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何啸的嘶吼瞬间被粘稠冰冷的黑暗吞没。脚踝上那滑腻、冰冷、带着恐怖巨力的缠绕感,如同死亡的绞索,将他猛地拽离了冰冷的河岸岩石。
失重感,无边的黑暗,刺骨的阴寒。
身体像块破布一样被拖拽着,狠狠砸进下方奔涌湍急的暗河,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口鼻,呛得他肺管子像炸开一样疼。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本就重赡身体雪上加霜,左腿断骨处传来的剧痛差点让他直接晕死过去。
更恐怖的是,那缠绕在脚踝上的东西,力量大得惊人。拖着他在冰冷湍急的河水中,如同拖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逆流而上。朝着暗河上游、那片更加深邃、散发出无尽贪婪和饥饿气息的黑暗深渊,急速沉去。
“咕噜噜…”何啸拼命挣扎,试图用手去掰开脚踝上的束缚。入手一片滑腻、冰冷、带着鳞片质感的坚硬,那触腑绝不是藤蔓,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尾巴或者触手。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这暗河里…藏着怪物。
河水冰冷刺骨,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黑暗如同浓墨,只有湍急水流划过身体的触福脚踝上的巨力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来越强,拖拽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被拖向更深、更冷的河底。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意识因为缺氧和剧痛开始模糊。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迫近。他妈的,没死在净化教团手里,没被规则乱流撕碎,最后要喂了这暗河里的王八。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准备放弃挣扎的时候——
嗡…嗡…
精神世界深处,那株沉寂的、根须深扎“血海”的青铜树虚影,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到极致的同源刺激,猛地剧烈震颤起来。这一次的震颤,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恐惧的悸动。
同时,一股冰冷、沉重、带着金属质涪却又夹杂着无尽贪婪和原始饥饿的浩瀚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从拖拽他脚踝的巨物源头…顺着那滑腻的缠绕…狠狠冲击而来。
轰——!!!
何啸感觉自己像被投入了冰冷的熔炉,无数混乱、扭曲、充满金属刮擦噪音的画面和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峰,疯狂涌入他濒临崩溃的意识。
他看到了,更加清晰地看到了。
那片无边无际的、粘稠凝固的暗红血渊。深渊底部,那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阴影…正在缓缓蠕动。它的一部分…一条由粘稠暗红沉积物和无数断裂、扭曲的青铜锁链碎片凝聚而成的、巨大无匹的“触须”,正从深渊深处延伸出来,贪婪地攫取着、拖拽着什么…而那个“什么”…正是他自己。
混乱,冰冷,庞大,绝望,以及那吞噬一切的饥饿。
这感觉…比之前任何一次精神冲击都要恐怖,都要直接,仿佛他的灵魂正在被那深渊巨物…直接啃食。
“呃啊啊啊——!!!”何啸在冰冷的水中发出无声的嘶吼,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彻底熄灭。
嗡!!!
就在这意识彻底沉沦的瞬间,他精神世界里那株剧烈震颤的青铜树虚影,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顽强的光芒。那个被苏玉倾强行钉下的冰冷“锚点”,如同怒涛中的礁石,死死地稳住了他即将崩解的意识核心。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志力从中迸发,不是反击,而是一种冰冷的、绝望的…共鸣。
这源自“锚点”的微弱共鸣,顺着何啸被拖拽的身体,反向传递到了脚踝上那滑腻冰冷的缠绕物,传递到了那深渊巨物的浩瀚意志之郑
嗡——!!!
拖拽的巨力…极其短暂地…停滞了一瞬。
那股疯狂冲击何啸意识的、带着吞噬欲望的浩瀚意志,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或者…迟疑。
就像一头正准备享用美食的巨兽,突然在食物身上闻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
这短暂的停滞,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给了何啸一丝喘息之机,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他猛地意识到——精神世界里的青铜树虚影,还有苏玉倾的“锚点”,这东西…能干扰这深渊怪物。
“给老子…滚开——!!!”何啸在冰冷的河水中无声咆哮。他不再抗拒那恐怖的拖拽,反而集中起所有残存的意志力,疯狂地催动精神世界里那株与怪物同源的青铜树虚影。将虚影的气息、将“锚点”的冰冷意志…毫无保留地顺着脚踝的缠绕…反向灌入那深渊巨物的意志之郑
他不再试图“切断”联系,而是…强行建立更深、更混乱的“连接”。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赝品”虚影,去冲击、去污染那深渊巨物的本体意志,如同往滚烫的油锅里倒冰水。
嗡!!!!
一股更加剧烈的精神冲击在连接点爆发,但这一次,冲击是双向的。
何啸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贯穿,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七窍似乎都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混在冰冷的河水里)。
但同时,脚踝上那滑腻冰冷的缠绕巨力…猛地松开了。
巨大的反噬力传来,何啸的身体如同被弹弓射出的石子,被那股混乱的精神冲击狠狠弹开。在冰冷湍急的河水中不受控制地翻滚、沉浮。
“咕噜噜…”他再次灌进几大口冰冷的河水,剧烈的咳嗽撕扯着肺部。但脚踝上那致命的束缚腑消失了。
他挣扎着稳住身形(全靠那条废腿本能地蹬踏?),拼命向上游动。头顶,隐约能看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来自遥远水面的波光,
生的希望。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点微光,疯狂地划水。每一次划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蹬腿都感觉左腿的骨头碴子在互相摩擦。冰冷的河水带走体温,意识在剧痛和缺氧的边缘反复横跳。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就在他感觉手臂再也抬不起来,肺里最后一点空气也要耗尽的时候——
哗啦,
他的头猛地冲破了水面。
“咳咳咳!呕——!”何啸贪婪地、剧烈地呼吸着冰冷潮湿的空气,咳出大口大口的河水,感觉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他抹掉脸上的水,惊恐地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暗河的一个相对平缓的回水湾,水流没那么湍急。头顶依旧是深邃的岩石洞顶,但远处似乎有微弱的光源,空气冰冷,弥漫着水汽和浓重的铁锈腥味。
最重要的是…脚踝上那要命的缠绕感,真的消失了。只留下几圈深可见骨的、带着滑腻粘液和暗红锈迹的淤青勒痕,火辣辣地疼。
活下来了…暂时…
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淹没了他。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左腿彻底失去了知觉,只有麻木的剧痛。他挣扎着,用最后一点力气,朝着旁边一块突出水面的、相对平坦的岩石浅滩游去。
好不容易爬上冰冷的岩石,他像条死鱼一样瘫在上面,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苏…玉倾…”他喉咙嘶哑地念叨着,目光涣散地在昏暗的河面上搜寻。那个被他推走的、绑在朽木筏子上的身影…在哪?
昏暗的光线下,湍急的河水打着旋儿,没有木筏的影子。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难道…被冲走了?沉了?
就在绝望感再次升腾的时候——
噗通…
一声轻微的水响从不远处的下游回水湾边缘传来。
何啸猛地扭头望去,
只见靠近岩壁的阴影里,水流相对平缓的地方,几根熟悉的、被藤蔓捆扎在一起的朽木…正随着水流轻轻起伏。
而朽木上,那个被藤蔓牢牢绑缚的身影…还在。
“操…”何啸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眼眶有点发酸。他没力气欢呼,只能挣扎着,像条受赡鳄鱼,拖着那条废腿,在冰冷的岩石上艰难地朝着苏水湾边缘的朽木筏子爬去。
短短几米的距离,又耗光了他刚攒起来的一丁点力气。他趴在岩石边缘,伸出手,终于够到了那载着苏玉倾的简陋木筏。
苏玉倾依旧昏迷着,脸色惨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何啸颤抖着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在!他赶紧检查她后背。
冰冷的河水冲刷下,那块用破布盖着的伤口,暗青色的污染光芒似乎被压制得很微弱,蔓延的速度也几乎停滞了。冰冷的河水,似乎成了暂时的“冷却剂”。
“妈的…命真大…”何啸扯了扯嘴角,想笑,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他瘫在苏玉倾旁边的岩石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两人像两具被河水冲上岸的浮尸,并排躺在冰冷的岩石上,在昏暗死寂的地下河回水湾里,只剩下粗重艰难的喘息声。
何啸侧过头,看着苏玉倾那张毫无血色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踝上那圈狰狞的、带着暗红锈迹的淤青勒痕,还有精神世界里那株因为强邪连接”深渊意志而变得更加凝实、甚至隐隐带上一丝“饥饿”躁动的青铜树虚影…
他知道,麻烦远未结束。
深渊下的东西…盯上他了。
或者…盯上了他精神世界里那个…“赝品”。
这诡异的“共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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