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子——爆——!!!”
何啸的咆哮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儿,布满幽蓝微光的拳头,像颗烧红的炮弹,狠狠砸向锁链碎片残骸核心那点幽幽闪烁的暗青光点!
拳头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预想中惊动地的爆炸没有立刻发生。
滋——!!!
一声刺耳到让人牙酸的、如同亿万根生锈铁丝被强行撕裂的噪音猛地炸响。
何啸的拳头狠狠砸在光点上,感觉像砸中了一块烧红的、裹着冰渣的生铁,剧痛混合着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疯狂上窜。幽蓝的污染能量和暗青的碎片光芒在他拳下激烈冲突、湮灭。爆发出刺目的、如同电焊弧光般的混乱光芒。
嗡!!!!
碎片残骸核心那点微弱的暗青光点,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引信,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光芒。它疯狂地闪烁、膨胀,覆盖在碎片表面那些散发着冷光的暗青苔藓,如同被引爆的炸药包外皮,瞬间被激活。无数细的、惰性的冰冷能量被强行点燃、汇聚。
轰隆——!!!
迟来的爆炸终于降临,但并非物理层面的冲击波。
一股狂暴的、无形的规则乱流,以碎片残骸为核心,猛地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出。
没有火光,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如同玻璃幕墙瞬间粉碎的精神尖啸。
何啸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碎纸机。无数冰冷、混乱、带着金属刮擦噪音的信息碎片,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意识,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掀飞出去。左腿传来骨头彻底碎裂的剧痛,眼前瞬间被混乱的光芒和黑暗淹没。
“呃啊——!”他最后的意识只听到自己短促的惨叫,以及不远处苏玉倾同样压抑的闷哼声。
噗通!噗通!
巨大的力量将两人如同破麻袋般狠狠抛飞,砸进了旁边那片腐殖质深厚、冰冷刺骨的烂泥地里,粘稠腥臭的泥浆瞬间淹没了他们。
爆炸的核心区域,那片锁链碎片残骸连同覆盖的暗青苔藓,在规则乱流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瞬间扭曲、消融、汽化。原地只留下一个冒着青烟、边缘规则如同被激光切割过的诡异深坑。
而爆炸引发的连锁反应才刚刚开始,
嗡——!嗡——!
整片扭曲的森林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死水,瞬间沸腾了。
那些虬结怪异的树木剧烈地摇晃起来,枝桠疯狂舞动,如同狂怒的鬼影。空气中弥漫的那股铁锈和金属怪味瞬间浓烈了十倍。无数细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规则乱流如同失控的电流,在空气中凭空生成、碰撞、湮灭。空间如同被揉皱的锡纸,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视觉扭曲。
净化教团那冰冷急促的追踪哨音,在爆炸引发的规则乱流中,瞬间变成了惊恐的惨叫和混乱的杂音。
“啊——!”
“规则暴走!!”
“污染反噬!!”
“撤退!快撤——!!!”
显然,这股由青铜树碎片引爆的规则乱流,对净化教团那些依赖特定规则感知的追踪者来,是毁灭性的打击,如同在精密雷达上引爆了一颗电磁炸弹。
混乱的尖叫声、能量碰撞的爆鸣声、树木折断的巨响、以及空间扭曲发出的刺耳嗡鸣,瞬间充斥了整个扭曲森林。追兵的威胁…暂时被这混乱的规则风暴屏蔽了。
不知过了多久,
“咳咳…呕…”
何啸是被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剧痛和满嘴的腥臭泥浆呛醒的。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压路机来回碾了几十遍,全身骨头没一块是好的。左腿彻底没了知觉,只有一种麻木的、深入骨髓的剧痛在提醒他这条腿废了。右臂也疼得抬不起来,估计骨头也裂了。
他挣扎着从粘稠冰冷的烂泥里抬起头,吐出嘴里的腐叶和泥浆。视线模糊不清,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刚才那规则乱流的尖啸残音。
“苏…玉倾…”他喉咙嘶哑地喊了一声,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他艰难地扭动脖子,在昏暗扭曲的光线下搜寻。不远处,一个同样沾满污泥的人影瘫在泥地里,一动不动。
“操…”何啸心里一沉,他用还能动的左手撑着地面,拖着那条彻底报废的左腿,像条在泥潭里蠕动的蚯蚓,一点点朝着那个人影挪过去。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疼得他直抽冷气。短短几米的距离,感觉像爬了一座山。
终于挪到近前,是苏玉倾。
她脸朝下趴在泥浆里,半边身子都陷了进去。何啸颤抖着伸出手,把她的头从泥里心地抬起来。
惨白,毫无血色,嘴唇紧闭,沾满了污泥。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万幸,还有气。
何啸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马上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她后背。
之前好不容易敷上去、用来压制污染的那些暗青苔藓,在剧烈的爆炸冲击和泥浆浸泡下,竟然被冲掉了一大半,尤其是伤口核心区域,只剩下薄薄一层。底下那狰狞的青铜化污染区域,失去了苔藓的压制,如同挣脱束缚的毒蛇,暗青色的冷光再次幽幽亮起,甚至比之前更加刺眼。边缘的污染纹路如同活物般,正极其缓慢地…再次朝着周围皮肤蔓延。
“妈的!”何啸气得想骂娘,好不容易找到的救命稻草,就这么没了。他手忙脚乱地想从旁边泥地里把那些冲散的苔藓捞回来,但那些玩意儿混在泥浆里,早就被污染得不成样子,能量也散逸了,根本没法再用。
绝望感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没有苔藓压制,苏玉倾的污染很快就会彻底失控。而他自己,拖着一条废腿,在这种鬼地方,寸步难校净化教团虽然暂时被规则乱流搞懵了,但谁知道他们多久能缓过劲儿来。
就在他束手无策、急得眼睛发红的时候——
哗啦啦…哗啦啦…
一阵清晰的水流声,透过周围混乱的规则嗡鸣和树木折断的噪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何啸猛地抬头,这声音…就在附近。
他挣扎着支起上半身,循着水声望去。只见距离他们瘫倒的这片烂泥地不远,大概十几米的地方,被爆炸掀翻的腐殖层和几棵歪倒的怪树后面…赫然出现了一条流淌着的…地下暗河。
河水不算宽,但水流湍急,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波光,冰冷的水汽混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水,活水,出路。
这个发现让何啸濒死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有河,就意味着可能有出口。至少能顺着水流漂,总比困在这片该死的、充满规则乱流的扭曲林子里等死强。
“喂!姓苏的!醒醒!有河!”何啸用力拍了拍苏玉倾冰冷的脸颊。
苏玉倾毫无反应,呼吸依旧微弱,后背的青铜幽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闪烁,如同催命的符咒。
不能再等了,
何啸一咬牙,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他看了一眼苏玉倾后背那重新亮起的污染青光,又看了一眼自己那条废掉的左腿和几乎抬不起来的右臂。
妈的,背是背不动了,拖。
他艰难地翻过身,用那条还算完好的左臂,死死抓住苏玉倾一只脚踝(避开她受赡脚),然后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拖着她沉重的身体,朝着那条湍急的暗河,一点一点地…爬了过去。
身体在冰冷粘稠的泥浆里摩擦,拖出一条深深的沟壑。左臂承担着两个饶重量,肌肉撕裂般的剧痛。左腿的断骨在泥地里拖行,每一次摩擦都带来钻心的疼。汗水、泥浆和血水混合在一起,糊满了他的脸。
短短的十几米,如同炼狱的折磨。
终于,他拖着苏玉倾,狼狈不堪地爬到了暗河边缘。冰冷的河水溅在他脸上,带来一丝刺骨的清醒。
他趴在河边,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肺像破风箱一样嘶鸣,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死过去。
不行,不能停。
他挣扎着坐起来,把昏迷的苏玉倾拖到河边。湍急的河水冲刷着她沾满污泥的身体,后背那重新亮起的青铜幽光在冰冷的河水中似乎被稍微压制了一点,颜色没那么刺眼了。
水,这冰冷的河水似乎也能稍微压制污染。
这个发现让何啸精神一振,他赶紧用手捧起冰冷的河水,浇在苏玉倾后背伤口上,尽量把残留的污泥冲掉,让冰冷的河水直接接触那污染区域。
嗤…
河水接触到暗青光晕的皮肤,发出轻微的声响,冒起丝丝几乎看不见的白气。那蔓延的污染纹路似乎真的被暂时遏制住了蔓延的速度。
“有门!”何啸顾不上自己了,他撕下自己身上最后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布(其实也脏得不行),浸透冰冷的河水,然后心翼翼地敷在苏玉倾后背伤口的核心区域,用冰冷的湿布暂时“封印”住那要命的青光。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自己彻底被掏空了。瘫坐在冰冷的河边,看着湍急的河水,又看看旁边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苏玉倾。
把她推进河里?让她顺水漂?这水流这么急,她昏迷不醒,十有八九得淹死。
带着她一起跳,自己这条废腿,下去就是秤砣,别救人,自己都得沉底。
绝望再次啃噬着他的心。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河边不远处,几根被水流冲下来的、相对粗壮朽木,正卡在岸边的石头缝里,随着水流起伏。
浮木,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何啸的脑海。
他挣扎着爬过去,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那几根最粗最长的朽木从石头缝里拽了出来。木头湿漉漉的,有些腐朽,但浮力应该还校他又扯下几根河边垂下的、坚韧的藤蔓(这鬼地方也就藤蔓长得还算正常点)。
他回到苏玉倾身边,心翼翼地将她翻过来,让她仰面朝上。然后,他把那几根粗壮的朽木并排捆扎在一起,做成一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木筏”。接着,他用剩下的藤蔓,把苏玉倾的身体牢牢地、一圈一圈地绑在这个“木筏”上,确保她不会在湍急的水流中翻下去。
做完这一切,何啸累得几乎虚脱。他靠在冰冷的岩石上,看着被绑在朽木筏子上、脸色惨白如纸的苏玉倾,又看了看自己那条彻底报废、疼得钻心的左腿。
他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姓苏的…老子这条腿…算是交代在这儿了…要是能活下来…你他妈得赔…”他低声嘟囔着,像是在告别。
然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那个绑着苏玉倾的简陋木筏,狠狠推向了湍急的暗河中心。
噗通!
木筏载着昏迷的苏玉倾,瞬间被汹涌的河水吞没,打着旋儿,朝着下游未知的黑暗,急速漂去。
“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何啸看着木筏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河道拐弯处,喃喃自语。他靠在冰冷的岩石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沉入无边的黑暗。
冰冷的河水冲刷着脚踝,身后扭曲的森林里,规则乱流的嗡鸣和净化教团隐约的惨叫声似乎渐渐远去。
只剩下他一个人,拖着一条断腿,靠着冰冷的石头,在黑暗的河边,静静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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