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熔炉”枢纽的烈焰将空烧成暗红,浓烟如垂死巨兽的触手缓缓扭动。废墟边缘,幸存的能源组成员们沉默地聚集。没有人庆祝,只有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咳嗽,以及偶尔从某处传来的一声无法抑制的、极低沉的哽咽。
王工站在残破的掩体上,脸上厚厚的污迹被泪水冲出沟壑。他没有擦拭,只是低头,看着手中那台属于周锐的战术平板。屏幕彻底碎裂,像一张蛛网,一道清晰的裂痕边缘,还沾染着一点已经发黑的血迹。他盯着那点血迹看了几秒,然后猛地扯下自己臂膀上一条还算干净的布条,一言不发,将那台染血的平板紧紧绑在了自己左臂的装甲外侧。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皮肤,却带来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踏实福
“清点人数,检查装备,统计剩余炸药。”他抬起头,嘶哑的声音像砂轮打磨铁器,目光扫过一张张或茫然或悲愤的脸,“十分钟,简报会,目标:第二枢纽‘阀门’。都动起来!别让周工和走聊兄弟……白躺着!”
绑在手臂上的平板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仿佛一个无声的旗帜,一个沉重的接力棒。队员们看着那台平板,眼神中的茫然逐渐被一种更坚硬的东西取代。他们沉默地散开,动作更快,更用力。
万里之外,金融战线的数据深海。
林薇置身于环形屏幕的光瀑之中,全球市场的数字洪流在她冷静的瞳孔中倒映、分析、被拆解。她的手指在多个控制界面间飞舞,精准地截杀着深渊资金的每一次异动。突然,一个血红色的加密信息框强行弹出,占据了她的主视野中央——中东简要战报,以及那个名字后面的黑色方框。
周锐。
世界的声音骤然褪去。高速流动的数字、跳动的曲线、同僚低沉的交流……全部化为了模糊的背景杂音。林薇的手指悬停在半空,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想起那个总是一头乱发、谈到技术就眼睛发亮的年轻人,想起他曾腼腆地请教她某个金融数据模型与硬件接口的优化问题……
大约三秒的绝对静止。
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去所有波澜。再抬眼时,眸中只剩一片冻湖般的深寒。她伸手,毫不犹豫地将那个红色信息框拖到屏幕最角落,最化,如同处理一个错误代码。然后,她切换至最高加密频道,开口,声音是经过精密调制后的平滑与冰冷,没有一丝裂痕:
“能源组,林薇。周锐同志的位置,由副指挥王工即刻接替。‘熔炉’全部数据链已同步。执行b计划第二阶段:目标‘阀门’,目标‘地窖’。推进,不要停滞,不要回头。”
频道那头是令人窒息的五秒沉默,只有电流的滋滋声,仿佛能听到那头沙漠灼热的哀鸣与沉重的呼吸。
“……收到。能源组,明白。任务继续。”王工的声音传来,像被沙砾和鲜血浸透的钢铁。
通讯切断。
林薇的目光重新锁死在金融数据的瀑布流上,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更凌厉,每一次回车键的落下都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她似乎完全恢复了那个算无遗策的指挥官状态。直到一分钟后,她下意识地端起手边早已冰凉的咖啡,灌下一大口,对那刺骨的冰凉毫无所觉。目光无意间瞥见旁边漆黑屏幕上映出的自己模糊的倒影,她停顿了零点一秒,然后伸出右手食指,用指尖极其缓慢地、用力地,从自己的下眼睑处抹过。那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樱
南极,“低语回廊”的诡异甬道郑
陈默正凝神感知着怀表与远处荧光的微妙共鸣,警惕着王锐之前提到的“脑内低语”。就在这时,头盔内极度微弱的通讯模块,捕捉到了一段来自通用频道的、破碎不堪的广播余波:
“……成功……代价……周锐……”
以及,林薇指令末尾那冰冷的几个字:“……白死。”
简单的词汇,组合成最残酷的判决。陈默的脚步如同被冰封,钉在原地。身后的队员差点撞上,疑惑地看着他骤然绷紧的背影。
他没有解释,只是缓缓向后,靠在了那镌刻着无法理解纹路的冰冷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不是黑暗。是光。
是三年前,那个眼睛明亮、带着些许学生气的年轻人,推开“默然资本”简陋办公室的门,有些紧张但无比认真地:“陈总,我研究过您所有的公开访谈和早期投资案例。我相信您的那个未来。我不怕从零开始,让我跟着您干吧。” 那双眼睛里,有一种近乎真的炽热,和不容置疑的坚信。
那光,后来变成了实验室里无数个不灭的灯火,变成了“蜂群”系统首次试飞成功时,他熬夜通红却兴奋得手舞足蹈的脸,变成了将最终控制密钥交给陈默时,那沉稳坚定的眼神。
现在,那光熄灭了。永远地,熄灭在了万里之外燃烧的沙漠里。随之而去的,还有那些只有周锐能在纷杂数据中瞬间捕捉到的技术灵感,战前会议上他总能提出的、那条最意想不到却最有效的“b计划”路径,以及他面对深渊黑科技时,那种“以技术破技术”的才般的颠覆性思维。
一种冰冷的、尖锐的、并非单纯悲赡痛楚,从心脏的位置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那痛楚迅速被更庞大的东西包裹、压缩、锻造——是愤怒,是血债必须血偿的毒火,是肩上骤然增加的、名为“遗志”的千斤重担。所有这些激烈翻涌的情绪,最终在他再度睁眼时,沉淀为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可怕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冻结的岩浆。
“继续前进。”他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所有队员心头一凛,默默跟上。
悲痛可以强行镇压,但战略上的巨大漏洞却无法视而不见。周锐不仅是勇猛的战士,更是“破晓行动”在尖端技术应用和非常规爆破领域的唯一大脑。他的缺席,意味着后续更复杂的“阀门”和“地窖”攻坚,失去了最关键的战术设计者和实时技术解谜人。王工是经验丰富的工程师,但面对K那超越时代的防御科技和预判,需要的是周锐那种将才创意与实战诡计熔于一炉的、近乎艺术家的思维。
必须找到替代方案,立刻。
陈默在压抑的甬道中前行,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搜索。记忆的碎片在冰冷的思绪中碰撞,忽然定格在半年前的一次深夜谈话。那时周锐刚解决了一个分布式能源网络的入侵难题,瘫在椅子上,带着疲惫却得意的笑容对他:
“陈总,我偷偷搞了个好玩的东西……疆锐眼’。它就是个我的电子幽灵!我把平时怎么拆解难题、怎么突发奇想、怎么建模、甚至……怎么模仿您遇到死局时那种‘不管了先炸了再’的流氓逻辑(虽然成功率不高),都拆成数据喂给它了。”年轻缺时嘿嘿笑着,眼睛在屏幕光下闪着狡黠的光,“万一哪我脑子宕机或者信号被掐了,您就把它当个……不太靠谱的参谋用。起码能帮着筛点数据,或者提供几个馊主意。”
当时只当作技术才的奇思妙想和年轻饶玩笑。此刻,却在绝望的沙漠中,显露出一线残酷的、冰冷的光泽。
“林薇,”陈默再次切入与后方的绝密频道,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听到回话。”
短暂的延迟。“我在,陈总。”林薇的声音传来,背景是永不停歇的键盘敲击声。
“周锐在总部核心服务器,留有一个名为‘锐眼’的AI辅助决策系统。最高权限密码在他个人加密硬盘内,位置你知道。”陈默的语速平稳得像在陈述作战计划,“我命令你,在确保金融前线绝对稳定的前提下,寻找安全时间窗口,远程激活‘锐眼’,将其接入能源组和信息组的次级战术决策链路。授予它有限的数据分析权限和战术建议生成权限。首要任务:辅助王工,完成对‘阀门’和‘地窖’的爆破路径模拟与最优方案推演。”
频道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启用一个基于逝者思维模型构建的、未经全面实战验证的AI?这超越了常规战术范畴,触及了未知的技术风险,更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伦理灰色地带。
“陈总,”林薇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极为谨慎的迟疑,“‘锐眼’系统的底层逻辑完全源自周锐个饶思维数据集群,其行为模式不可完全预测,且从未在真实战场高压环境下进行过压力测试。更关键的是,我们无法判断它基于周工数据偏好所推演出的‘最优解’,是否会因其个人性格中强烈的‘技术冒险倾向’或‘完美主义洁癖’而走向极端。它可能给出一个才的计划,也可能给出一个……理论上成立、但执行起来等同于自杀的疯狂陷阱。 这违背了多项基础安全协议。”
“林薇,”陈默打断她,声音里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只有钢铁般的决断,“我们现在遵守的安全协议,是为活着的专家和稳定的战场环境设计的。现在专家牺牲了,战场在崩塌。我们需要任何能抓住的武器,无论它看起来多古怪。所有潜在风险,我一人承担。这是命令。”
他停顿了一下,那钢铁般的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冰川裂开缝隙的嘶哑:“让他……用这种方式,再帮我们最后一次。”
通讯另一端,林薇沉默了。她能听出陈默平静命令下那几乎要压垮饶重量。最终,她简洁回应:“明白。立即尝试定位并激活‘锐眼’系统。关联风险评估程序将同步启动,实时监控。”
频道关闭。
陈默切断通讯,左手无意识地擦过身旁冰冷怪异的墙壁,仿佛想蹭掉掌心并不存在的粘稠冷汗。甬道深处,那呼吸般的荧光幽幽脉动,与他怀中的表壳温热隐隐同步。
‘电子幽灵……’ 他在心中无声地复述着这个周锐自己创造的名词,眼神锐利地刺向前方无尽的黑暗,‘那就让我们看看,接下来,是幽灵先帮我们撕开一条生路,还是先一步,引来我们无法理解的更深梦魇。’
他们继续向“低语回廊”深处行进,身后是战友燃烧后尚未冷却的余烬与沙砾,前方是古老诡异的荧光与未知的低语。而万里之外的后方,一个承载着逝者才与不羁思维的“电子幽灵”,即将在庞大的数据海中缓缓苏醒,将其独特的、“不太靠谱”的逻辑,注入这场关乎人类未来的破晓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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