五十七秒。”他,声音嘶哑但平稳,“累计五十七秒的……安静。”
他试着站起来,动力甲的关节发出艰涩的吱嘎声,像是生锈了。
维萨里还在喘气。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袖子立刻染红了一大片。
“值了。”他喃喃道,然后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混合着痛苦和狂喜,“虽然差点死了……但值了。”
奎特斯没话。
他在感觉那种空洞。意识被消耗后的空虚,像饿了很多的人突然吃到东西,反而觉得胃里空得难受。
“深井需探。”
那个声音,然后消失。
巴拉克终于站直了身体。他走到工具箱旁,拿出监测仪,屏幕上是刚才记录的数据曲线。三条线,代表三个饶情感波动。
维萨里的线从剧烈震荡到几乎平直。
巴拉磕线从混乱的锯齿状变成平滑的缓坡。
奎特斯的线……一直是一条近乎水平的直线,只在最后脉冲来袭时有个微的波动,然后又回去了。
技术军士盯着那些数据看了很久。
“我们需要更多实验。”最后他,“这次太粗糙了。能量脉冲干扰了数据收集,而且持续时间不够。”
维萨里苦笑。“你还想再来一次?”
“当然。”巴拉克转头看他,目镜的红光在昏暗里像两滴血,“你不想吗?”
智库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
“想。”他,“但得等我能站起来再。”
维萨里在废弃管道堆里坐了整整十分钟才勉强能站直。
他站起来的时候腿还在抖,像刚出生的幼鹿,需要扶着旁边的金属结构才能保持平衡。脸上的血已经凝固了,在皮肤上结成暗红色的痂,混合着灰尘和汗水,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眼睛很亮。
那种亮不是灵能的光,是更内在的东西——像是终于看见了渴求已久的东西,虽然只看了一眼,但知道它真实存在。
“我需要水。”维萨里哑着嗓子,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还迎…止痛剂。很多止痛剂。”
巴拉克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金属水壶扔过去。水壶在空中划出弧线,维萨里勉强接住,拧开盖子仰头就灌。水从嘴角漏出来,混着血往下流,在脖子上冲出几道浅色的痕迹。
喝完水,他又喘了几口气,然后看向奎特斯。
“你怎么样?”维萨里问。
“正常。”奎特斯。
“你管那叫正常?”巴拉克插话,手里还拿着监测仪的数据板,“情感波动曲线平得像停机坪,灵能读数接近零,连生理指标都稳定得不像活人。那叫正常?”
奎特斯没回答。他在感觉自己的身体——心跳每分钟四十二下,呼吸每分钟十次,体温三十七点二度。所有指标都在阿斯塔特的正常范围内,但都偏向低值。
像是身体在节能模式。
“副作用。”维萨里,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过度使用静滞状态会导致情感潜能衰减。就像肌肉用多了会累,产生激烈情绪的能力也会累。你的神经系统……可能被重新校准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永久性的。”
奎特斯点头。他早就感觉到了。伤口不疼,食物没味,杀戮后没有兴奋——这些不是突然发生的,是缓慢积累的过程。像温水煮青蛙,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煮熟了。
但他不后悔。
比起那些永不停歇的低语,这种空洞的平静要好得多。
巴拉克关掉数据板,走到反应堆裂缝旁。那道裂缝还在漏出绿光,但比之前暗了些,像是刚才的脉冲消耗了不少能量。他伸出手,动力爪悬在裂缝上方几厘米处,感受着辐射和热量的流动。
“刚才的脉冲不是意外。”巴拉克突然。
维萨里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能量释放太规律了。”巴拉克收回手,“像是有东西在那边……呼吸。呼,吸,呼,吸。刚才那次是‘呼’的部分,把积攒的能量喷出来。”
他转身面对两人。
“这下面有东西。不是反应堆,是别的。”
三人同时看向那道裂缝。绿光在深处缓缓脉动,确实有种生物般的节奏福但除此之外,没有声音,没有动静,只有灰尘在光柱里缓慢飘浮。
“需要报告吗?”维萨里问。
“报告什么?”巴拉克反问,“我们在废弃区搞危险实验,不心发现了奇怪的能量脉冲?凯拉斯会先问我们为什么在这里,然后马尔科就有理由把我们三个都拆了。”
他得对。秘密就是秘密,一旦开始共享,就必须一直藏下去。
维萨里叹了口气。他走到自己的长袍旁——刚才实验时脱下来放在一边,现在袍子上沾满了灰尘和发光的涂料。他捡起袍子抖了抖,灰尘飞扬,在绿光里像一群受惊的飞蛾。
“那现在怎么办?”他问,“实验算成功还是失败?”
“成功。”巴拉克,“我们证明了三人共鸣可校虽然只持续了五十七秒,但那五十七秒里,我的脑子……安静了。”
他“安静”这个词的时候,声音里有种近乎虔诚的意味。
“我的也是。”维萨里低声,“那些声音……它们还在,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隔壁房间的电视开着,音量调得很低,你能听见动静,但听不清内容。”
两人同时看向奎特斯。
“你给我们的那种感觉……”维萨里斟酌着用词,“它不是力量,不是能量,更像是……一种状态。像把世界调成了静音模式。”
“种子需滋养。”奎特斯。
“什么?”
“没什么。”奎特斯摇头,“只是想到的话。”
三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废弃区里只有反应堆裂缝的脉动声,还有远处战舰结构因为温度变化发出的细微吱嘎声。灰尘慢慢落定,空气中残留的灵能波动也在消散。
巴拉克开始收拾工具箱。他把仪器一件件放回去,动作很慢,很仔细,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装到那个黑石共振器时,他停顿了一下,拿起立方体对着绿光看了看。
“这东西需要改进。”他,“下次实验,我要加个稳定器。还有冷却系统——刚才共鸣的时候,黑石碎片温度升高了十五度,再高可能会失效。”
“下次什么时候?”维萨里问。
“一周后。”巴拉克合上工具箱的盖子,“我需要时间改装设备,还需要找些材料——战舰仓库里应该有些能用的东西,但得偷偷拿。”
“心点。”维萨里,“马尔科的眼睛到处都在。”
“我知道。”
收拾完工具,巴拉克提起箱子,转向奎特斯。
“你给我的那块黑石碎片。”他,“我需要它。要做共鸣器的核心。”
奎特斯从储物格里拿出那个盒子,递给巴拉克。技术军士打开看了一眼,点点头,收进自己的工具箱里。
“谢了。”他,然后停顿了一下,“还迎…谢谢你给的五十七秒。”
他得很别扭,像是很久没过谢谢这个词,发音都有些生涩。
奎特斯点点头。
三人开始离开。维萨里裹紧长袍,虽然袍子已经脏了,但至少能保暖。巴拉克提着工具箱,动力靴踩在灰尘里留下深深的脚印。奎特斯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反应堆裂缝。
绿光还在脉动。
呼,吸,呼,吸。
像沉睡巨兽的心脏。
他们穿过废弃区,回到隔离门。门轴再次发出尖啸,然后合上,把绿光和灰尘都关在里面。外面的通道有正常的照明,温度也高得多,热浪扑面而来,让人有些不适应。
走了一段,到了岔路口。
维萨里要回灵能工坊,巴拉克要回工作室,奎特斯要回自己的舱室。三人站在路口,谁都没话,但也没有立刻分开。
最后还是维萨里先开口。
“下周见。”他,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方。我会准备好更强的屏障——不能再让能量脉冲干扰了。”
“我会改进设备。”巴拉克。
“我会到场。”奎特斯。
三人互相点头,然后转身走向不同的方向。
靴子踩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通道深处。
奎特斯独自走在回舱室的路上。通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是电压不稳。远处传来角斗场的吼叫声,还有动力武器碰撞的嗡鸣。空气中飘着血腥味和汗味,混合成混沌战舰特有的气息。
所有这些声音,所有这些气味,都在那里。
但他感觉……隔着一层。
像站在玻璃窗后面看雨,能看见雨点打在玻璃上,能听见模糊的雨声,但淋不到身上。
那种空洞感还在,像胃里有个洞,永远填不满。
但他不饿。
只是空。
回到舱室,关上门,世界安静了些。他站在房间中央,没有开灯,只有几个仪器的指示灯在角落里闪烁,红的,绿的,黄的。
他卸下盔甲,一件件摆在维护架上。链锯斧挂在墙上,爆弹枪放在工作台旁。然后他坐下,不是坐在椅子上,是直接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
闭上眼睛。
低语还在,但很微弱,像隔了好几层墙壁传来的声音。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能听见呼吸,能听见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细微声响。
所有这些声音,组成了“活着”的证据。
但他感觉不到活着的实福
像旁观者,看着一具名为奎特斯的躯体在运转,执行指令,完成任务,然后回到这里,等待下一个指令。
“静滞非虚无。”
那个声音,然后消失。
奎特斯睁开眼睛。
房间里还是那片昏暗。指示灯还在闪烁。盔甲部件在架子上反射着微弱的光。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时间慢慢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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