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日常
三月的北京，黑得依然很早。傍晚六点半，陆云深的厨房里飘出炖肉的香气。
林婉穿着家居服，站在料理台边看着陆云深大展厨艺。陆云深在炒锅前翻炒着青菜，动作熟练。
“青菜要大火快炒才好吃。”陆云深着，动作利落地将菜盛盘。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陆云深放下锅铲：“我去开。”
门打开，门外站着林斯宇。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纸袋，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
“晚上好。”林斯宇很自然地打了招呼，仿佛他只是路过顺便上来坐坐，“我在林婉家敲了半门，没人应。想着林婉这个白兔肯定又被你这只大灰狼叼走了，就直接过来了。”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带着点调侃。陆云深还没开口，林婉已经从厨房探出头来。
“斯宇？你怎么来了？”
“正好路过，带了些朋友从云南寄来的菌菇，想着给你们尝尝。”林斯宇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已经侧身走了进来，熟练地将大衣挂在玄关衣架上，“没想到正好赶上晚饭。”
陆云深关上门，看着林斯宇径直走向客厅的背影，挑了挑眉。他没什么，只是转身回了厨房。
林婉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神里带着一丝认真：“不过，你刚才的比喻我不太喜欢。我哪里给了你错觉，觉得我是需要被‘叼走’的白兔了？”
气氛微妙地顿了顿。
林斯宇脸上的笑容没变，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意识到自己错话了。
陆云深将菜放到餐桌上，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太了解林婉了。记得有一次，他只是随口夸了她一句“贤惠”，因为她顺手把他的外套放进了脏衣篓。结果从那起，林婉再也没碰过他的任何私人物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贤惠”的女性，也不喜欢被贴上这样的标签。
此刻，林斯宇面对的是同样的问题。
“我的错。”林斯宇反应极快，笑容里多了几分诚恳，“确实比喻不当。你怎么会是吃胡萝卜的白兔呢？你分明是……”
他顿了顿，目光在林婉身上转了转，像是在寻找更贴切的形容。
“是那种会亮出锋利指甲的花猫。”林斯宇最终，“平时优雅慵懒，但谁要是看了你，准得被挠一脸花。”
这个比喻让林婉想起了家里的奇奇。奇奇自从她搬到陆云深这里住，就被姥姥接了过去，最近视频里看好像胖了一圈。
“我也不是花猫。”林婉，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嘴角甚至有零笑意。
林斯宇捕捉到这个变化，立刻乘胜追击：“是是是，我错了。你这个样子啊……”
他故意拖长声音，看着林婉微微挑眉等待下文的表情，才慢悠悠地：“更像只可爱的母老虎。看着漂亮，实则领地意识极强，聪明又不好惹。”
林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什么乱七八糟的。”
危机解除。
陆云深在一旁看着，心里不得不承认，林斯宇在应对林婉这方面，确实有一套。高情商，反应快，知道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可以进。
“洗手吃饭吧。”陆云深适时开口，“林斯宇，既然来了，一起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斯宇站起身，很自然地走向厨房洗手，“正好尝尝陆总的手艺。”
晚餐是三菜一汤：红烧排骨、清炒西兰花、番茄炒蛋，还有一锅菌菇鸡汤——用的就是林斯宇带来的云南野生菌。
三人落座。林斯宇很会聊，话题从菌菇的产地特性，自然过渡到云南的旅游资源，又聊到最近的经济形势和投资机会。他话时总是不经意地看向林婉，确保她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或者适时抛出一个问题让她参与进来。
陆云深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能切中要害。三个人竟也聊得颇为投契。
晚餐快结束时，林斯宇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餐桌边只剩下林婉和陆云深。
陆云深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骨：“林斯宇最近在你面前出现的频率，有点高。”
他得很平静，没有质问，只是陈述一个观察。
阳台上，林斯宇挂断电话，却没有立刻回屋。客厅里隐约传来林婉和陆云深的话声，听不清内容，但那种熟悉的、家常的语调，让他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发紧。
“抱歉，我爸找我有点事。”他着，走到沙发边拿起大衣，“我先走了，谢谢今晚的款待。”
林婉从厨房出来：“这就走了？”
“嗯”林斯宇穿上大衣，目光在陆云深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林婉，“好，路上心。”门关上了。
学校里，林婉抱着一叠修改后的论文稿，从经济管理学院大楼走出来。下午的阳光穿过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婉！”
她回头，看到李萌跑着追上来。好友穿着宽松的卫衣，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手里还拿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奶茶。
“刚去交报告？”李萌喘了口气，和她并肩往前走。
“嗯，周教授约了下午面谈。”林婉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又被指出了几个问题，得继续改。”
“周教授嘛，正常。”李萌吸了口奶茶，“对了，跟你个事。我那个游戏搭子周屿，记得吗？今年高三了。”
林婉回忆了一下：“周屿？”
“对！他刚跟我，毕业后”李萌眼睛发亮，“他想做职业主播。周屿游戏技术是一方面，关键是特别会聊，有梗，长得也清秀。我想签他到林音文化，先试试水培养。”
两人走过图书馆前的草坪，有几个学生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你觉得呢？”李萌问。
李萌从背包里掏出平板，调出一份简洁的报告，“你看，这是最近半年游戏直播的流量趋势，还有几个头部主播的商业化案例……”
林婉接过平板，边走边看。报告做得比她预想的要专业。
“可以。”她把平板递回去，“你看着安排吧，前期投入控制在规模试水。公司这边有你和林斯宇在，我很放心。”
李萌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去准备合同模板！”
“记得法务审核。”林婉提醒。
“知道啦！”
走到岔路口，两人分开。林婉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孙悦发来的微信消息。
“婉婉！我拿到了！！！国家大剧院的录取通知书！！！【图片】”
照片里是一封盖着红印的正式录用函，职位是舞蹈演员。
林婉嘴角扬起，立刻拨通电话。
“悦悦，恭喜！”
电话那头孙悦的声音激动得有点发颤：“我今下午才收到的邮件，打印出来的时候手都在抖……婉婉，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你当然能做到。”林婉声音温柔，“从学到现在，你跳坏了多少双舞鞋，我们都看在眼里。”
“嗯……”孙悦吸了吸鼻子，“晚上有空吗？我想庆祝一下。”
“必须庆祝。叫上王然？”
“我刚问了她，她训练结束就出来。”
“好，地方你定。”
挂羚话，林婉站在春的校园里，看着远处操场奔跑的学生，心里涌起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自己的朋友，都在走向各自的广阔地。
晚上七点，三里屯一家氛围轻松的西班牙餐厅。
孙悦先到，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裙，长发披肩，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彩。林婉和王然几乎是前后脚进来。
王然一身运动装，显然是刚结束训练就赶来了。
“恭喜我们的大舞蹈家！”王然一坐下就给了孙悦一个大大的拥抱。
三个女孩笑作一团。服务员过来点单，孙悦要了桑格利亚酒，林婉和王然点了无酒精饮料。
“真的不喝一点？”孙悦问王然。
“下周有测试赛，教练知道了会杀了我。”王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菜陆续上桌。火腿拼盘、海鲜饭、烤蘑菇，简单但精致。
“，面试那什么情况？”王然好奇地问。
孙悦眼睛亮起来：“三轮面试，最后一轮是现场表演。我跳的是《吉赛尔》第二幕选段，跳完的时候，评委席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心都凉了……结果主考官第一个鼓掌，我跳出了‘幽灵的轻盈与哀伤’。”
她着，眼眶有点红：“出来的时候，我坐在剧院后台的楼梯上哭了十分钟。从六岁开始学舞，……终于等到了。”
林婉举起杯子：“为了梦想成真。”
三个杯子轻轻相碰。
“你呢？”孙悦看向王然，“奥运备战怎么样了？”
“累。”王然言简意赅，但眼里有光，“每睡醒就是训练，吃饭，治疗，睡觉。但值得。教练我现在的状态是职业生涯最好的。”
“2018年平昌，我和悦悦一定去现场给你加油。”林婉。
“定了！”王然笑，“对了，婉婉你呢？伯克利什么时候走？”
“6月底的航班。房子已经定了，约瑟夫帮忙找的。”
“那个好莱坞大明星？”王然挑眉。
“嗯，他刚好在那边有资源。”
孙悦托着下巴：“时间过得真快啊。感觉昨我们还在初中楼道讨论期末考试题，今就…。”
“都很好。”林婉轻声，“我们都会很好。”
晚餐过半时，餐厅的门被推开。陆云深穿着一件深色风衣走进来，目光在店内扫了一圈，很快锁定她们这桌。
他走过来，很自然地站在林婉身边：“抱歉，打扰你们聚会了。”
“陆学长？”孙悦有些意外。
“云深担心我们喝酒，过来看看。”林婉解释，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你下午提过一句。”陆云深得很自然，“需要我当司机的话，随时。”
他在隔壁空桌坐下，点了一杯苏打水，没有打扰她们聊的意思。但那种无声的陪伴，让孙悦忍不住看了林婉一眼，眼里有羡慕。王然和顾言的感情也很稳定，好友里就自己还在单身了。
林婉听到了，笑着问，“悦悦，大学四年都没见你谈恋爱，后悔了吧？”
孙悦摆摆手：“等工作稳定再。跳舞已经很耗费心力了，暂时分不出神给别的。”
“也是。”王然点头，“好的恋爱是奢侈品。”
九点左右，晚餐结束。陆云深起身去结账，被林婉拦住了。
“好我请悦悦庆祝的。”
陆云深没有坚持，只是点点头。
走出餐厅，晚风微凉。陆云深提前叫好了车。三个女孩挥手告别。
同一时间，林斯宇站在自己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手机屏幕上是林婉半时前发的朋友圈——三只举杯的手，配文：“为所有梦想成真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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