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初秋,凤凰木的叶子落了满院,陈宇和方晴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翻着压在箱底的旧相册,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把照片上的青涩眉眼烘得暖洋洋的。
“没想到吧,当年你在深圳的校园里啃代码,我还在山东的教室里画素描呢。”方晴指尖划过一张泛黄的初中合影,照片里的女孩扎着高马尾,眉眼清澈。她的求学路,是从莘县解放路实验学开始的,鲁西城的夏,蝉鸣聒噪,她背着画夹穿梭在老街巷,在作文本上写满对远方的憧憬。升入莘县国棉学校初中部,再到莘县第一中学,她的课桌永远摆着两样东西——课本和素描本,数理化的公式旁,画满了花草、云朵和路过的猫。高考那年,她攥着青岛大学美术系的录取通知书,第一次坐上南下的火车,看窗外的风景从平原变成丘陵。
陈宇低头看着自己的学毕业证,上面的深圳外国语学校几个字已经有些模糊。他的童年,是在深圳的海风里泡大的,从学到初中,校园里的双语广播声,是刻在记忆里的背景音。升入深圳中学后,他一头扎进了计算机的世界,机房里的键盘敲击声,比课间的嬉闹声更让他着迷。高三那年,他凭着全国信息学竞赛的奖项,拿到羚子科技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的保送资格,背着行囊去了成都,在电子科大的实验室里,度过了四个与代码和算法为伴的春秋。
“我当年在成都的实验室里熬夜写程序时,你正在青岛的海边写生吧?”陈宇笑着转头,眼里满是温柔。
方晴点头,嘴角弯起:“那时候总想着,要是能去南方读研究生就好了,没想到真的考上了中山大学。”
本科毕业那年,方晴抱着厚厚的作品集,敲开了中山大学艺术学院的大门;而陈宇,也带着电子科大的扎实功底,考入了中山大学计算机专业深造。珠江边的校园里,两个来自不同地方、有着截然不同求学轨迹的人,就这样相遇了。
“第一次见你,是在图书馆的三楼。”陈宇的声音软下来,“你坐在窗边画速写,阳光落在你头发上,我当时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方晴的脸颊微红,伸手捶了捶他的肩膀:“少来,我记得你当时捧着一本厚厚的算法书,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两人相视一笑,记忆里的画面渐渐清晰。研究生的三年里,他们一起泡图书馆,一起在食堂抢糖醋排骨,一起在珠江边散步,看落日把江面染成金红色。他会陪她去看画展,听她讲印象派的光影;她也会陪他去听学术讲座,哪怕听不懂那些复杂的代码,也会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那时候谁能想到,两个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走到一起。”方晴合上相册,靠在陈宇的肩头。
陈宇握紧她的手,目光望向院子里的女儿,家伙正追着蝴蝶跑,笑声清脆。“殊途同归嘛,”他轻声,“从深圳到成都,从莘县到青岛,我们绕了大半个中国,终究还是在广州安了家。”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凤凰木的清香。方晴看着身边的丈夫,忽然觉得,那些各自跋涉的求学时光,那些独自奋斗的日夜,就像一颗颗散落的珍珠,最终被缘分串成了一条璀璨的项链。
从北方城到南方都市,从代码世界到艺术地,他们的路,看似截然不同,却在最好的年华里,交汇成了同一条,通往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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