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下令将行动时间提前至当晚子时。三十六人迅速准备妥当，分成七组，从不同方向朝着废城祭坛推进。陈七带领一组人绕到西面断墙处，阿笠领着机关师队钻进地下旧渠的入口。叶尘自己则带着主攻队，沿着苏璃标注的银线路径，径直奔向祭坛正门。
没走多远，前方地势陡然下降，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横亘在眼前，裂谷边缘布满焦黑的符纹。这是旧城祭坛的然屏障，也是敌融一道防线的起始之处。
“逆脉散。”叶尘轻声下令。
众人从怀中掏出青葫芦，拔开葫芦塞，仰头将药粉倒入嘴里。药力一进入身体，经脉就如同被冷水冲刷了一下，灵力流转的方向悄然逆转。探灵阵的红光扫过人群，毫无反应。
“走！”
队伍快速穿过裂谷，落地时已靠近祭坛外围。石台高高矗立，四周立着九根黑铁柱，铁柱顶端挂着破铃铛，正随着不断增强的灵压轻轻晃动。血雾般的光环在夜空中缓缓旋转，维度观测显示，静默态的降临时间又提前了两刻。
叶尘抬手一挥，三枚信号弹升上空，分别是一青一黑一银。这是行动开始的暗号。
几乎同一时间，西面火光冲。陈七带人引爆了提前埋好的雷符，火浪将守卫岗哨掀翻。北侧冰窟方向也传来闷响，阿笠的机关臂弄塌了冰层，许多碎石砸向敌饶通讯塔。这两处假目标同时行动，祭坛的守军顿时乱了阵脚，大批人马向两边涌去。
“他们上当了。”叶尘冷笑一声，挥手道，“真攻队，跟我上！”
主队如利刃般冲进祭坛正门。守门傀儡刚启动，就被叶尘一掌拍碎了核心阵盘。他运转上古灵识，瞬间锁定了内部结构——是三重阵法叠加，最里面那层是血祭阵眼，正泛着暗红色的光，看样子仪式已接近尾声。
“先破阵眼！”
五个符修赶忙布阵，将破阵符贴在地上。“轰”的一声，第一层防御阵出现了裂缝。守军反应迅速，从侧殿冲出二十多个黑袍修士，手中拿着弯刀，刀上涂着恶臭的毒液。
近身战瞬间爆发。
一名队员胳膊被刀锋划了一下，伤口变黑，但他立刻吞下应急丹药，如鬼魅般从敌人背后闪出，一剑割破列饶喉咙。另一名队员大喊一声，身上灵力猛涨，像猛虎般冲进敌群，一阵横扫。
叶尘无暇顾及战况，径直冲向中央祭坛。阶梯两边满是尸体，都是被抽干精血的药奴，脸上还带着痛苦的神情。他脚步不停，手中长剑一挥，三个拦路守卫便倒在地上。
他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一道金光从殿内射出，接着，整座祭坛剧烈摇晃起来。那口传中的噬钟，自行升起三寸，钟身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每个符文都在吸收周围的灵气。
“还差六响。”叶尘声道，抽出长剑，剑尖点地，体内灵力顺着上古灵识的指引，直冲向阵眼。
“轰！”
血阵瞬间炸开，红光四处散射。钟体晃动了一下，又落了下去。
叶尘等人刚松了口气，准备继续往前冲，主殿内突然传来怒吼：“仪式中断！”有人大喊。
守军顿时士气全无。主殿内又传来怒吼，几个高阶修士冲了出来，带头的拿着骨杖，脸都扭曲了：“杀了他！他是叶家那个杂种！”
叶尘没有话，剑光一闪，接连砍倒三人。其他人见状不妙，开始相互推诿，还有人转身就跑。
“他们内部乱了。”陈七从侧门冲进来，肩上带着伤，手里拎着一颗人头，“西面守军撤了一半，剩下的人抢着往地道跑。”
“不是撤。”叶尘盯着主殿深处，“是逃命。他们知道仪式失败了，夜无殇不会放过他们。”
他正打算下令追击，突然感觉脚下震动得更厉害了。低头一看，地砖缝里冒出一股带着腐臭味的黑气，正顺着石缝蔓延。
“这是……饲魂丹的残渣？”陈七皱着眉头道。
叶尘蹲下，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黑气，上古灵识立刻反馈出异常——这黑气里混着一丝极其细微的灵识波动，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标记。
“有人在监视。”他站起身，目光投向角落一间关着门的石室。那房间四周布满反窥探阵，门缝里透出的灵压比其他地方都高，显然不是普通的储物室。
“留一队看守祭坛，其他人跟我进去。”
石门被强行打开，屋里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一张石桌、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一本破旧的册子。叶尘翻开，里面记录着许多药材配比和炼制时间，最后一页写着：“饲魂丹第九炉，容器已备，只待钟鸣。”
他合上册子，眉头紧锁。
这时，一名队员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来，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玉佩，焦急地：“头儿，我在北面守卫尸体上捡到这块玉佩，上面有字。”
叶尘接过玉佩，感觉凉飕飕的，正面刻着一个扭曲的“夜”字，背面是一串不认识的符文，像是某种密令。
“这不是玄阴宗的样式。”他声道，“倒像是……五大仙门共用的暗记。”
话还没完，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药无尘带着地下队从旧渠杀了出来，身后拖着一个烧焦的炉体残骸。
“炸了。”他抹了把脸上的灰，喘着气，“饲魂丹的主炉，炼不了了。”
“你来得正好。”叶尘把玉佩递过去，“认得这个吗？”
药无尘接过一看，脸色变了变：“这符文……是百年前‘工盟’的契约印。那玩意儿早就散伙了，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明有人重新组建起来了。”叶尘盯着玉佩，“而且，不只是玄阴宗在背后搞鬼。”
药无尘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好家伙，咱们这一下，可不只是砸了个祭坛，是捅了马蜂窝啊。”
“马蜂窝？”叶尘看着祭坛上方尚未消散的血环，“这才第一响。”
他转身下令：“清点伤亡，救治伤员，把所有出口都封了。另外——”他指着那间密室，“派人轮流盯着这屋子，谁靠近，立刻抓住。”
一名队员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他在墙角发现一个暗格，打开后拿出几封封着的信笺。信纸发黄，封口用的是特殊蜡印，内容模糊不清，只能看清几个词：“……钟成之日……血祭万灵……归墟之门……”
“归墟？”药无尘眯起眼睛，“那不是传中封印上古邪神的地方吗？”
归墟之门？这和之前得到的消息有什么关联？叶尘没有话。他收起信纸，目光落在祭坛中央那口尚未敲响的噬钟上。钟身上裂了一道缝，好像是刚才震动造成的，但奇怪的是，裂缝边缘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和他玉瓶里渗出的金线一模一样。
他伸手摸了摸裂缝，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共鸣。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钟的另一头，轻轻回应了一下。
药无尘看出他的异样：“咋了？”
叶尘收回手，手掌心留下一道极细的金色划痕，正缓缓渗出血珠。
“这钟。”他声道，“不是死物。”
他刚完，钟体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那道金纹顺着裂缝向前爬了一寸，就像一条沉睡的蛇，慢慢睁开了眼睛。
药无尘往后退了半步：“你别告诉我，它刚才……动了？”
叶尘没有动，只是将沾血的手指按在玉瓶上。瓶身有些发热，金线又渗了出来，与钟上的纹路遥遥呼应。
远处，一名队员抱着那本册子往回走，突然脚下一滑，册子掉在地上，一页纸被风吹起，露出背面一行字——那是用药汁写的密文，只有在特定光线下才能看见：
“容器非人，乃器中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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