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漆黑如墨,灵幻域废城外的荒原上,狂风裹挟着沙子打在脸上,犹如细针猛戳一般。叶尘、陈七和阿笠三人猫在一处坍塌的石墙后面。陈七正用袖子擦拭他那把破旧不堪、锈迹斑斑的短剑,阿笠则低着头摆弄着斗篷下面机关臂的卡扣。谁都没有话,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有一根绷紧的弦。
半时前,他们刚与一名伪装成流浪画师的情报员接上了头。那容给他们一张发黄的皮卷,上面用炭笔勾勒出三个地方——正是之前信号交汇的霜寒冰窟、炎焚火山口,以及现在这座废城中央的祭坛遗址。这几个地方的地下有暗道相连,守卫换班的规律十分严格,每夜里子时换岗,中间仅有七息的空档。
“他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陈七声嘀咕道,“连哨岗都安排得像模像样。”
叶尘没有搭话,手指在手掌心轻轻敲击了三下,节奏很快。他运转起上古灵识,周围十里内的灵气波动如同溪流一般在他脑海中铺展开来。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废城西北角有淡淡的丹气,还夹杂着一股苦腥味,像是有人用人来炼药。
“药无尘的消息没错。”他终于开口道,“他们在炼制‘饲魂丹’,用人血来滋养药力。”
阿笠眯起眼睛:“那东西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力气增大两倍,但吃了之后三内必死无疑。也就疯子才会用。”
“所以主持仪式的人,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叶尘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先回临时据点。”
据点位于废城边上一座坍塌了一半的祠堂里,屋顶漏风,墙角堆着干草和几个破罐子。叶尘一进屋,就看见桌子上多了一个青皮葫芦,瓶塞轻轻晃动着,好像里面有东西在撞击。
他走过去,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药香夹杂着铁锈味直冲鼻子。
“是药无尘送来的?”他问道。
陈七点点头:“一个穿麻衣的孩送来的,是‘张三师兄’让给咱们的,完撒腿就跑了。”
叶尘把葫芦拿起来,轻轻晃了晃,里面传来液体晃荡的声音。他拿出一枚玉简贴在葫芦口,马上,一道淡金色的符文冒了出来——是药无尘特有的丹印,没错了。
“打开吧。”他。
阿笠接过玉简,输入灵力,葫芦口喷出一团雾气,在空中变成一行字: 【三类丹已经准备好了。 ‘隐息丸’能隐藏气息,用于偷偷行动的时候; ‘逆脉散’能让经脉的流向反转,骗过探灵阵; ‘断魂引’最为危险,吃了之后心跳会停止三息,可装死躲避劫难,要是超时没醒,那就真的死了。 ——药无尘留字】
陈七盯着“假死变真死”这几个字,干笑了两声:“这老药疯子,每次给的东西都跟要命似的。”
“但他从没出过差错。”叶尘把葫芦收起来,目光落在墙角刚铺开的地图上。苏璃昨晚传来的维度观测结果用银线标了出来,三条路线弯弯曲曲,避开了所有能量紊乱的地方。
“她找到了一条能直接通到祭坛地下的旧水渠。”他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线,“水早就干涸了,但结构还在,宽度刚好能让一个人趴着往前爬。最重要的是——这儿。”他点了个地方,“有一段是他们看不到的,他们的巡逻队每次都会跳过这儿,因为下面冒上来的寒气太重,仪器都不管用了。”
阿笠凑过去看:“可那寒气要是把人冻僵了怎么办?”
“那就多穿点。”叶尘淡淡地,“再了,咱们又不是去享受的。”
陈七咧嘴笑了:“头儿,你这话一,我都想带壶酒去了。”
话刚完,门外突然传来三声轻轻的敲门声,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叶尘抬手示意,阿笠赶紧爬到房梁上,藏在阴影里。陈七假装咳嗽了两声,顺手把剑藏到草堆里。
门开了,一个披灰袍的人闪了进来,反手关上门,摘下帽子——是苏璃派来的传讯傀儡,脸上盖着半张青铜面具,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银光。
“主阵刚收到一组奇怪的数据。”傀儡开口道,声音经过灵纹处理,又哑又机械,“霜寒域冰窟那边,守序者战傀的信号频率变了。”
叶尘眉头一皱:“怎么变的?”
“不是一个点一个点传信号了,变成一圈一圈共振了。”傀儡抬起手,手心出现一段波形图,“像……在摆阵。”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陈七声:“他们要把战傀当祭品?”
“不。”叶尘盯着那波形图,“是在激活一种阵粒噬钟得‘钟鸣九响’,每一响都得有能共鸣的东西。战傀的残骸,就是现成的‘钟舌’。”
他转身走到桌子前,拿起笔,在地图上画了三个圈,分别对着三个据点:“他们不只是想复活钟,是想让它完整地响起来。一旦九响都响了,方圆百里内所有活物的心跳都会被吸走。”
阿笠从房梁上跳下来:“那咱们得在第一响之前动手。”
“不止。”叶尘笔尖停顿了一下,“我们得让其中一响,永远响不起来。”
他抬头看着另外两人:“计划改一下。明晚子时,我们分三路行动——陈七带一队人去炎焚火山口,炸了他们的火脉引道;阿笠去霜寒冰窟,破坏战傀阵列;我进废城祭坛,找到那个‘容器’,在他被推上钟台前,亲手把仪式打断。”
陈七眼睛瞪得老大:“三路?可咱们人不够啊!”
“人是不够。”叶尘把笔放下,“所以你们去的是假目标。”
两人愣住了。
“火山口和冰窟,都是诱饵。”他眼神变冷了,“他们既然设了防备,就一定会派主力守关键的地方。只要你们一行动,他们真正的守卫就会露出来。到时候,真正的奇袭队——由药无尘带队,从地下旧水渠冲进祭坛里面。”
阿笠皱起眉头:“可药无尘不是在北境吗?”
“他已经到附近了。”叶尘从怀里掏出另一个葫芦,比刚才那个,全身乌黑,“这是他今早送来的信标,里面封着他的一缕本命丹火。”
陈七看着那葫芦,突然笑了:“我怎么老觉得这老药疯子神出鬼没的,原来早就做了准备。”
“他不只是来帮忙的。”叶尘声,“他要亲手毁掉‘饲魂丹’的炼制炉。那东西……跟他家族被灭门有关。”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过了一会儿,阿笠问:“那苏璃呢?她怎么配合?”
“她会在主阵启动‘维度锚定’。”叶尘把地图卷起来,塞进防水的皮筒里,“我们一进据点,她就会用数据瞳孔锁定我们的位置,实时把敌饶动向传回来。但为了不让她消耗太多,每个人只能连两炷香的时间。”
他顿了顿:“所以——行动得快。”
陈七活动了一下手腕:“那就别啰嗦了,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已经开始了。”叶尘把两个葫芦并排放在一起,黑的在左边,青的在右边,“药无尘,逆脉散最晚要在行动前两个时辰吃,不然经脉会自己乱跳。隐息丸要含在舌头下面,不能咽下去。至于断魂引……”他顿了顿,“希望谁都用不着它。”
阿笠接过青葫芦,拔开塞子闻了闻:“这药味……怎么有点酸?”
叶尘一愣,接过葫芦又闻了闻。
不对。药无尘炼的丹一直都是清苦中带点甜,不会发酸。
他马上拿出玉简重新扫了一下丹印,符文还在,不过流转的速度慢了半拍。
“有问题。”他沉着脸,“这药……被人动过手脚。”
陈七脸色变了:“谁敢动药无尘的东西?”
“或者。”叶尘盯着那葫芦,“是药无尘自己发现药材有问题,但来不及重新炼了,只能先送过来救急。”
他把葫芦递给阿笠:“你先别用。等我联系他确认一下。”
正着,桌子上的皮卷地图突然自己动了起来,边缘卷起来,露出背面一行很的炭笔字——是药无尘的笔迹,不过写得歪歪扭扭,好像是着急写的: 【北境的药材被换了,寒髓铁里有蚀灵粉,丹药的效力减了三成,心用。——张三】
屋里一片寂静。
陈七咬牙切齿地:“这群王鞍,连药材都搞鬼!”
叶尘没有发火,反倒笑了:“有意思。他们知道我们会查药材,所以提前把源头弄污染了。可他们不知道——药无尘最拿手的,就是用烂药材炼出好丹药。”
他把青葫芦放进怀里:“效力减了三成,那就多吃一粒。反正咱们也不是去比谁活得久的。”
阿笠突然指着窗外:“头儿,你看那边。”
废城深处,祭坛遗址上方,夜空中出现了一圈淡淡的红晕,像血雾凝成的环,缓缓转动着。
“维度观测显示,那地方的灵压每时升高一成。”她,“再这么下去,明晚子时,整个区域都会进入‘静默态’——到时候,什么通讯都不通了。”
叶尘盯着那血环,又看了看手里的黑葫芦信标,沉着声音:“祭坛灵压上升的速度比预想的快多了,静默态很可能提前到来。等药无尘完全到齐风险太大,不如趁他们还有一部分人分散在外,提前行动。”“那就提前。”他突然,“把行动时间,改成今晚子时。”
陈七一愣:“可药无尘他们还没到啊!”
“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叶尘拿起黑葫芦,轻轻晃了晃,“我能感觉到,这信标里的丹火,离这儿只有五十里了。”
他把地图塞进腰带里,抓起剑:“传令下去,一炷香后出发。告诉所有人——这次不是试探,是要直接干掉他们的头。”
阿笠点点头,转身去准备装备。陈七却站在原地没动。
“头儿。”他突然问道,“如果那个‘容器’真是咱们认识的人,你能下得去手吗?”
叶尘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只是从内袋里掏出那个发烫的玉瓶,握在手郑
瓶身暖暖的,裂缝里渗出一丝金线,顺着他的手指缝流下来,滴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嗤”的一声,就像烧红的铁掉进雪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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