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准备
大四下半学期的时光,像融化的黄油,缓慢而绵软地流淌着。
四月初的北京,柳絮开始飘了。清华园里的玉兰开得正盛,大朵大朵的白,在深褐色的枝桠上像栖息的鸟。
那下午,林婉刚从经管学院开完实习总结会出来,手机邮箱提示音清脆地响了一声。她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点开邮件——伯克利商学院研究生院的录取通知书,正式得体的措辞,末尾是院长亲笔签名的电子扫描件。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手机屏幕上,那些英文单词像是镀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其实早在一月底,她就已经收到了非正式的通知。但此刻收到这封正式文件,心里某个悬了许久的地方,才终于轻轻地、安稳地落霖。
晚上回家,陆云深做了简单的庆祝晚餐。两人坐在餐桌前,他开了一瓶香槟。
“恭喜。”杯子轻轻相碰。
从大二那年作为交换生在伯克利度过一个寒假开始,那座依山而建、面朝海湾的校园,就成了她心里一个清晰的坐标。她还记得第一次站在萨瑟塔下抬头看时的样子——红砖钟楼高高耸立,背后是湛蓝的,更远处是起伏的山峦轮廓。
山与海在那里相遇。来自内陆平原的林婉,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地方可以同时拥有山的沉稳和海的自由。或许在那里定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想什么?”陆云深问。
“想起大二在伯克利的时候。”林婉托着下巴,“商学院那栋哈斯楼,有个露台正对着海湾。我下午没课的时候常去那里看书,看着看着就走神,光顾着看海了。”
陆云深静静听着,给她添零香槟。
“那时候就想,如果能到那里读研就好了。”林婉轻声,“不是游客,不是交换生,而是真正在那里生活、学习。”
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
伯克利的气候很复杂——虽然属于地中海气候,全年温和,但因为依山傍海,微气候很多变。山脚下温暖,半山腰可能就有海雾弥漫,早晚温差也大。
“你得备齐四季的衣服。”苏晓在视频那头得头头是道,“我查了资料,伯克利七八月其实不热,平均气温就二十度出头,而且经常有海雾,早晚还得穿外套。”
林婉看着屏幕上苏晓认真讲解的样子,忍不住笑:“你怎么比我还清楚?”
“那当然,我可是做了攻略的。”苏晓得意地挑眉,“你等等,我寄了个包裹给你,应该快到了。”
两后,一个巨大的纸箱送到了陆云深公寓。拆开来,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衣服:轻薄的羊绒开衫、防风防水的软壳外套、适合徒步的运动裤、好几件不同厚度的卫衣,甚至还有几顶帽子和围巾。每件衣服上都贴了便签,苏晓清秀的字迹写着适用场景:
“这件羊毛混纺的——适合山上有风的时候穿。”
“防泼水面料,海雾也不会潮。”
“伯克利走路多,这双鞋底软。”
最底下压着一封信。苏晓在信里写:“知道你肯定会带很多正装和衬衫,但这些日常穿的衣服,还是让我这个‘穿搭顾问’来准备吧。伯克利要爬山,要走路,要适应一内变幻的气——我的婉婉要既舒服又好看地去迎接新生活。”
林婉坐在地板上,周围摊满了苏晓寄来的衣服。她拿起一件浅灰色的羊绒开衫,面料柔软得像云。拂晓的衣服每一件都是精品。
陆云深帮忙联系了国际物流,选了门到门的海运服务,虽然慢些,但价格合理,适合运送这些不急着用的物品。
四月底,三个大箱子的行李从北京发出,预计六月中抵达旧金山港。那栋位于伯克利山腰、带玫瑰花丛的别墅。
“约瑟夫,有个海运包裹大概六月中到,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帮我签收吗?”
消息发出去时是北京的晚上,洛杉矶的清晨。约瑟夫几乎是秒回: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包裹交给我,你放心。我会让它们安安稳稳地在新家里等你来。”
后面跟了一连串的欢呼表情。
事实上,洛杉矶的比弗利山庄公寓里,约瑟夫确实从床上一跃而起。他握着手机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然后平书桌前,在日历上狠狠圈出6月中旬的日子。
这意味着,她真的要来了。不再是隔着屏幕的问候,不再是遥远的祝福,而是真正地、踏上同一片土地,呼吸同一个海岸的空气。
林婉的生活节奏变得舒缓而清晰:每周三去“林音文化”处理必要的事务,剩下的时间可以用来读书、修改论文终稿,或者只是坐在陆云深公寓的阳台躺椅上,看着楼下的银杏树从嫩绿转为浓荫。
一个周六的午后,阳光透过白纱帘洒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林婉盘腿坐在地毯上,旁边是半杯喝剩的冰拿铁。林婉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姥姥发来的视频邀请。
接通后,屏幕里先是一阵晃动,然后出现奇奇放大的脸。猫咪的蓝眼睛圆溜溜地盯着镜头,粉色的鼻子凑得很近,胡须几乎要戳到屏幕上。
“哎哟,慢点。”姥姥带笑的声音传来,镜头拉远,露出她抱着奇奇的样子,“一看到手机亮就非要过来,知道是你呢。”
林婉忍不住笑:“它是不是又胖了?脸都圆了一圈。”
“哪里胖了?我们奇奇这是健康。”姥姥摸着猫咪毛茸茸的脑袋,语气宠溺,“每猫粮吃得香,晚上还要加餐罐头,毛都亮晶晶的。”
确实,奇奇窝在姥姥臂弯里,像一团蓬松的奥利奥饼干,眼睛眯成缝,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林婉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它的惬意。
又聊了几句家常,挂断视频后,林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截图——奇奇蜷在姥姥腿上,尾巴悠闲地摆动。
“姥姥太宠它了。”她笑着摇摇头,把手机放到一边,“这么下去,航空箱都要装不下了。”
陆云深从笔记本上抬起视线,很自然地接话:“想带它一起去美国?”
陆云深把笔记本转过来,屏幕上是一份整理清晰的文档,“我查了些资料,带猫入境美国手续不算特别复杂,但时间要卡准。”
林婉仔细看起来。文档里没有枯燥的条款罗列,而是用简洁的要点梳理了关键步骤:
一、疫苗和文件
· 狂犬疫苗要在出发前1年内打,且超过30
· 出发前10内找官方认可的兽医开健康证明
· 所有疫苗记录原件都要带着
二、飞行方式
· 可以随舱托运(如果体重和航空箱符合要求)
· 要提前至少72时向航空公司申请有氧舱位
· 建议选直飞,减少中转压力
三、时间安排
· 现在就要开始联系航空公司确认宠物舱位
· 五月初带奇奇做全面体检,补打需要的疫苗
· 六月中办理最终的健康证明
“你连时间线都排好了?”林婉抬头看他。
“只是大概。”陆云深接过平板,“具体操作还得看航空公司政策和奇奇的身体情况。不过总体来,现在开始准备,六月底出发时间上是够的。”
“谢谢。”她轻声。
陆云深揉了揉她的头发:“谢什么。奇奇也是家里的一员。”
林婉靠回沙发垫,目光落在文档最后一行备注上:“建议提前让宠物适应航空箱环境,可在箱内放置熟悉气味的物品减少焦虑。”
“这点很重要。”陆云深,“奇奇突然被关进航空箱十几个时,可能会应激。最好这个月就买好箱子,放在家里让它自由进出,平时喂食也可以在箱子里进行,建立正面联想。”
“嗯,我明就下单。”林婉着,忽然想起什么,“不过它的疫苗本好像在妈妈那里,我得去拿回来。”
“周末回去吃饭的时候顺便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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