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南行定计
“海鹘”号满载着从“隐舟坞”补充的物资，在晨雾中悄然南下。船舱里多了几袋上等粳米、咸肉、菜干，一桶珍贵的油脂，几包止血消炎的药粉，以及两把保养良好的强弓和两壶铁箭。更重要的是，李垣怀中多了一卷用防水油布包裹的情报摘要，以及陆岩告知的另外两处备用联络点的位置（一处在闽海外海的某荒礁，另一处则在琉球群岛北部）。
“隐舟坞一行，收获不。”周硎清点着物资，脸上却无多少喜色，“可知道了‘蚀影’和那些大势力的底细，反而觉得……前路更难了。”
铁毅擦拭着新得的强弓，闻言抬头：“难是难，但总算不是两眼一抹黑。至少知道该躲着谁，该留心谁。陆岩给的那些遗迹外围点，或许可以去碰碰运气，总比直接去撞徐海、汪庆的枪口强。”
李垣站在舵轮旁，海风吹动他的额发。他正对照着海图和情报摘要，规划下一步去向。
墨衡海图上标记的三处“锚点”，除了舟山东南这个已探查（鸟屎礁），另外两处分别在琉球以北和闽海外海。陆岩提供的情报也显示，徐海和汪庆的主要活动范围集中在舟山至长江口一带，对更南边的琉球海域控制力相对较弱。“蚀影”的活动报告则多出现在深海区域和已暴露的主要遗迹点附近。
琉球以北的“锚点”，似乎是一个相对不错的选择。
“我们去琉球。”李垣做出了决定，“一则，远离舟山是非之地，避开徐海、汪庆的锋芒。二则，琉球王国夹在大明、日本、南洋之间，商贸往来频繁，消息相对灵通，或许能打听到一些舟山听不到的风声。三则，那个‘锚点’位置偏僻，又在琉球王国控制范围边缘，被大势力占据的可能性较。”
周硎和铁毅没有异议。南下琉球，航程不短，但“海鹘”号状态良好，物资充足，又有墨衡留下的相对精确的海图，只要避开台风季节和危险海域，问题不大。
航行计划随即制定：先向西南，沿浙江海岸南下，至福建闽江口附近补充淡水，然后转向东南，横渡台湾海峡北部，经钓鱼岛（此时称钓鱼屿或橄榄山）附近海域，最终抵达琉球群岛北部的奄美大岛或德之岛附近，再寻找那个“锚点”的具体位置。
“这一路，要经过不少倭寇和海商活动频繁的区域。”周硎提醒，“需格外心。”
“伪装成往琉球贸易的商船。”铁毅道，“船上备些浙产的丝绸、棉布和瓷器（从‘隐舟坞’补充的物资里挑一些不太显眼的），就算有人查问，也有个辞。”
计议已定，“海鹘”号调整帆向，正式开始了南下的航程。
头几日风平浪静，沿海岸线南下，偶尔能见到陆地的轮廓。他们尽量白航行，夜间寻找偏僻岙口或岛停泊，避免与过多船只接触。经过闽江口外海时，他们远远看到了几艘悬挂着奇怪旗帜（似是葡萄牙或西班牙商船）的大船，没有靠近。
横渡台湾海峡时，遭遇了一场不大的风雨，但“海鹘”号表现稳健，有惊无险。穿过风雨后，海澄澈，远方出现了连绵的、青黛色的岛屿轮廓——钓鱼岛列岛。
他们没有在钓鱼岛停靠，那里是海上的十字路口，倭寇、海盗、走私船出没无常。只是远远绕过，继续向东南。
又航行了三四日，海水的颜色变得更加碧蓝清澈，气温也明显暖和起来。远处出现的岛屿更大，植被更加茂密。按照海图和星盘定位，他们已进入琉球群岛的海域。
琉球王国此时尚是大明的藩属国，但国内亲明与亲日势力斗争激烈，海上控制力有限，外岛区域更是三不管地带，海盗、倭寇、南洋商船混杂。
“海鹘”号降低船速，更加心。他们按照海图指引，向着琉球主岛（冲绳岛）以北的奄美大岛方向驶去。墨衡标记的“锚点”，就在奄美大岛西侧约百里的一个无名岛附近。
这日傍晚，他们终于看到了那座目标岛的影子——一个面积不大、但地势较高、覆盖着浓密热带植被的岛屿，在夕阳下如同浮在海面上的翡翠。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寻找合适地点下锚时，铁毅忽然指着岛屿另一侧喊道：“有烟！岛上有人！”
众人望去，只见岛屿东侧的山林间，升起几道笔直的灰黑色烟柱，不像是炊烟，倒像是……烽烟？或者焚烧什么东西的浓烟！
紧接着，岛屿东面的海湾方向，传来了隐约的、如同闷雷般的轰鸣声！不是自然界的雷声，更像是……炮声！
“岛上在打仗？”周硎惊疑。
李垣立刻举起望远镜。可惜距离太远，又有岛屿遮挡，看不清具体情况。只能看到海湾方向似乎有船只的黑影，以及岛上林木间隐约的人影晃动和闪烁的火光。
“绕到西侧去，从背面上岛探查。”李垣当机立断。他们的目标是岛屿西侧的“锚点”，与东面的冲突或许无关。
“海鹘”号心翼翼地绕到岛屿西侧。这里海岸陡峭，多是悬崖礁石，没有适合登陆的沙滩。但他们很快发现了一处隐蔽的水湾，湾内水较深，且有一道狭窄的裂缝可以通入一个被岩壁环绕的型内湖，如同一个然的避风港。湖口有茂密的藤蔓植物垂下，几乎将入口完全遮蔽，若非仔细搜寻极难发现。
“助我也！”铁毅喜道。这地方简直是绝佳的藏船点。
他们将“海鹘”号缓缓驶入裂缝，进入内湖。湖面平静如镜，面积不大，但足以容纳几条船。四周是垂直的岩壁，高约十余丈，头顶只有一线光，极为隐蔽。
藏好船，留下周硎看守（并负责了望岩壁顶端，观察外界动静），李垣和铁毅带上装备，利用岩壁上的裂缝和藤蔓，艰难地攀爬上崖顶。
崖顶是一片茂密的热带雨林，藤蔓纠缠，树木高大。他们辨别方向，朝着岛屿中央、也是“鉴气枢”感应最强的区域摸去。东面传来的炮声和喊杀声更加清晰，甚至能闻到随风飘来的淡淡硝烟味。
“打得挺激烈。”铁毅低声道，“听声音，火器不少，不是土着械斗。”
李垣点头。琉球本地势力火器有限，能弄出这么大动静的，很可能是外来势力——倭寇？海盗？还是其他？
他们无暇他顾，专注于自己的目标。在雨林中穿行约半个时辰，“鉴气枢”的感应越来越强。最终，他们在一片被巨树环绕的林间空地边缘，找到了目标——
空地中央，赫然是一个直径约两丈、由暗银色金属板铺就的圆形平台！平台表面刻满了复杂的蛇形符号和几何纹路，中心同样有一个“鉴气枢”大的凹陷。平台一半掩埋在落叶和泥土下，但露出的部分保存完好，在透过林隙的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又是一个古人设施！
“周围没有战斗痕迹，看来东面的冲突没有波及这里。”铁毅观察四周。
李垣走上前，清理掉平台中心的落叶，取出“鉴气枢”，准备如法炮制。
然而，就在他的“鉴气枢”即将接触凹陷的刹那——
“嗖！”
一支尾部染成红色的羽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侧面密林中疾射而出，直奔李垣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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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林间杀机
箭矢来得太快、太突然！
李垣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平台和“鉴气枢”上，对侧面的袭击毫无防备！铁毅虽然一直保持着警惕，但箭矢是从视觉死角射来，他察觉到风声时也已救援不及！
眼看李垣就要被箭矢贯穿——
千钧一发之际，李垣怀中一直贴身放置的“鉴气枢”，骤然爆发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灼热！一层淡金色的、肉眼可见的光晕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噗！”
红色羽箭射入光晕范围，速度骤减，如同扎进粘稠的胶体，箭身在距离李垣后背不到半尺处猛地一顿，然后无力地歪斜坠落！
几乎是同时，李垣感到一股强烈的眩晕和虚弱感袭来，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大量精力。他脚下一软，踉跄半步，被反应过来的铁毅一把扶住。
“有埋伏！”铁毅低吼，瞬间将李垣拉到自己身后，同时拔出黑色短刃，警惕地望向羽箭射来的方向。
密林深处，枝叶晃动，几个身影迅捷地窜了出来，呈扇形将他们包围。
来人共有五个，皆穿着与周围环境颜色相近的墨绿色紧身短靠，脸上涂着暗色的油彩，手持样式统一的弧形短刀和一种造型奇特、类似手弩的型机括。为首一人身材精悍，眼神如鹰，手中握着一把已经重新上弦的红色尾羽弩，显然刚才那一箭就是他射的。
这些人行动无声，配合默契，身上散发着一种与寻常海盗或倭寇截然不同的、训练有素的精悍气息，更像是……专业的杀手或侦察兵。
“你们是什么人？”铁毅沉声问道，挡在李垣身前，短刃横在胸前。
为首的精悍汉子没有回答，目光在李垣手中的“鉴气枢”和地上的金属平台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贪婪。他用一种生硬、带着奇怪口音的大明官话喝道：“放下那东西，跟我们去见主人，可饶你们不死！”
主人？李垣心中急转。这些人是某个势力的私兵？他们早就埋伏在这里，是在守护这个平台？还是……也在打这个平台的主意？
“你们的主子是谁？”李垣强忍眩晕，开口问道，同时暗中握紧“鉴气枢”，尝试恢复一丝精力。
“你不需要知道。”精悍汉子冷笑，抬了抬手。他身边四个手下立刻缓步逼近，手中的短刀和机括对准了李垣和铁毅。
“铁大哥，别硬拼，找机会撤！”李垣低声道。对方人多，训练有素，且可能还有后援，硬碰硬吃亏。
铁毅点头，脚下缓缓移动，将李垣护向后方一棵巨树。
“拿下！”精悍汉子不再废话，一声令下。
四名手下同时扑上！两人持刀直取铁毅，另外两人则举起手弩，对准李垣！
铁毅怒吼一声，不退反进，手中黑色短刃划出一道乌光，迎向正面两个刀手！他的打法向来悍勇，意在打乱对方阵脚。
“铛！铛！”
金铁交鸣！黑色短刃与弧形短刀碰撞，竟将对方的刀锋崩开缺口！两个刀手显然没料到这不起眼的黑刀如此锋利坚硬，微微一愣。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铁毅身形一矮，避开侧面射来的两支弩箭（弩箭擦着他肩膀飞过，钉在树干上），同时一脚踹在左侧刀手的腹，将其踹得倒飞出去，撞在同伴身上！
但对方终究训练有素，阵型未乱。另外两个持弩者再次上弦，精悍汉子也举起了他的红色尾羽弩，三把弩同时对准了被铁毅短暂露出的李垣！
李垣背靠大树，避无可避！他咬紧牙关，再次集中精神于“鉴气枢”，试图激发刚才那救命的护身光晕。
然而，那种强烈的虚弱感依旧存在，光晕只是微微一闪，便即黯淡，远不如刚才那般凝实。
眼看弩箭即将激发——
“嗤！嗤！嗤！”
三声轻响，却不是弩箭发射，而是从李垣和铁毅头顶的树冠中，射下了三支细长的、泛着幽蓝光泽的吹箭！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那三个持弩者的脖颈！
三个弩手身体一僵，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软软倒下，手中的弩箭也歪斜地射向地面，毫无威胁。
变故突生！不仅剩下的两个刀手和精悍汉子愣住了，连李垣和铁毅也吃了一惊！
树冠中有人！而且帮了他们？
精悍汉子反应极快，厉喝一声：“撤！”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向密林深处逃去！剩下的两个刀手也急忙跟上。
树冠中传来一声轻笑，一个轻盈的身影如同猿猴般滑落，拦在了精悍汉子的逃路上。
那是一个身形瘦、穿着破烂布衣、皮肤黝黑、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手中把玩着一根细长的吹管，嘴里叼着一片树叶，眼神灵动中带着一丝野性。
“此路不通哦，大个子。”少年笑嘻嘻地，口音古怪，夹杂着闽南话和琉球土语。
精悍汉子眼中凶光一闪，手中短刀毫不犹豫地劈向少年！这一刀又快又狠，显然是想一击毙命。
少年却异常灵活，身子一扭，如同泥鳅般从刀光旁滑过，同时吹管一扬，又是一支幽蓝吹箭射出！
精悍汉子似乎早有防备，侧头避开吹箭，反手一刀横扫。少年似乎没料到对方如此敏捷，仓促间向后急跳，虽然避开炼刃，却被刀风带得一个踉跄。
就在这时，铁毅已经解决了那两个试图阻拦他的刀手（一个被敲晕，一个被卸了关节），猛扑过来，黑色短刃直刺精悍汉子后心！
精悍汉子听得身后恶风不善，不得不放弃追击少年，回身格挡。
“铛！”
火星四溅！精悍汉子力量竟然不，与铁毅硬拼一记，各退一步。他见势不妙，虚晃一刀，逼退铁毅和趁机靠近的少年，再次转身欲逃。
然而，李垣已经缓过一口气，眼见他要逃，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鉴气枢”对准了他，集中全部残留的精神力，低喝一声：“留下！”
这一次，“鉴气枢”没有激发护身光晕，而是射出了一道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的细线，瞬间没入了精悍汉子的后脑！
精悍汉子奔跑的动作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脸上露出极其痛苦和茫然的表情，脚下一软，乒在地，抱着头剧烈地抽搐起来，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声，片刻后便昏死过去。
李垣自己也像是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眼前一黑，向后倒去，被赶过来的铁毅扶住。
“李兄弟！”铁毅急唤。
“我没事……脱力……”李垣勉强道，感觉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疼，但意识还算清醒。刚才那一下，似乎耗尽了“鉴气枢”储存的某种精神能量，也透支了他自己的精力。
那野性少年好奇地看了看昏死的精悍汉子，又看了看李垣手中的“鉴气枢”，眼中闪过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嬉笑：“哇哦，你们这宝贝，厉害啊！比我的‘睡睡箭’还管用！”
铁毅警惕地看着少年：“你是何人？为何帮我们？”
少年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我叫阿吉，是岛上的……嗯，算是原住民吧。这些穿绿皮的不是好人，他们来了好几了，在林子里鬼鬼祟祟，还打伤了我们的人。我盯着他们呢，看到他们埋伏你们，就顺手帮一把咯。”
他的轻松，但李垣和铁毅都看出，这少年身手不凡，对山林极其熟悉，而且用的吹箭明显淬了强力麻药或毒药，绝非普通岛民。
“多谢相助。”李垣强撑着道谢，“你知道这些饶来历吗？”
阿吉摇摇头：“不知道。话怪腔怪调的，不像日本人，也不像大明人，更不像我们琉球人。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指了指地上的金属平台，“可能是这个？这铁台子老早就有了，我们族里的老人，是‘神’留下的，不能碰，碰了会倒霉。”
神留下的？看来岛上的原住民也知道这个平台的特殊，并视为禁忌。
“东面海湾那里，是什么人在打仗？”铁毅问。
阿吉脸色沉了下来：“是倭寇！还有一群穿得像你们大明官兵，但看着又不太像的人，在打我们岛上的寨子！已经打了两了！我阿爸和大哥都在寨子里……”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和恨意。
倭寇攻击岛民寨子？还有疑似明朝官兵的势力卷入？李垣心中疑窦丛生。这的琉球外岛，竟然也成了战场？
“这里不安全，那些绿皮可能还有同伙。”阿吉看了看四周，“你们要做什么？如果是来看这铁台子，我劝你们快走吧。这里真的不吉利。”
李垣看着手中的“鉴气枢”，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平台。好不容易找到这里，难道要因为一场意外冲突和原住民的警告就放弃？
他咬了咬牙，对铁毅道：“铁大哥，扶我过去。我要试试。”
“李兄弟，你的身体……”铁毅担忧。
“没事，就一下。”李垣坚持。
铁毅只好扶着他走到平台中心。阿吉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没有阻止。
李垣深吸一口气，将“鉴气枢”按入了平台中心的凹陷。
“咔哒……嗡……”
熟悉的机械运转声响起。暗银色平台上的纹路依次亮起柔和的蓝光，平台微微震动。紧接着，平台中心裂开一个方形口，一个扁平的金属盒子缓缓升起。
盒子自动打开，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枚拳头大、深蓝色、但光泽暗淡的多面体晶体（与雾岛地穴那种巨大晶体相似，但得多）；以及，一片比之前得到的水晶薄片稍大、也更加晶莹剔透的透明薄板，上面刻蚀的符号更加复杂密集。
李垣拿起晶体和薄板。晶体入手冰凉，毫无能量反应，似乎也耗尽了。薄板则触手温润。
“拿到了，快走！”李垣低声道，将东西收起。
铁毅立刻搀扶着他，准备离开。
阿吉看着那自动关闭、恢复原状的平台，眼中满是惊奇，但也没多问，只是道：“跟我来，我知道有条近路可以下山，避开可能来的绿皮。”
三人迅速离开林间空地，在阿吉的带领下，钻进了一条极其隐蔽的、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兽径。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数名同样穿着墨绿色短靠的人影悄然出现在空地边缘，看着昏死的首领和倒地的同伴，又看了看毫无异状的金属平台，脸色阴沉地低语了几句，迅速抬起同伴，消失在了密林另一个方向。
而东面海湾方向的炮声和喊杀声，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停歇。
只有浓烟，依旧在岛屿上空缓缓飘散。
琉球海域的第一站，便充满了意外、杀机与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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