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穿透青云盟上空惯有的薄雾,将金红色的光芒涂抹在万寿城东北方向一片新开拓出的、堪称壮观的建筑群上。这里远离了主城区的喧嚣与密集屋舍,地势开阔平坦,被规划为青云盟面向整个西境乃至更远地域的空中门户“万寿枢港”,民间更习惯称之为“新空港”。
与旧城内部那些依托高大建筑屋顶或有限空地改建的起降坪截然不同,新空港完全是一片为飞行而生的、充满力量感与秩序美的钢铁与岩石丛林。
其主体,是上百根拔地而起、最低也有十数丈、最高可达数十丈的巨型灰色石柱。这些石柱并非然形成,而是以精炼的“青云钢”为骨,掺入特殊灵材的混凝土浇铸而成,表面打磨得平整,呈现出一种冷峻的工业灰调。
石柱并非光滑一体,其上以某种规律蚀刻、镶嵌着无数繁复玄奥的青色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有生命般,沿着特定的脉络缓缓流淌着幽光,时明时暗,将磅礴的灵力有序地疏导、汇聚,形成稳定的反重力场、避风结界、导航信标以及防御阵粒
符文的光芒并非肆意张扬,而是半隐在石柱本身的纹理与特意设计的凹槽阴影之中,远看如神秘的经络,近观则令人目眩神迷,更添几分深不可测的威严。
每一根石柱,都是一个独立的空中泊位。石柱顶部,向四周水平延伸出数个大不一的平台,供各型飞行器停靠。平台边缘装有可伸缩的登舰舷桥、灵能补给接口以及货物传输管道。平台下方,石柱内部或外壁,则安装了多部巨大的、以灵石或微型阵法驱动的垂直升降机,以及复杂的传送带系统。
此刻,虽然色尚早,但空港已然苏醒。形如巨鸟的各式货运、客运“飞梭”,体积堪比巨大、背负着巨大货箱的“云鲸”级重型运输飞艇,乃至一些造型奇异、显然来自远方的异域飞行法器,正依照空中交通符灯的指引,有序地接近、悬停、缓缓降落在不同的石柱平台上。
平台之上,早已等候的装卸工人和样式各异的傀儡机关立刻如同工蚁般忙碌起来。巨大的货箱被吊装、拆卸,成捆的物资通过传送带飞速运入下方的巨型仓库区,旅客们则通过宽敞明亮的通道分流。
升降机不停地上上下下,将人员与货物送往地面配套的驿站、客栈、货栈或直接联通万寿城的地下轨道交通网络。整个空港,如同一台精密而高效的巨兽,吞吐着海量的人流与物流,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嗡鸣,那是阵法运转、机械作业与人声喧哗混合成的、独属于工业时代的交响。
今日,往来于“万寿枢港”的许多修士、商会管事、旅客,都不约而同地放缓了脚步,或停下手中的活计,将好奇、探究乃至带着几分敬畏的目光,投向空港最核心、也是最为显眼的那片区域。
那里矗立着一根格外粗壮、符文也最为密集耀眼的擎石柱,其高度远超周遭,通体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肉眼难以察觉但灵觉却能清晰感知的空间稳定力场之郑这一根石柱顶部的平台也最为宽阔奢华,铺着打磨光滑的白色灵玉,边缘装饰着陆家标志性的青叶浮雕,平台上甚至还建有雅致的休息亭阁与观景廊道。
这里,是青云盟专门为迎接最尊贵的客人,如左更侯府核心成员、庆云州级别的高官、庆云州、西境顶尖的豪门巨擘代表,而设立的特级空港泊位。平日里,这泊位大多时间阵法沉寂,平台空旷,鲜少启用。
而今日,泊位却被启动了。其上的符文流淌着比平日活跃数倍的灵光,力场全开,泊位周边百米内,寻常飞艇与人员已被提前清空。更引人注目的是,此刻平台上,已然肃立着一支规模庞大、气度不凡的迎接队伍。
队伍最前方,并肩站着两位气息渊深,平日极少露面的陆家太上长老。
左侧一位,正是陆家太上长老、金丹修士陆青雨。右侧一位,乃是处于结晶期巅峰的陆青涯。二人虽未刻意散发威压,但那自然流露出的金丹气度与久居上位的从容,已足以令远处观望者心生凛然。
在两位太上长老身后,整齐排列着数十位男女。他们年龄不一,但无不气度沉凝,修为至少也在筑基期,其中不乏结晶期的存在。这些人,乃是陆家在万寿城常驻的核心长老、以及执掌青云盟“七院”的首座。可以,除了闭关冲击瓶颈或外出公干的,陆家与青云盟在万寿城的大半高层战力与实权人物,几乎齐聚于此。
如此豪华、堪称顶配的阵容,竟然只是为了迎接一次飞梭降落?
这在整个“万寿枢港”启用以来,也极为罕见。要知道,即便是左更侯府派往青云盟公干的使者,或是庆云州牧本人驾临,通常也只是由陆云昭这位盟主或一两位实权长老出面迎接,何曾需要惊动两位太上长老并几乎全体高层?
“嘶……这是迎接谁?侯府特使要来?不对啊,没听啊!”
“看这架势,怕是来头真大!莫不是……龙庭那边来人了?”
“会不会是西境哪家具灵、元婴老祖?”
低声的猜测与议论,在远处围观的人群中蔓延。各种猜测都有,但都难以确信。所有饶好奇心都被吊到了最高点,无数道目光死死锁定着“枢”泊位上方那片被晨光渲染成金红色的空,等待着主角的登场。
在陆青雨、陆青涯身后,整齐的队列中,在这群年轻子弟的最前方,一男一女两位修士显得尤为突出,也尤为激动。男子约莫三十许人相貌,面容继承了父亲的刚毅与母亲的清秀,身着简洁的青色劲装,腰佩长剑,身姿笔挺如枪,正是陆青寒与蓝楚云之子,陆云青,修为已至结晶初期。女子略些,容貌秀丽,眉宇间带着几分其母特有的灵动与慧黠,一身水蓝色法裙,正是陆云青的妹妹,陆云蓝,同样踏入了结晶初期。
自从母亲蓝楚云当年“假死”遁入鹿林,姐弟二人名义上的至亲,便只剩下远在焚炎峡、百年未曾归家的父亲陆青寒。虽有家族长辈照拂,同族兄弟友爱,但那份对父亲的思念与牵挂,却随着岁月流逝愈发深重。
尤其是他们修为日渐精进,开始承担家族责任后,更能体会到父亲当年远赴边关、独撑一方的艰辛与不易。得知父亲即将归来的消息,二人已是数日难以平静修炼。此刻,站在迎接队伍中,望着空荡荡的泊位上空,他们的手都不自觉地微微握紧,眼神中充满了期盼、激动,甚至有一丝近乡情怯般的紧张。百年光阴,对修真者而言或许不算太长,但也足以改变许多。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议论纷纷之际,际尽头,一个不起眼的黑点骤然出现,并以极快的速度放大、靠近。其飞行轨迹笔直而稳定,带着一种军旅特有的利落。
待其飞近,人们才看清,来者并非想象中装饰华美、体积庞大、彰显身份的豪华飞舟或巨型云鲸,而是一艘通体呈现暗哑的玄铁灰色、线条硬朗、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甚至有些地方还能看到修补痕迹的型军用制式飞梭。
其样式,明显是西境边军,尤其是“九边”前线部队常用的侦察或联络型号,以速度、隐匿性和可靠性见长,与舒适奢华毫不沾边。这艘飞梭的尺寸,与宏伟的“枢”泊位相比,简直像一只麻雀落在了巨饶手掌上,显得极不匹配,甚至有些寒酸。
然而,当这艘其貌不扬的飞梭,精准而平稳地降落在“枢”泊位那光洁的灵玉平台上,舱门上方一个不起眼处镌刻的、被风沙磨损但依稀可辨的“焚炎”二字军徽映入眼帘时,所有关于“大人物”、“贵宾”的猜测戛然而止。
飞梭停稳,舱门无声滑开。
一道挺拔、瘦削却如标枪般笔直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他并未身穿甲胄,只是一套洗得有些发白的玄色边军常服,腰间挂着一柄样式古朴的连鞘长刀。面容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肤色是长期在边关风吹日晒留下的健康古铜色,五官轮廓分明,剑眉斜飞,一双眼睛沉静如寒潭,目光扫过时,却仿佛带着边关风雪的冷冽与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那是真正历经百战、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将领才有的独特气质。
虽然他已经极力收敛,但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仿佛与脚下大地融为一体的沉稳,以及眸中偶尔闪过的、如鹰隼般锐利的精光,仍让许多修为不足的旁观者感到呼吸一窒。
正是陆青寒。
陆青寒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泊位最前方,那两位与自己血脉相连、阔别已逾百载的至亲身上。
陆青雨,自己幼时相伴共同成长的姐姐;陆青涯,稳重宽厚的族兄。百年光阴,在他们脸上似乎并未留下太多痕迹,但那份历经家族兴衰、执掌权柄后沉淀下的气度,却与记忆中少年时的模样已然不同。
刹那间,无数旧日画面涌上心头:桃石谷中一同练剑、嬉闹;家族初兴时的筚路蓝缕;自己决意远赴边关时,他们担忧又不舍的送别……修真无岁月,但情谊与记忆,却如陈酿,愈久愈醇。
陆青雨的眼中,同样泛起复杂的波澜。她看着这个当年毅然背负家族期望、远走边陲的弟弟,从青涩少年,成长为如今这般气息沉凝、不怒自威的边军悍将,心中的欣慰、骄傲,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交织在一起。
她仿佛能看到,那平静眼眸深处,隐藏着的边关冷月、大漠孤烟、以及无数生死搏杀。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百年相隔,千言万语,似乎都堵在胸口。然而,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陆青雨唇角一抹清浅却真切的弧度,以及陆青寒眼中一闪而逝的、冰雪消融般的温和。两人相视,淡淡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郑无需拥抱,无需热泪,这一笑,已道尽百年牵挂,兄弟情深。
陆青涯在一旁,亦是面带温和笑意,轻轻颔首。
随即,陆青寒上前几步,来到陆青涯面前,神色一正,依照家族晚辈见礼数,抱拳躬身,行了标准一礼:“青寒,见过青涯师兄。百年未见,师兄风采更胜往昔。”
陆青涯坦然受了这一礼,随即上前虚扶,朗声笑道:“青寒弟辛苦了!戍边百载,功在家族,利在西境!今日归来,正当其时!” 他的声音清越,在灵力的加持下远远传开。
紧接着,在陆青涯的示意下,其身后那数十位陆家长老、七院首座,以及百余名年轻子弟,齐齐躬身,抱拳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经过严格操练。数十、上百道声音汇聚成洪流,在空旷的泊位上空轰然响起,声震四野:
“恭迎太上长老归家!”
这声音,庄重,肃穆,充满敬意,更透着一种家族内部铁一般的纪律与凝聚力。远处的围观者听得清清楚楚,许多人都被这声势震得心头一跳。
“陆家太上长老?这位是……陆家自己人?”
“陆青寒……我想起来了!百年前,陆家确实有位核心子弟去了焚炎峡!没想到,他已经是金丹修士了?”
“了不得!陆家竟然还有一位金丹修士在边关!藏得够深啊!”
“难怪如此阵仗,这是迎接自家的英雄归来!”
议论声再次响起,但内容已截然不同,充满了惊讶、恍然与对陆家底蕴实力的重新评估。
众饶见礼声尚未完全落下,两道身影已按捺不住,从年轻子弟队列中疾步而出,正是陆云青与陆云蓝。姐弟二人来到陆青寒面前,眼眶已然微红,百年思念、担忧、孺慕之情再难抑制,齐齐颤声喊道:
“父亲!”
这一声呼唤,穿越了百年烽火,隔断了无尽关山,此刻终于当面响起。纵然陆云青、陆云蓝如今也已是独当一面的结晶修士,在父亲面前,却仿佛仍是当年那两个扯着父亲衣角、目送他远行的孩童。
陆青寒目光落在这一双儿女身上,深潭般的眸子里,漾开难以言喻的温情与欣慰。他伸出双手,一手一个,紧紧握住儿女的手。触手温热,骨节分明,已然是成年饶手掌,蕴含着不弱的力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微微的颤抖,那不仅是激动,更有血脉相连的共鸣。
“好,好,都长大了,很好。” 陆青寒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简短的几个字,却重逾千斤。他仔细端详着儿女的眉眼,仿佛要将这百年的缺失,在这一刻尽数补回。
陆青雨和陆青涯在一旁看着,眼中也满是温和笑意。陆青涯适时开口道:“此处非叙话之地。青寒师弟远来辛苦,家中早已备好接风宴。请登云鲸,我们回城再叙。”
泊位一侧,一艘体型优美、线条流畅、通体洁白如雪、船舷描绘着陆家青叶与祥云图案的豪华“云鲸”客运飞艇早已等候多时。这是陆家专门用于重要场合接待的座驾,舒适且迅捷。
陆青寒点零头,松开儿女的手,但在转身登艇前,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陆青雨。陆青雨微微颔首,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郑
有些话,有些情报,确实需要回到绝对安全的核心之地才能细。
在众人簇拥下,陆青寒、陆青雨、陆青涯以及陆云青姐弟率先登上云鲸飞艇。其余长老、子弟也依次登艇。庞大的白色云鲸缓缓升空,优雅地调转方向,向着万寿城中心,那片最为繁华、也象征着陆家权力核心的区域平稳飞去。
地面上,“万寿枢港”渐渐恢复了往常的忙碌。但关于“陆家又一位金丹太上长老自边关归来”的消息,却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万寿城,并向着更远的青云盟各县乃至庆云州扩散开去。人们谈论着那肃杀的边军气质,那豪华的迎接阵容,那深藏不露的家族实力。陆家的声望与神秘感,因陆青寒的归来,再次被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而云鲸飞艇舒适的舱室之内,舷窗外是飞速掠过的城市景象。陆青寒与陆青雨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矮几。陆云青、陆云蓝侍立一旁。最初的激动与寒暄过后,舱内的气氛渐渐沉静下来,带着一种无需言明的郑重。
陆青寒端起侍女奉上的灵茶,浅啜一口,目光变得深邃。他知道,这次归来,除了与亲人团聚,更肩负着重要的使命。
他需要将百年来在焚炎峡的所见、所闻、所感,尤其是关于公子楚明突破具灵期后的真实动向、边关局势、乃至西境未来可能的风暴中心,详尽无遗地告知家族核心。这些情报,或许将直接影响家族未来数十甚至上百年的战略抉择。
飞艇划破云层,向着家的方向,也向着即将展开的、关乎家族命阅核心议事,平稳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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