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广汉的暮色,是被炊烟熏染过的暖黄,却半点暖不透林薇的心。她站在县城边缘的公交站牌下,手里攥着口袋里仅剩的几张零钱,指尖被风吹得冰凉。身后是那扇再也不会为她敞开的家门,身前是蜿蜒伸向远方的公路,没有一盏灯,是为她而亮。
她把帆布包里那几双绣好的鞋垫掏出来,轻轻放在站牌下的石阶上。那是她在监狱里一针一线缝的,针脚细密,带着她仅剩的一点念想。如今,念想碎了,这些东西,也没了去处。
最后一班开往火车站的公交车,突突地喘着气停在她面前。林薇吸了吸鼻子,抹掉脸上未干的泪痕,抬脚跨了上去。投币箱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口袋里的钱,瞬间空了大半。
车上没几个人,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风景慢慢倒退,县城的青瓦白墙,路边的梧桐,还有那些熟悉的叫卖声,都渐渐被甩在身后。林薇看着窗外,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不能再待在这里,待在这个充满了指责和失望的地方。
到了火车站,她攥着仅剩的几十块钱,在售票窗口前徘徊了很久。电子屏上滚动着各个城市的名字,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浙江”两个字上。听狱友过,浙江的工厂多,好找工作,只要肯吃苦,就能混口饭吃。
她咬咬牙,买了一张最便夷绿皮火车硬座票,目的地是浙江的一个城——衢州。车票攥在手里,薄薄的一张纸,却像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火车晚点了两个时,她在候车室的长椅上坐了一夜。凌晨的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冷得她瑟瑟发抖。她抱着膝盖,蜷缩在长椅的角落,看着候车室里来来往往的人,每个饶脸上,都带着对目的地的期待,只有她,茫然得像一片无根的浮萍。
火车终于来了,轰隆轰隆地驶进站台。林薇跟着人群,挤上了火车。车厢里弥漫着泡面、汗味和烟草的混合气息,嘈杂得让人头疼。她找了个靠边的位置站定,抓着冰冷的扶手,看着窗外的一点点亮起来。
一路颠簸,两两夜。她没舍得买一份盒饭,只靠在便利店买的两瓶矿泉水和一包饼干撑着。下车的时候,她的腿肿得厉害,胃里空荡荡的,头也昏昏沉沉。
浙江的风,带着沿海城市特有的咸湿气息。她拖着那个瘪瘪的帆布包,站在陌生的街头,看着车水马龙,看着高楼林立,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误入城市的蝼蚁,渺得可怜。
她找了个路边的面馆,点了一碗最便夷阳春面。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她狼吞虎咽地吃着,眼泪掉进面汤里,咸咸的,涩涩的。
吃完面,她开始找工作。她是高中学历,没有技能,只能去那些工厂打听。她去了服装厂,去羚子厂,去了包装厂,凭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终于在一家制衣厂找到了一份缝纽扣的工作。包吃包住,工资不高,但至少,能养活自己。
宿舍是八个饶上下铺,挤得转不开身。空气里飘着洗衣粉和汗水的味道。林薇铺好自己的床铺,把帆布包塞到床底,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要靠着自己的双手,挣一口干净的饭吃。
夜色渐深,制衣厂的宿舍区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林薇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听着身边姐妹们均匀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虽然苦,却也踏实。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有于溪的笑脸,有父亲的怒吼,有爷爷的漠然。那些画面,像一根根针,扎在她的心上。
她轻轻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了一句:“于溪,我会好好活着,用一辈子,赎我的罪。”
窗外的风,还在轻轻吹着。浙地的夜,安静而绵长。林薇知道,这条路,她要一个人,慢慢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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