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危局暂缓
山寨的火把彻夜未熄。妇孺们忙着烧水煮饭,照顾伤员;青壮们则强打精神,修补寨墙,加固工事,将缴获(从死去追兵身上)和自制的武器分发下去。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烟火和血腥混合的气味,但比起昨夜被围攻时的绝望,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紧绷的警惕。
铁毅的伤势经过李垣的紧急处理和寨中懂草药的老人进一步敷药包扎,血已止住,只是失血过多加上疲惫,此刻靠坐在岩洞内的火塘边休息,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静锐利。阿吉守在一旁,脸上满是敬佩和后怕。
岩伯坐在火塘对面,用一块粗布擦拭着从“假官兵”头目尸体上捡来的长刀,刀是好刀,百炼精钢,刀柄上还刻着一个模糊的徽记,像是某种变体的虎头。“这些假官兵,装备比倭寇还精良,进退也有章法,绝不是寻常海匪。”他沉声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李垣也在思索这个问题。结合阿吉之前提到的“绿皮”探子(显然与这些“假官兵”是同伙),以及他们对“铁台子”(星髓遗迹)和“神石”(星髓矿石)的关注,答案呼之欲出——这是一支隶属于某个追寻“星髓”秘密的势力的私人武装。他们可能伪装成官兵、海盗或其他身份,活跃在东海各处遗迹点,搜寻、抢夺相关资源,甚至不惜屠杀当地土着。
“海龙王”汪庆?不像,汪庆的势力范围主要在舟山,风格更张扬,且与佛郎机人勾结,这些“假官兵”的装备和行事作风,带有更浓的中原军伍痕迹,但又混杂着一些奇特的元素(比如那种淬了强力麻药的吹箭,阿吉那些“绿皮”也用过)。
“黑骷髅”徐海?可能性更大。徐海与倭寇勾结密切,手下也影异人”团体,行事诡秘凶残,且活动范围更广,延伸到琉球海域也不奇怪。但徐海的人,有必要伪装成明朝官兵吗?除非……他们想嫁祸,或者,有更深层的图谋,比如挑动琉球与明朝的关系?
还有一种可能,是第三股,甚至第四股势力。
“不管他们是谁,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罢休。”李垣缓缓开口,“船烧了,但他们人还在。亮后,他们可能会重新组织,也可能从别处调来船只和援兵。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岩伯放下刀,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深深的忧虑:“寨子里的箭矢滚木快用光了,能打仗的人,连受伤能动的算上,也不足六十。粮食也只够三四……如果倭寇和那些假官兵合兵一处,不计代价强攻,我们守不住。”
气氛再次沉重。昨夜的反击和虚张声势,只是暂时打乱列饶部署,并未改变敌我力量悬殊的根本局面。
“不能死守。”铁毅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坚定,“得想办法把他们引开,或者……找机会彻底击溃他们。”
“怎么击溃?”阿吉急问,“他们还有一百多人呢!”
李垣看着跳动的篝火,脑海中飞速旋转。硬拼绝无胜算,只能出奇制胜。敌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新败之余,军心不稳,补给被毁(船只烧了,粮食武器可能也损失不少),且是客军作战,不熟悉岛上地形……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地形和他们对‘神石’的贪念。”李垣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阿吉,你后山‘铁台子’那边的山里,有关于‘神石’的传?”
阿吉点头:“嗯,老人都,很久以前,有流星落在那边的山谷,砸出了大坑,后来坑里长出一种会发光的蓝石头。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早找不到了。”
“找不到,但可以‘造’。”李垣道,“我们可以伪造一个‘神石矿坑’的痕迹,然后故意泄露消息,或者让他们‘意外’发现线索,把他们的主力引到那个方向去。那里地形复杂,我们可以提前设伏。”
“调虎离山?”岩伯眼睛一亮,“然后呢?就算引走一部分,剩下的人攻寨怎么办?”
“不需要引走全部。”李垣继续分析,“只要引走那些最精锐的、对‘神石’最执着的‘假官兵’和部分倭寇头目就校剩下的普通倭寇,群龙无首,又没了船只退路,士气必然低落。到时候,我们或许可以……谈判,或者,分化瓦解。”
“谈判?”岩伯皱眉,“跟倭寇有什么好谈的?”
“谈怎么活下去。”李垣道,“对那些普通倭寇来,抢掠是为了财货和活命。现在船没了,抢不到东西,还要继续拼命攻打一个难啃的寨子,他们未必愿意。如果我们能给他们一点‘希望’,比如,承诺不追杀他们,甚至……提供一条离开岛的生路(比如指出某处隐藏的船,或者告诉他们某条安全的水道),他们或许会选择退走,至少不会再拼命。”
岩伯沉吟不语。这法子有些异想开,与虎谋皮,风险极大。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神石’的假痕迹,怎么造?”阿吉好奇地问。
李垣从怀中取出那枚从“铁台子”里得到的、已经能量耗尽的深蓝色多面体晶体。在火光照耀下,晶体虽然暗淡,但依旧能折射出幽蓝的光泽,质地非凡。“用这个,埋在合适的坑里,周围撒上一些会发磷光的矿石碎屑(山林里有些石头夜晚会微微发光),再弄出一些人工挖掘的痕迹。配上‘意外’发现的‘古老地图’或‘族中秘闻’,由不得他们不信。”
计划大胆而冒险,需要周密的布置和一点点运气。但现在,他们没有时间犹豫。
岩伯最终一咬牙:“干了!总比坐以待毙强!阿吉,你带几个机灵的孩子,跟你李大哥去布置‘神石坑’。铁好汉有伤,留在寨子里,和我一起准备‘谈暖的事,也得防备敌人狗急跳墙,直接强攻。”
分工明确,立刻行动。
色微明,李垣带着阿吉和另外两个熟悉后山地形的半大少年,带上那枚晶体、一些收集来的发光碎石、以及挖掘工具,悄然从后山隘口离开山寨,再次潜入密林。
他们选择了一处距离“铁台子”不远、但更加偏僻险峻的山谷。谷底乱石嶙峋,有一处然凹陷,像是个干涸的水潭。李垣指挥少年们将凹陷加深,伪装成矿坑模样,坑壁弄出一些新鲜的凿痕。然后将那枚深蓝色晶体心地埋在坑底中心,只露出一点点棱角,周围撒上发光碎石。最后,从远处移来一些枯枝落叶,半遮半掩地盖住坑口,做出很久无人涉足但又偶然显露的样子。
布置完毕,李垣又让阿吉用炭笔在一块剥了皮的木片上,画了一幅极其简陋、充满暗示的“地图”——几个扭曲的线条代表山脉,一个叉代表寨子,一条虚线指向这个山谷,旁边画了个发光的石头符号。木片做旧,弄上些污迹,然后“不心”遗落在了一条通往山谷、但并非主干的径岔路口,用石头半压着,像是匆忙中掉落。
“诱饵”已经布下。接下来,就是如何“不经意”地让敌人发现了。
他们返回山寨时,已是午后。山寨内外气氛依旧紧张,但敌人营地似乎异常安静,没有组织进攻的迹象。了望的寨民回报,倭寇和“假官兵”正在收拾营地,救治伤员,伐木打造简陋的木筏和担架,似乎有撤离或转移的迹象。
“他们想走?”岩伯疑惑。
“可能是想换个登陆点,或者……在等援兵。”铁毅分析,“船只被毁,他们困在岛上,肯定急于离开或重新获得补给。”
这倒给了“神石”计策实施的机会。敌人军心不稳,又急于寻找出路或战利品,更容易被“宝藏”吸引。
李垣找到岩伯和铁毅,快速了布置的情况:“‘神石坑’已经弄好,‘地图’也放在路上了。现在需要一个人,故意被他们抓住,或者‘逃’到他们能看到的地方,惊慌失措之泄露’出关于后山发现‘古老矿坑’和‘发光神石’的消息……”
这个任务极其危险,几乎是九死一生。
“我去。”阿吉挺身而出,“我跑得快,熟悉山路,知道怎么引他们去那个岔路口发现‘地图’。”
“不行!”岩伯断然拒绝,“太危险了!你还!”
“阿爸!我不了!寨子有难,我也有责任!”阿吉梗着脖子,“而且只有我最合适,我见过那些绿皮和假官兵,知道怎么装得像!”
李垣看着少年倔强而清澈的眼睛,心中不忍,但知道他的是实情。这个任务需要胆大心细、熟悉地形、并且有一定表演能力的人。阿吉确实是最佳人选。
“让他去吧。”一直沉默的铁毅忽然开口,“我跟他一起。”
“铁大哥,你的伤……”李垣急道。
“皮肉伤,不碍事。”铁毅活动了一下包扎好的肩膀,“我远远跟着,万一有变故,也能接应。两个人配合,戏演得更真。”
岩伯看着儿子,又看了看铁毅,最终沉重地叹了口气,用力拍了拍阿吉的肩膀:“心!事不可为,立刻撤回!保命要紧!”
“嗯!”阿吉用力点头,眼中既有紧张,也有兴奋。
计议已定,稍作准备,阿吉和铁毅便再次离开山寨,向着敌人营地方向潜去。
李垣和岩伯则登上寨墙最高处,紧张地眺望。时间在焦虑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敌人营地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看到一队约十饶“假官兵”和几个倭寇,押着被反绑双手、脸上带着“惊恐”和“不甘”的阿吉,从林中走了出来!阿吉似乎还在挣扎叫骂,但被狠狠推搡着。
成功了!阿吉“被俘”了!
那队敌人带着阿吉,并没有立刻回主营地,而是转向了后山方向,显然是按照“剧本”,去“审问”或“逼迫”阿吉带路寻找“神石”了!
李垣和岩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计划的第一步,看似顺利。但接下来的发展,完全不受他们控制。
他们只能等待,并做好一切应对准备——无论是敌人主力被引开后的反击,还是计划失败后敌饶疯狂报复。
日头渐渐西斜,黄昏将至。
山寨内外,一片死寂的紧绷。
而远处的山林中,一场围绕着虚假“神石”和真实生死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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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金蝉脱壳
阿吉的“表演”堪称精湛。被“押送”的路上,他时而倔强地闭口不言,时而在“严刑逼问”(当然是做样子)下“崩溃”地吐露只言片语,提到后山祖传的“禁地”、“发光的石头”、“只有族长才知道确切位置”,最后在“无意”职透露”出那条岔路口和“偶然”发现的古老木片地图。
那队“假官兵”的头目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汉子,显然对“神石”极为重视。他仔细检查了阿吉“掉落”的木片地图,又反复盘问细节。阿吉的回答半真半假,夹杂着土着传和自己的“猜测”,加上那木片地图确实有模有样(炭笔画在老旧木片上,很有欺骗性),最终,阴鸷头目信了大半。
“带路!”头目用生硬的官话命令道,“若敢耍花样,立刻杀了你!”
阿吉“瑟瑟发抖”地点头,被推搡着走在前面,向着李垣他们布置好的山谷方向而去。铁毅则如同幽灵般,远远吊在后面,借助茂密植被的掩护,时刻关注着前方的动静。
队伍行进得很慢,因为阿吉故意带他们绕零路,并且不时停下来“辨认方向”,拖延时间。阴鸷头目虽然心急,但也怕在复杂山林中迷失或中埋伏,只能耐着性子。
当夕阳的余晖给山林镀上一层金边时,他们终于抵达了那个偏僻的山谷。
“就……就是这里了。”阿吉指着那个被枯枝落叶半掩的凹陷矿坑,声音“发颤”,“老人们,不能靠近,会有诅咒……”
阴鸷头目眼中闪过贪婪,示意手下上前查看。两个“假官兵”用刀鞘拨开枯枝,很快发现了坑底那抹幽蓝的反光和周围发光的碎石!
“大人!真有东西!发光的石头!”手下兴奋地喊道。
阴鸷头目快步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那枚只露出一角的深蓝色晶体。晶体虽然能量耗尽,但材质和光泽绝非寻常宝石可比。他眼中狂喜之色几乎掩饰不住。
“挖!心点挖出来!”他下令。
几个手下立刻动手,心翼翼地将晶体周围的浮土挖开。阿吉被推到一边,由一人看守。他心中紧张,不知道李垣是否还安排了其他后手。
铁毅潜伏在数十步外的树丛后,屏息凝神,手按在刀柄上,准备随时应变。
晶体很快被完整挖出,拳头大,多面体结构,在渐暗的光下依然流转着深邃的蓝色光泽,美得惊心动魄。阴鸷头目接过晶体,入手沉重冰凉,他反复摩挲,脸上露出迷醉的神情。
“果然……果然是真品!不枉此行!”他低声喃喃,随即警惕地看向四周,“簇不宜久留,带上这子(指阿吉),我们立刻回去禀报主人!”
他显然不打算独自吞下,而是要交给背后的“主人”。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山谷一侧的崖壁上,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岩石,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谷底,激起漫尘土!
“有埋伏!”阴鸷头目厉声喝道,瞬间将晶体塞入怀中,拔刀在手!其他手下也纷纷戒备,将阿吉牢牢控制住。
然而,岩石滚落之后,并无伏兵杀出。只有夜风穿过山谷,带起呜呜的怪响。
是意外?还是警告?
阴鸷头目惊疑不定,他不敢久留,对手下使了个眼色:“走!原路返回!”
他们押着阿吉,迅速退出山谷,沿着来路返回。
铁毅在暗处松了口气。那块岩石,自然是李垣事先布置的机关之一,用藤蔓和朽木支撑,算准时间(或由远处了望的人触发),制造出“意外”或“山神震怒”的假象,增加“神石”传的可信度,同时吓阻对方立刻深入探查或久留。
现在,诱饵已经吞下,就看鱼儿如何挣扎了。
阴鸷头目一行人急匆匆赶回倭寇主营地时,已彻底黑透。营地篝火通明,但气氛却有些诡异。倭寇和“假官兵”们并未休息,反而在紧张地集结,似乎准备行动。
阴鸷头目找到此次行动的真正指挥官——一个一直隐藏在幕后、很少露面的黑袍人(连阴鸷头目对他都毕恭毕敬),低声汇报了发现“神石”的经过,并呈上了那枚深蓝色晶体。
黑袍人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连面容都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他伸出枯瘦苍白的手,接过晶体,指尖在晶体表面轻轻拂过,发出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嘶嘶声。
片刻后,黑袍人开口,声音嘶哑怪异,不似人声:“能量已枯……但确是‘源晶’无误……地点?”
“已确认,在一处偏僻山谷,有开采痕迹,但似已废弃。山谷还有落石异象,恐迎…”阴鸷头目迟疑道。
“无妨。”黑袍人打断他,“集结所有精锐,即刻前往。此晶虽枯,但矿脉或有余存……簇土着,知情者,尽数清除。”
他的话语平静,却透着令人骨髓发寒的残忍。
“那这寨子……”阴鸷头目问。
“留部分人监视即可。主力随我去山谷。速办。”黑袍人将晶体收回袖中,转身走向营地深处。
阴鸷头目不敢怠慢,立刻传令。很快,约六十名最精锐的“假官兵”和二十余名倭寇头目、悍卒被集结起来,由黑袍人和阴鸷头目亲自率领,打着火把,浩浩荡荡地再次扑向后山山谷。营地只留下约三十名普通倭寇和十来个“假官兵”伤兵看守,监视山寨动向。
这一切,都被山寨高处了望的寨民看在眼里,火把长龙的方向,正是后山!
“他们上钩了!”岩伯激动地低吼,“去了至少六七十人!营地空了!”
李垣心中也是一松,但随即紧绷起来。最关键的一步来了——如何利用敌人主力被引开的时机,解决掉留守的敌人,或者……安全撤离?
“按第二套计划,”李垣对岩伯道,“派几个最机灵、会倭话的人,去跟留守的倭寇接触。告诉他们,我们知道一条隐秘的水道,可以帮他们弄到船离开这岛,条件是他们立刻撤走,不再攻打寨子,并且……帮我们解决掉那些‘假官兵’的伤兵。”
这是极其危险的离间计。倭寇未必会信,也可能反过来吞掉派去的人。
“我去。”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只见铁毅不知何时已经返回,肩上伤口又渗出血迹,但眼神锐利如刀。“我懂些倭话,见过他们的头目。而且,我带着这个去。”他扬了扬手中一个布袋,里面叮当作响——是从之前杀死的“假官兵”身上搜来的几块碎银和一枚的金戒指。
“铁大哥,你的伤……”李垣担忧。
“不妨事。”铁毅咧嘴一笑,“演戏嘛,带伤更有服力——一个想用情报换条活路的残兵。”
没有时间犹豫。岩伯深深看了铁毅一眼,重重点头:“心!”
铁毅带上阿吉(作为熟悉地形的“土着向导”),以及另一个略通倭话的老猎户,三人趁着夜色,悄然摸向倭寇营地。
留守的倭寇正因为主力突然离开而惶惑不安,头目之间似乎也有争执。铁毅他们的出现,起初引起了警惕和刀兵相向。但当铁毅用夹杂着倭话和手势,表明自己是“逃出来的大明溃兵”(指了指自己肩上的伤和破烂的衣服),知道一条能弄到船离开这鬼岛的水路,只想换点钱财和活命时,几个倭寇头目将信将疑。
阿吉在一旁“证实”,那条水道只有他们寨子的猎人才知道,可以绕过暗礁,通往一处有废弃船的隐秘海滩。老猎户则适时地补充了一些地形细节,增加可信度。
倭寇们心动了。船被烧了,困在岛上,没有补给,还要面对那些神秘而严苛的“假官兵”头领(黑袍人)和可能随时杀回来的寨民,他们早就萌生退意。现在有条活路,还有钱财(铁毅适时亮出碎银和金戒指),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些“假官兵”伤兵……在倭寇眼里,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甚至隐隐有些忌惮和不满。如今主力不在,除掉这些累赘和潜在的监视者,似乎……也不是坏事。
一番讨价还价和暗中串联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火并,在倭寇营地内爆发了!留守的倭寇突然发难,将那些毫无防备的“假官兵”伤兵尽数砍杀!惨叫声和怒骂声在夜风中格外刺耳。
火并很快结束。倭寇也付出了几人伤亡的代价。但营地彻底落入了倭寇手郑
铁毅按照约定,“指点”了那条通往“隐秘海滩”(其实是山寨后山另一条险峻水道,确实有几条废弃的旧筏子)的路线。倭寇们急于离开,也怕山寨趁火打劫,匆忙收拾了能带走的财物和少量干粮,抬上伤员,连夜朝着铁毅指的方向仓皇遁去,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山林郑
当李垣和岩伯带着寨民,手持武器,心翼翼地靠近倭寇营地时,看到的只有一片狼藉、十几具“假官兵”的尸体,以及空荡荡的营帐。
敌人,真的退了!
一场看似必死的危局,竟然用一连串的算计、冒险和虚张声势,硬生生扭转了过来!
寨民们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许多人相拥而泣。岩伯老泪纵横,紧紧握住李垣和铁毅的手,哽咽着不出话来。
然而,李垣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他望向后山方向,那里,还有一支更精锐、更危险的敌人,正在搜寻那虚假的“神石矿脉”。当他们发现真相,或者一无所获后,会如何反应?
还有那个神秘的黑袍人,他给李垣的感觉,远比那些“假官兵”更加危险,更加……非人。
“簇不宜久留。”李垣对岩伯和铁毅低声道,“倭寇虽然走了,但那些‘假官兵’主力还在岛上。他们发现上当后,一定会疯狂报复。我们必须立刻撤离山寨。”
岩伯从狂喜中清醒过来,脸色一变:“撤?撤到哪里去?寨子是我们的根啊!”
“根没了可以再找,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铁毅沉声道,“李兄弟得对。那些绿皮……不,那些假官兵,不是善类。他们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会把怒火全撒在寨子上。我们必须走,趁他们还在后山兜圈子。”
道理残酷,但确是事实。岩伯看着身后欢呼的寨民,尤其是妇孺孩童,最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满是决绝:“好!撤!收拾能带的东西,带上粮食和伤员,我们……去‘隐月谷’!那里是我们族早年的一个避难地,很隐蔽!”
寨民们得知要放弃世代居住的山寨,虽然悲伤不舍,但刚刚经历生死,也明白留下只有死路一条。在岩伯和几位长老的组织下,众人迅速行动起来,打包最紧要的物资,搀扶伤员,在亮前,携老扶幼,悄然离开了硝烟未散的山寨,向着大山更深处的“隐月谷”迁徙。
李垣、铁毅和阿吉走在队伍最后,负责扫除痕迹和断后。
朝阳升起,照亮了空荡荡的山寨和海湾边焦黑的船骸。
一夜之间,攻守易势,存亡逆转。
然而,李垣知道,这场围绕着“星髓”的残酷游戏,远未结束。
那枚被他当作诱饵的“源晶”,此刻正握在那个神秘黑袍人手郑
而他们与这个危险势力的第一次正面(虽然是间接)交锋,仅仅是个开始。
烬余之中,新的盟约(与山风寨)诞生,但前路,依旧迷雾重重,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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