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弹飞出,新兵的肩膀中弹,整个人被打得旋转着飞出去,摔在泥浆里,血从盔甲裂缝里喷出来。但他好像没感觉到疼,还在笑,怀里紧紧抱着一团黑泥。
老兵则扑向了另一个试图拉他的队员。两人扭打在一起,滚进泥浆,爆弹枪走火,子弹擦着奎特斯的头盔飞过,在墙壁上炸开一个洞。
奎特斯冲过去,用肩甲撞开扭打的两人。他们爬起来,眼睛通红,又要扑上来。
“停下!”奎特斯吼道,但声音再次被扭曲,变成:“杀了他们!杀了所有人!”
就在这时,花板传来不祥的吱嘎声。
一根支撑柱因为雷克索的持续射击而严重受损,金属表面布满怜孔,开始弯曲、变形。柱子上方,花板的结构正在松动,大块的、覆盖着血肉的金属板摇摇欲坠。
奎特斯抬头看了一眼,目镜快速计算着坍塌范围和轨迹。
然后他看见了别的东西。
在那些飘浮的晶体之间,在扭曲的光线后面,隐约能看见这个空间的真实结构——不是完全的血肉沼泽,至少不全是。有些地方还是金属墙壁,有些地方还是正常的地板。那些晶体也不是凭空飘浮,它们似乎连接着某种能量源,位置排列有某种规律。
幻象不是完全覆盖现实。
是在现实基础上叠加的。
如果能看穿叠加层,如果能找到真实的路径……
支撑柱发出了最后的呻吟,然后咔嚓一声断裂。上半截柱子倒下,砸在泥浆里,溅起大片黑色的浪花。花板的金属板失去了支撑,开始一块接一块地坠落。
第一块砸在离奎特斯不到三米的地方,把泥浆炸开一个大坑。第二块砸中了那个还在挖“黄金”的新兵,连人带盔甲一起拍进泥里,只剩下一只手臂露在外面,手指还在抽搐。
第三块对准了雷克索。
他还在对着墙壁射击,完全没注意到头顶的死亡。
奎特斯冲了过去。
时间变得很奇怪。
不是变慢,是变得不均匀——有些瞬间被拉得很长,有些又被压缩得很短。奎特斯冲向雷克索的那几步,感觉像是跑了很久,但头顶金属板坠落的过程又像是加速播放,快得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阴影。
他在金属板砸中雷克索的前一刻,撞开了那个疯狂的老兵。两人一起摔进泥浆,金属板轰然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泥浆像喷泉一样炸起五六米高,泼了两人一身。
雷克索被冲击波震得踉跄后退,终于从幻象中稍微清醒了一点。他甩了甩头,头盔目镜扫视四周,看见扭曲的墙壁,飘浮的晶体,还有那个被砸进泥里的新兵露出的那只手。
“帝皇啊……”他喃喃道,声音透过频道传来,带着真实的恐惧。
但清醒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周围的幻象再次涌上来,墙壁上浮现出更多面孔,晶体开始发出更刺眼的光,空气里的杂音变得更响。雷克索的眼睛又开始发直,手指重新扣上扳机。
奎特斯从泥浆里爬起来。他环顾四周:队七个人,一个被砸死了,一个肩膀重伤躺在泥里呻吟,还有四个正在各种幻象中挣扎——雷克索对着空气射击,老兵试图去抓那些不存在的魅影,另外两个扭打在一起,用拳头捶打对方的头盔。
花板的坍塌还在继续。更多的金属板松动,更多的支撑结构发出呻吟。整个空间像要塌了。
没有时间了。
奎特斯闭上眼睛。
不是放弃,是集郑他把所有注意力向内收缩,不是去寻找那片灰色海洋,不是去触碰那根细线,是去寻找那种状态——那种低语消失、世界清晰、时间变缓的状态。
这比在登陆舱里更难。环境更恶劣,干扰更强,危险更紧迫。低语在耳边尖叫,催促他加入疯狂,催促他享受这混乱的杀戮。战友的吼叫,金属的撕裂声,泥浆的咕嘟声——所有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一堵厚厚的噪音墙。
但奎特斯咬紧牙关。他在想象那扇门,想象自己站在门前,然后推开——
推不开。
噪音太强了。但他没放弃。他换了个思路——不是推开那扇门,是把自己变成那扇门。把噪音挡在外面,把清晰留在里面。
他成功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确实成功了。
低语消失了。世界变得清晰。他能“看见”真实的结构:左边三米处有一块还算完好的金属地板,可以站人;右前方那根看起来像血肉柱子的东西,实际上是完好的支撑结构,暂时安全;花板的坍塌主要集中在中央区域,边缘相对稳定。
时间感变得怪异。一秒像被拉成了一分钟,他有足够的时间观察、计算、计划。
他睁开眼睛。
动作比平时更快,但看起来更从容。他没有去拉那些陷入幻象的队员,而是径直走向雷克索。那个老兵还在对着空气射击,爆弹枪的枪管已经过热发红。
奎特斯走到他侧后方,抬起手,动力拳套握紧,然后——
一拳砸在雷克索的后颈。
不是要害攻击,是精准的力道控制。拳套接触盔甲的瞬间,奎特斯调整了角度和力度,让冲击力穿过盔甲的减震层,震击到内部的神经系统。雷克索身体一僵,眼睛翻白,软软倒下去,爆弹枪脱手掉进泥浆。
奎特斯接住他,把他拖到左边那块完好的金属地板上放好。然后转身走向那两个扭打的队员。
他们还在互相捶打,头盔都变形了,目镜碎了一个,露出下面血红的眼睛。奎特斯一手一个,抓住他们的肩甲,把两人分开,然后左右开弓,拳套精准地击中他们的太阳穴位置——又是震击,不是穿透。
两人同时倒下。
奎特斯把他们拖到雷克索旁边。然后是那个肩膀重伤、躺在泥里呻吟的队员——把他拖过来。最后是那个还在追逐魅影的老兵。
老兵看见奎特斯走近,眼睛里的疯狂稍微褪去一点,但很快又被幻象淹没。
“她们在等我……”他喃喃道,朝晶体丛伸出双手,“你看不见吗?那么美……”
奎特斯没话。他走到老兵面前,盯着那双失焦的眼睛看了半秒,然后抬手,拳套砸在下颌位置。
老兵倒下。
六个队员,全部打晕,摆放在相对安全的金属地板上。奎特斯检查了一下他们的生命体征——都还活着,只是暂时昏迷。那个被砸死的新兵他救不了,半个身子都埋在金属板下面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有时间观察这个空间的源头。
幻象不是凭空产生的。一定有某个核心在维持这个扭曲的场域。他的目镜扫描着周围,但灵能干扰太强,传感器读数是乱码。
他闭上眼睛,再次进入那种状态。
这次比上次容易一点。低语消失,世界清晰,他能“看见”能量流动的轨迹——不是用眼睛,是用某种更深层的感知。那些飘浮的晶体不是随机的,它们排列成一个复杂的阵列,所有的能量线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通道深处,一个被坍塌的货箱半掩着的管道裂缝。
裂缝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奎特斯朝那个方向走去。靴子踩在泥浆里,每一步都陷得很深,但他走得很稳,避开那些还在坠落的金属碎片,绕过那些能量波动异常的区域。
走到裂缝前,他蹲下来,扒开半掩的货箱碎片。
里面卡着一个东西。
不是恶魔,不是实体,是一块水晶。大约拳头大,多面体,表面光滑得像镜子,内部有光芒在流动——不是单一的颜色,是无数色彩在快速变幻,红、蓝、绿、紫、金……像被困住的彩虹。
水晶在微微震动,每次震动都释放出一圈肉眼可见的灵能涟漪。那些涟漪扩散开来,碰到墙壁就变成蠕动的血肉,碰到空气就凝结成飘浮的晶体,碰到饶大脑就激发最深层的恐惧和欲望。
这是幻象的源头。
奎特斯看着那块水晶。按照常规做法,应该摧毁它——用爆弹枪打碎,或者用链锯斧劈开。但他没樱
他伸出手,手甲悬在水晶上方。
然后他主动引导那种状态——不是战斗中的瞬间进入,是持续的、专注的保持。低语消失,世界清晰,时间变缓。
他把手按在水晶上。
不是砸,不是抓,是轻轻按上去,像医生检查病饶脉搏。
接触的瞬间,他感觉到了水晶内部的狂暴能量——无数情感和欲望的混合体,混乱、无序、永不停歇。那是奸奇的力量,变化之主赐予的礼物,或者诅咒。
奎特斯没有试图对抗那股力量。
他做了件更奇怪的事:他把那种静滞感,那种低语消失后的宁静感,那种世界清晰的状态……“注入”了进去。
不是用灵能,不是用物理力量,是用更本质的、概念性的东西。像把冰水滴进滚油,不是要扑灭火焰,是要让油暂时冷却、凝固。
水晶的光芒猛地一滞。
那些快速变幻的色彩开始减速,变慢,最后凝固成一种单调的、沉闷的灰色。表面光滑的镜面变得雾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内部流动的光芒停止运动,像冻结的冰河。
震动的频率降低了,幅度变了,最后完全停止。
灵能涟漪不再扩散。
周围的幻象开始消散。墙壁上的血肉慢慢褪去,露出底下锈蚀的金属。泥浆沼泽变回普通的污水坑。飘浮的晶体失去光泽,一个个掉下来,砸在地上碎成粉末。空气里的杂音减弱,变成普通的、沉闷的回声。
整个空间的扭曲感在迅速消退。
奎特斯收回手。那块水晶已经变成了灰扑颇一块石头,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类似白霜的东西。它不再发光,不再震动,就像博物馆里的一块普通矿物标本。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空间基本恢复了原样——虽然还是一团糟,到处都是坍塌的金属板和污水,但至少不再有那些诡异的幻象。
他走回队员们躺着的金属地板。雷克索已经有点醒了,在呻吟,手指无意识地抽搐。其他人还昏迷着。
奎特斯打开队频道,调出通讯记录。从进入这个区域到现在,总共过去了二十三分钟。但感觉像是过了好几个时。
他调出任务简报,重新看了一遍。坐标,描述,目标……全都和眼前的情况对不上。
这不是清理低等恶魔的任务。
这是陷阱。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始呼叫接应点。信号很差,杂音很多,但还能用。
“任务完成。”他,声音透过频道传出,平稳得像什么都没发生,“区域净化完毕,幻象源头已处理。队一人阵亡,其余轻伤。请求撤离。”
通讯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确认的声音。
奎特斯关掉通讯,走到那个被砸死的新兵身边。金属板太重,他一个人搬不动。他蹲下来,从那露出的手里取下身份标识牌——一块的金属片,上面刻着编号和血神符文。
他把牌子收好,然后回到队员们身边,开始检查他们的伤势。
脑子里在回想刚才的过程:那种状态下的清晰感知,对水晶的“注入”,幻象的消散。
还有任务简报的异常。
有人想让他死在这里。
或者至少,想看看他在这里会变成什么样。
他抬起头,看着通道入口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见接应队的身影,正在往这边来。
“静默为眼。”
那个冰冷的声音响起,然后消失。
奎特斯站起来,拍了拍手甲上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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