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语回廊”的甬道吞噬着一切声音与光线。
墙壁温润的触感与环境中那股陈腐的尘埃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滞重福那点幽蓝的荧光在前方恒定地明灭,如同沉睡巨兽的鼻息,是死寂中唯一的动态。绝对的安静带来压力,连心跳都显得吵闹。王锐(队员)的脸色依旧不好,眼神不时警惕地扫过黑暗,仿佛在防备那直接侵入意识的低语再次响起。队伍在压抑中沉默前行,直到陈默头盔内的通讯器,清晰地接收到了那条最终的、冰冷的确认信息。
「周锐,确认为任务牺牲,遗体未能回收。」
最后一丝灰烬般的侥幸,熄灭了。陈默脚步顿住,抬手示意,整个队伍立刻如同磐石般静止在诡异的甬道郑他缓缓靠向墙壁,仰头面对无尽的黑暗,头盔下的面庞肌肉绷紧如岩石。喉咙里的腥甜被他无声地咽下,转化为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悲痛是奢侈品,但有些话,必须在痛苦淬炼出的这一刻,给所有并肩作战的人听。
“林薇,”他的声音在内部频道响起,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熔岩,“接通‘破晓行动’全球作战通用频道,最高广播权限。现在。”
“陈总,频道被监听概率极高,您的……”
“接通。”不容置疑的命令。
短暂的延迟后,通讯官林薇的声音传来:“通道建立。背景杂音注入中,可以开始。”
陈默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发言键。刹那间,南极狂暴的风声与他压抑的呼吸,被加密电波送向全球每一个角落——燃烧的中东废墟、颠簸的“黑帆”甲板、昏暗的地下指挥所、潜伏的数据节点、以及“方舟号”外围冰冷的海洋。
“所有正在战斗的兄弟们,姐妹们,”他的声音响起,沙哑,带着明显的疲惫和电流的杂音,却像破冰船般沉重而清晰地切入每一个频道,“我是陈默。”
全球战场,为之一静。
“就在刚才,”他语速缓慢,每个字都像在搬运铅块,“我们失去了能源组的指挥官,周锐。”
死寂。只有嘶啦的电流声和背景里各自战场的风啸浪涌。
“他死在中东,‘熔炉’的最后两百米。”陈默的声音开始注入力量,那力量来自悲痛,更来自愤怒,“为了炸开那条给深渊供血的管道,他把自己和设计的‘蜂群’,变成了最后一枚炸弹。”
他停顿,让所有人消化这个事实。
“他留了句话。”陈默的声音哽了一下,随即被更强的情绪冲破,变得高昂,带着血性,“他,‘告诉陈总和苏总,老子没白活这一回。’”
频道某处,传来一声被死死捂住的抽泣。
三秒的静默,仿佛全球都在为一位战士默哀。
然后,陈默的声音猛然拔高,如同战斧劈开沉寂:
“周锐!听见了吗?!”
“你他妈活得比谁都值!!”他的怒吼在电波中炸开,“你的命,不是一串数字!你给深渊那铁壳,崩出邻一道缝!!”
呐喊在甬道中回荡,仿佛也震动了墙壁上那些古老的纹路。
“现在,所有人都给老子听好!”他的指令变得短促、凶狠,充满野蛮的煽动力,“找到那道缝!用你们的牙、你们的刀、你们还没扔出去的炸弹、你们没写完的代码,去把它撕烂!扯大!直到能看见后面那帮杂种发抖的脏心烂肺!!”
他的话语化作最直接的命令:
“所以,挺直你们的腰!眼泪,现在都给我憋回去!把所有的恨、所有的痛,磨快了,用到下一次冲锋上去!”
他的声音渐趋平稳,却承载着更厚重的悲壮与决心,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心中:
“为了周锐。”
“为了所有已经倒下,没能看到明的兄弟。”
最后,他倾尽所有情感与意志,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一声暴烈如雷霆的怒吼:
“——杀!!!”
这一声“杀”,如同投入静湖的函。
下一秒,全球回应炸开!
先是中东,王工猛地踢开脚边烧焦的机器人残骸,赤红的眼睛盯着“阀门”方向,对着频道嘶吼:“能源组,杀——!!”
紧接着,海上。“黑帆”舰队中,一个满脸油污、缺了颗门牙的老水手,拧开珍藏的烈酒,将大半瓶泼洒在摇晃的甲板上,祭奠远方未曾谋面的英灵,然后抡起生锈的船用砍刀,疯狂敲击锈蚀的船舷,发出“当当”的刺耳巨响,混合着他破锣嗓子吼出的:“宰了那帮海底的王鞍!!杀啊!!!”
各个地下指挥中心,屏幕蓝光映照着年轻或苍老的脸庞,许多人泪流满面,却用力捶打着控制台,跟随咆哮。
某个拥挤昏暗的数据战中心,一个总是戴着厚重眼镜、沉默寡言的内向技术员,在周围震耳欲聋的“杀”声中,脸憋得通红,猛地用尽平生力气砸了一下键盘,跟着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骂出了一句从未出口的脏话,然后更疯狂地开始敲击代码。
“杀——!!!”
“杀!!!”
越来越多的声音汇聚,不同语言,不同口音,不同背景,却怀着同一种滔的怒火与决心,化为汹涌澎湃的声浪,在“破晓行动”的所有频道里反复冲撞、回荡!这不是哀鸣,这是被领袖重新淬火、凝聚的钢铁意志,是对深渊最决绝的战书!
陈默站立在死寂的甬道中,聆听着这山呼海啸。他能感到,那因牺牲而产生的裂痕,正在这同频的怒吼中被熔铸弥合,甚至变得更加坚韧。
就在这全球战意沸腾到顶点的刹那——
贴在他胸口的怀表,骤然传来一阵强烈且诡异的灼烫!
不止是热,表壳更是在微微震颤,发出一种只有紧贴皮肤的陈默才能感知到的、极高频率的细微蜂鸣,嗡嗡作响,仿佛一枚精密仪器在超负荷运转,又像在贪婪地“吮吸”或“记录”着这跨越全球的磅礴情感洪流。这异常来得猛烈,在怒吼声浪达到顶峰时最为清晰,随着声音渐息,蜂鸣与灼烫才缓缓平复,恢复成稳定的温热。
怀表……在对强烈的集体情绪产生共鸣?还是某种更复杂的反应?
陈默心中警铃微作。几乎同时,站在他侧后方、离那刻满繁复星图纹路的墙壁最近的老张,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怎么了?”陈默立刻察觉,低声问。
老张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残留的惊疑,压低声音:“没……没事。就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墙……好像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我后脖子看,冰凉。”他摇摇头,自嘲道,“估计是太紧张,幻觉。这鬼地方。”
陈默的目光扫过那片墙壁。在手电光边缘的阴影里,似乎有那么一两条极其细微的、与荧光同色的纹路,极快地黯淡又亮起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是光线晃动?还是这“低语回廊”,真的在“聆听”并回应着外界剧烈的精神波动?
“通话结束,安全脱离。”林薇(指挥官)的声音切断了他的思绪。
“收到。”陈默回应,将疑虑暂时压下。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自己的队员。
每个饶眼神都已不同。之前的压抑和隐约的不安,被一种沉静而锐利的坚定取代。最明显的是武,这个几乎被冻僵、一路需要搀扶的年轻队员,此刻轻轻却坚定地推开了老张想要继续搀扶的手。他脸色依旧苍白,呼吸粗重,却咬紧牙关,用自己的手掌抵住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顽强地跟上了陈默的步伐。而王锐(队员)什么也没,只是沉默地移动到了队伍行进方向的侧翼,持枪警戒的姿态比之前更加专业,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的黑暗与两侧诡异的墙壁。
演讲凝聚了散落的人心,行动则彰显了重铸的纪律。
“走。”陈默没有多余的废话,点零头,再次率先迈步,走向那幽蓝的荧光。
队伍沉默而坚定地跟上,脚步声在吸收声音的甬道中显得微弱,但那股由内而外透出的精气神,却比任何声音都更有力。
他们带着战友用生命点燃的火焰,带着全球同伴山呼海啸的战意,也带着怀中那枚对情感产生诡异共鸣、愈发神秘的怀表,继续深入“低语回廊”。
前方的黑暗依旧浓稠,荧光依旧遥远。但空气中那股陈腐的气息,似乎隐约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新的扰动,仿佛古老的回廊刚刚完成了一次无人理解的“呼吸”,正在等待着向这些携带强烈“变量”的闯入者,展露它更深层的秘密——或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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