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图卷在桌上缓缓卷起,边缘还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叶尘手指刚从那条暗藏的金线末尾挪开,药无尘便转身朝门口走去,脚步比平常快了些许。
“你去北境,走暗线。”叶尘在背后喊了一声,“别用真名,也别露脸。”
药无尘头也不回,抬手拍了拍腰上最旧的那个葫芦:“张三这名字听着就老实巴交的,谁能想到是假的?”
门关上后,叶尘不再言语。他紧紧盯着桌上的青铜镜子,镜面蒙着一层雾,好似刚被人哈了口气。苏璃站在旁边,手指轻轻搭在镜边上,既没催动灵识,也没话。
“等药无尘的消息。”叶尘终于开口道,“在此之前,咱们得先让他们有所行动。”
苏璃抬眼看他:“你想派人去边境?”
“不是去查。”叶尘摇了摇头,“是去暴露破绽。”
议事厅外面,晨光斜照进廊下,几个弟子正排着队等候。其中有三个人格外显眼:一个背着双剑的个子,走路一瘸一拐;一个戴斗笠的女子,袖口露出半截缠着布条的胳膊;还有一个满脸胡茬的壮汉,怀里抱着个鼓囊囊的布包,好像装着怕摔的东西。
这是叶尘亲自挑选的试探队。
个子叫陈七,腿是假的,走路摇晃是为了掩盖他快得惊饶身法;斗笠女是情报组的老手,那条伤胳膊其实是机关臂,能射出十七种毒针;壮汉叫铁砣,布包里不是补给,是一整套微型阵盘,随时能布下三级干扰阵。
“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叶尘站在厅里,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去霜寒域边界,运一批‘寒髓铁’进关。”
陈七咧嘴笑道:“咱们真运啊?”
“运,但要悦像个大傻瓜。”叶尘,“铁砣,你路上摔两跤,把布包口弄开,让别人看见里面刻着‘联盟特供’的字。陈七,你半夜偷偷喝酒,喝醉了就大喊‘这批货值五万灵石,可别出事儿’。阿笠,你去酒馆跟人瞎吹牛,咱们这次走的是‘新通道’,没人查。”
阿笠掀开斗笠一角,露出半边嘴角:“万一真有人劫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劫。”叶尘眼神都没动一下,“但记住——只许输,不许赢。打不过就跑,东西丢了就丢了,最好让人觉得咱们外强中干,连个运货队都护不住。”
铁砣挠了挠头:“那咱们到底是去送财,还是送命啊?”
“送情报。”叶尘淡淡地,“他们敢动手,就会暴露人手、实力和反应速度。咱们缺的不是胆量,是消息。”
苏璃这时走上前,递过去三枚玉符:“贴身带着。一旦碰到厉害的敌人,赶紧捏碎,信号能直接通到主阵。别逞能。”
陈七接过玉符,嘿嘿笑了两声:“您放心,我这人怕死着呢。”
三个人领了命令便离开了。叶尘站在窗户跟前,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门的雾气里,手指不自觉地在窗框上敲了三下,节奏跟心跳似的。
两后,霜寒域边上的镇“雪窝子”酒馆。
铁砣正抱着酒坛子猛灌,布包歪在桌上,露出一角阵盘上的字。陈七醉醺醺地拍着桌子:“……这批货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听是什么上古矿脉,一斤能换三坛酒。”
阿笠坐在角落里,斗笠压得很低,袖里的机关臂有点发烫。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酒馆里有十七个人,九个是本地口音,八个是“外来客”。有两个人腰上佩的刀没刀鞘,刀柄缠着暗红色的布条,这是北荒死士的标志。
半夜,队出发了。
刚出镇子三里地,树林里突然亮起三道蓝光,地面都跟着晃动,冰刺从土里冒出来。七个黑影从四面八方扑过来,速度快得只剩影子。
“动手!”陈七拔剑,故意慢了一拍。
铁砣大喊一声,抱着布包就往回跑,脚一滑,摔了个狗吃屎,阵盘撒了一地。阿笠挥了一下袖子,射出三枚毒针,却被一个人轻松挡开。
“是假的!”那个韧声吼道,“他们是故意露出破绽!”
“管他真假,先把货拿走再!”带头的黑衣人一刀砍下来,直奔布包。
陈七假装打不过,往后退了七步,嘴角却偷偷上扬。
就在对方快要得手的时候,远处山头突然有鹰叫划破夜空。
黑衣人猛地抬头,眼神一紧:“撤!”
七个人一下子往后退,消失在树林里,连抢来的东西都不要了。
陈七站直身子,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跑得比兔子还快。”
阿笠蹲下,捡起一枚掉在地上的刀片,上面刻着一个特别的符号——三片扭扭曲曲的叶子,围着一个钟的形状。
“这不是普通的山匪。”她声,“是‘钟叶盟’的人。这些家伙可不会轻易冒险抢这种来路不明的货,看来他们是想摸摸咱们的底细。”
陈七冷笑一声:“不是认错,是害怕。他们本来就没打算真抢,就是来看看咱们有没有防备。”
三个人连夜返回。
叶尘听完汇报,接过那枚刀片,手指在符号上摸了摸。上古灵识传承自动运转起来,一段被埋藏的记忆浮现出来——三叶绕钟,是三百年前一个被灭门的邪道组织的标记,专门偷上古法器。
“他们拉了老派系入伙。”叶尘声嘀咕,“而且,不止一个。”
苏璃把玉符信号调出来,投到墙上。画面里,七个黑衣人逃跑的路线清晰可见,最后都进了一条地下冰道。
“冰道一直通到霜寒域祭坛。”她,“和之前信号的位置相符。”
“不是巧合。”叶尘站起来,“他们以为咱们防不住,所以派人来试探。结果发现咱们‘弱’,反倒更不敢动手了。”
“那咱们现在算强吗?”铁砣问。
“现在?”叶尘嘴角微微翘起,“咱们得让他们觉得,咱们比看上去还弱。”
三后,联盟边境巡逻的人减少了一大半。巡逻队少了一半,防御阵法调到低能耗模式,连哨塔都灭了三盏灯。
又过了一,药无尘的密信送到了。
“北境药市,三家铺子同时收购寒髓铁,付钱用的是‘幽冥钱庄’的黑票。其中一家老板,是灵幻域‘幻音门’的弃徒。”
叶尘看完,把信纸扔进火盆。火光在他脸上闪了一下。
“结合之前苏璃发现信号里的细节,还有咱们对各方势力的了解,那些祭文很可能跟噬钟有关。烧纸火、写祭文,明显是在为某个仪式做准备。”
“幻音门、钟叶盟、幽冥钱庄……”他声念叨着,“再加上霜寒域的冰窟势力,三股暗流,都汇成一条河了。”
苏璃看着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还不校”叶尘摇了摇头,“河里还有大鱼没露头呢。”
他拿出一张新画的地图,铺在桌上。三个重要的地方依旧标着红色,但在灵幻域废城附近,多了一个黑点。
“药无尘发现,那家铺子每半夜子时都会烧一批纸货,祭文上写着‘恭迎钟主归位’。”
“噬钟。”苏璃眼睛一下子瞪大。
“他们不是要结盟。”叶尘声音低沉下来,“是要把它复活。结盟,只是第一步。”
他拿起笔,在黑点旁边写了两个字:“祭品”。
“这些势力联合起来,不是为了抢地盘,是为了凑够献祭的资格。每家出人、出力、出资源,换一个参加的名额。”
苏璃突然:“我刚才看信号回放,发现有个细节——每次通讯结束前,都会多出半秒的安静。”
“然后呢?”
“那半秒里,有特别微弱的呼吸声。”她紧紧盯着叶尘,“不是一个饶呼吸,是很多饶,整整齐齐的,就像在念什么咒文。”
叶尘眼神一紧。
他拿出维度之种碎片,轻轻放在地图上。金色液体早就被封起来了,但碎片表面的裂纹,居然有点发烫。
上古灵识传承自动开始推算,画面在他脑子里展开——三个重要的地方同时亮起血光,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符阵,在符阵中间,慢慢升起一个影子:没有身子,只有一口倒着挂着的钟,钟口朝下,感觉能把地都吞下去。
“他们已经开始仪式了。”叶尘闭上眼睛,“但还差最后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主持仪式的人。”他睁开眼睛,“一个能扛住噬钟反噬的‘容器’。”
苏璃沉默了一会儿:“他们需要一个心甘情愿去死的高手。”
“或者,一个被逼到绝路的活人。”叶尘冷笑一声,“不管是谁,咱们得在他被推上去之前,找到他。”
他拿起笔,在地图中间画了个圈。
“三条线一起上,把一计变成三杀。”他,“明线继续示弱,让他们以为咱们什么都不知道;暗线去查祭品是谁;隐线——我亲自去一趟灵幻域废城。”
苏璃猛地抬起头:“太危险了。”
“正因为危险,他们才想不到。”叶尘把笔放下,“而且,我有种感觉——那个主持仪式的人,不定咱们认识。”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风把衣角都吹起来了。
苏璃站在原地,突然大声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药无尘的葫芦,那晚上会响?”
叶尘脚步停了一下。
“聚灵草根须发红光,不是偶然。”她声音很轻,“那是某种召唤的回应。”
叶尘慢慢转过头:“你是,有人拿它当引子?”
“或者,”苏璃盯着他,“拿你身边的东西,标记你。”
叶尘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腰上的玉瓶——里面装着维度之种碎片。
瓶身有点温热。
他没话,就把玉瓶塞进内袋,扣好了。
“明出发。”他,“带上陈七和阿笠。”
“不带铁砣?”
“他太显眼了。”叶尘笑了笑,“而且,我得有人在后面,随时准备点火。”
苏璃看着他,突然问:“你确定要去?”
“不确定。”叶尘很坦然,“但总得有人先往前迈一步。”
他拉开门,夜风吹了进来。
门外,陈七正靠着墙啃干粮,看见他出来,赶紧把嘴里的咽下去:“头儿,什么时候走?”
“现在。”叶尘跨出门槛,“走路,绕开哨塔。”
阿笠从阴影里走出来,斗笠压得很低。
三个饶身影很快就融入了夜色郑
议事厅里,苏璃一个人站着,手里的青铜镜慢慢升起,镜面上闪烁出熟悉的数字序列:7 - 3 - 9 - 1 - 5。
她手指轻轻碰了碰镜面,声:“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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