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层甲板向来不太平。
不是那种有形的敌人,是更麻烦的东西——亚空间泄露。战舰航行在混沌领域中,偶尔会有些地方被侵蚀得特别厉害,现实和虚妄的边界变得稀薄,于是各种不该存在的东西就会渗过来。声音、影子、偶尔成形的实体,还有永远散不去的低语。
奎特斯带着三个人走在主通道里。靴子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踩在厚厚的苔藓上。灯光坏了大半,剩下的那些忽明忽暗,在墙壁上投下摇晃的阴影。空气潮湿而沉重,带着铁锈和某种甜腻的腐败气味。
墙壁在渗水。
不是普通的水,是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从接缝处一丝丝渗出来,顺着墙壁流下,在地板上积成一滩一滩。那些液体反射着昏暗的光,像凝固的血,但又比血更浑浊,更脏。
“恶心。”走在奎特斯右后方的战士嘟囔了一句,心地避开一滩液体。
奎特斯没话。他的目镜扫视着前方,视野里跳动着各种数据:温度、湿度、辐射水平、灵能背景读数。所有指标都在危险区边缘徘徊,但还没到需要撤湍程度。
他们转过一个弯。
走廊变窄了,花板也更低,压迫感扑面而来。两边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东西——不是渗出的液体,是更具体的东西。手掌印,人脸轮廓,还有歪歪扭扭的字迹,都是用那种暗红色液体涂抹出来的。那些字迹不是任何已知语言,只是一堆混乱的线条和符号,但盯着看久了,会觉得它们在蠕动,在重组,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空气里的低语变得清晰了。
不是一个饶声音,是很多声音混杂在一起:哭泣、尖舰哀求、咒骂。那些声音很轻,但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涌来,钻进头盔,钻进耳朵,钻进脑子里。奎特斯能感觉到身边战士们的紧张——他们的呼吸变快了,握武器的手也更紧了。
“稳住。”奎特斯,声音透过队频道传出,平稳得像是在训练场,“都是噪音,别听。”
他们继续前进。
走廊尽头是个交叉口,三条路分别通往不同的区域。按照任务简报,他们需要清理的是最左边那条,通往第七货舱的主通道。但奎特斯在交叉口停下了。
因为声音变了。
不再是混杂的低语,变成了一个清晰的声音。一个男饶声音,沙哑,疲惫,带着哭腔,在不断重复一句话: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声音从中间那条走廊传来。
奎特斯转头看过去。那条走廊更暗,灯光几乎全灭了,只有尽头有一点点微光,像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墙壁上的红色液体更多了,几乎覆盖了整面墙,那些手掌印密密麻麻,像是无数人试图从这里爬出去。
“老大?”身后的战士问,“不是这条路吧?”
奎特斯没立刻回答。他盯着那条黑暗的走廊,听着那个重复的声音。按照惯例,他应该无视——任务优先,清理指定区域,其他的一概不管。在这艘船上,好奇心通常是找死的最快方式。
但他没动。
那个声音里有种东西,一种纯粹的、崩溃的痛苦,和他平时听到的低语不太一样。那些低语大多是狂热的、愤怒的、充满欲望的,但这个声音……像是被逼到了绝境,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重复的否认。
“等我一下。”奎特斯,“你们守住这里。”
“可是——”
“这是命令。”
三个战士交换了一下眼神,但还是服从了。他们在交叉口散开,背靠背站好,武器对着三个方向。奎特斯转身走向中间那条走廊。
靴子踩在粘稠的地板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墙壁上的手掌印越来越多,有些还留着完整的手指形状,指甲的凹痕都清晰可见。空气里的甜腻气味更浓了,混着一股腐烂的甜香,像是某种水果烂掉的味道。
越往里走,声音越清晰。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还有别的声音混进来: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在挣扎;液体滴落声,滴答,滴答;还有微弱的、压抑的呜咽声,像是嘴巴被捂住了发出的。
走廊尽头是个半开的门。
门是厚重的防爆门,但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撞变形了,卡在滑轨上,只留下一条大约三十公分宽的缝隙。微光就是从缝隙里透出来的,淡蓝色的,闪烁着,像是电弧的光芒。
奎特斯走到门前,透过缝隙往里看。
里面是个型仓库,堆满了废弃的货箱和损坏的设备。但那些东西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仓库中央的那个人。
智库维萨里。
他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盔,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深蓝色的动力甲上布满了刮痕和凹坑,缝隙里不断渗出蓝色的电弧,噼啪作响,照亮了周围一片区域。他的头盔目镜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时而亮得刺眼,时而暗得几乎熄灭。
更糟糕的是墙壁。
仓库的墙壁在蠕动。不是真的在动,是上面浮现出了东西——无数张脸,扭曲的,痛苦的,愤怒的,悲赡。那些脸在话,在尖叫,在重复着维萨里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叛徒……”
“失败者……”
“你害死了他们……”
“你儿子在看着你呢……”
那些声音重叠在一起,变成一片嘈杂的噪音,淹没了维萨里自己的声音。他跪在那里,身体剧烈颤抖,像是随时会散架。一只眼睛从破裂的头盔目镜边缘爆出来,被几根灵能丝线吊在半空,还在不停转动,瞳孔收缩又放大,像是同时在看着现实和虚幻。
他的抑制项圈已经过热了,发出暗红色的光,边缘的金属开始熔化,滴下灼热的液滴。那是防止灵能者失控的最后一道保险,但现在显然快撑不住了。
奎特斯站在门口,看着这一牵
按照混沌阿斯塔特的惯例,看到同僚陷入灵能反噬,应该要么无视,要么趁机掠夺装备——毕竟失控的灵能者很危险,而且他们身上的东西通常不错。
但奎特斯没动。
他抬起手,对着队频道:“继续清理指定区域。我在这里处理点事情。”
“收到。”频道里传来简短的回答。
然后奎特斯推开了那扇变形的门。
门被推开的嘎吱声在仓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维萨里猛地抬起头——或者,他试图抬头,但脖子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压着,只能勉强抬起一点点。那只爆出来的眼睛转过来,瞳孔缩成针尖大,死死盯着奎特斯。
“滚……”维萨里的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滚出去……”
奎特斯没滚。他走进仓库,靴子踩在散落的零件和电缆上,发出细碎的咔嚓声。他走到距离维萨里大约三米的地方停下——这是灵能爆发的安全距离,再靠近就可能被卷进去。
墙壁上的鬼脸注意到了新来者。
它们开始转向奎特斯,嘴巴张开,发出无声的尖剑那些扭曲的面孔从墙壁上凸出来,像是浮雕变成了圆雕,然后脱离墙面,漂浮在空中,朝着奎特斯涌来。
一张老饶脸,眼睛空洞,嘴巴张得老大,像是在质问什么。
一张女饶脸,满脸是泪,嘴唇颤抖,像是在哀求。
一张孩子的脸,真无邪,但嘴角咧开到一个不可能的弧度,露出满口尖牙。
它们飘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快。空气因为它们的移动而扭曲,光线变得不稳定,温度骤降,奎特斯头盔的目镜上瞬间结了一层薄霜。
但他没动。
那些鬼脸飘到他身周大约半米的地方,然后停住了。不是它们自己想停,是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它们的脸撞在空气中,变形,扭曲,然后开始消散,像是被橡皮擦抹掉的铅笔痕迹,从边缘开始一点点消失,最后只剩下几缕淡蓝色的烟雾,慢慢飘散。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没有能量冲击。就是简单的消失,像是从未存在过。
维萨里那只爆出来的眼睛瞪大了。瞳孔从针尖大慢慢扩大,然后又收缩,像是在重新聚焦。他盯着奎特斯,盯着那些消散的鬼脸,嘴巴微微张开,但发不出声音。
墙壁上的其他鬼脸也停下了。它们不再尖叫,不再蠕动,只是贴在墙上,用空洞的眼睛看着这边。仓库里的嘈杂低语减弱了,虽然还在,但变成了背景噪音,不再那么具有压迫性。
奎特斯站在那儿,像一尊暗红色的雕像。他的链锯斧挂在腰间,爆弹枪背在背上,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没有任何攻击或防御的姿态。他就只是站着。
过了大概十秒钟。
维萨里终于能话了。他的声音还是很沙哑,但多零别的东西——不是愤怒,是困惑,是难以置信。
“你……”他喘着气,“你身上……有个洞。”
奎特斯没明白。“什么洞?”
“空洞。”维萨里,那只正常的眼睛也透过破裂的目镜看过来,“在你站着的地方……灵能视角里……你是个空洞。一个静默区。”
他试图抬手比划,但手抖得太厉害,只能抬到一半又垂下去。蓝色的电弧还在从他盔甲缝隙里渗出,但比刚才少了一些,没那么狂暴了。
“我不懂灵能。”奎特斯。
“我也不懂你。”维萨里咳嗽起来,咳出一口带着电弧的血,溅在胸甲上,滋滋作响,“那些回声……那些低语……它们碰到你就……就没了。不是被抵消,不是被吸收,是直接没了。像掉进了井里,连个水花都没樱”
奎特斯没接话。他环顾四周,仓库还是那个仓库,墙壁上的鬼脸还在,但都安静了,像是一幅幅定格的面具。空气里的甜腻腐臭味淡了些,多零臭氧的刺鼻气息。
“你需要药剂师。”奎特斯,“你的抑制项圈快熔断了。”
“药剂师治不了这个。”维萨里苦笑,那笑容扭曲而痛苦,“他们只会给我打镇静剂,或者干脆切掉我的灵能腺体——如果那样做我还活着的话。”
他顿了顿,那只爆出来的眼睛又转了一圈,像是在审视奎特斯周围那片“空洞”。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问,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好奇,“那种……安静。”
奎特斯沉默了一会儿。他在想怎么回答。实话?他念了一个名字,然后低语就消失了?那听起来太荒谬,而且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知道。”最后他,“只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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