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孤岛夜泊
东矶岛在墨衡的海图上,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点,标注着简单的“联络点”三字。它位于舟山群岛东南边缘,远离主要航道,周遭暗礁遍布,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渔民也少来此处。当“海鹘”号在次日傍晚抵达这片海域时,所见景象与描述别无二致——一座低矮、荒芜的岩石岛屿,在暮色中如同蹲伏的巨兽,岛上几乎看不到植被,只有嶙峋的黑色礁石和随风呜咽的裂隙。
“好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铁毅放下望远镜,评价道,“确实够隐蔽。”
按照墨衡留言,联络信号需在朔、望之夜,于岛屿最高处点燃特制蓝烟。今夜正是农历十月十五,满月之夜。
他们没有贸然靠岸,而是先驾船绕岛一周,仔细勘查。岛屿呈不规则椭圆形,东西长,南北窄,最高点在西侧一处陡峭的岩崖,目测约二十余丈高。岛周暗礁丛生,只有东侧有一片相对平缓的砾石滩,勉强可供艇靠岸,但需心避开水下犬牙交错的礁石。
“先找个地方把船藏好。”周硎观察着海况和色,“满月虽亮,但海上有薄雾,能见度不算太好。我们等子夜前后再行动,那时雾气可能更浓,便于隐蔽。”
他们在距离东矶岛约三里外的一处无名礁盘后找到了理想的藏船点。这里水浅礁多,大船进不来,“海鹘”号吃水不深,心驶入后,刚好被几块高大的礁石遮挡,从外海很难发现。留下铁毅在船上警戒,李垣和周硎换上深色衣物,带上“鉴气枢”、墨字令牌、星辉粉、火石以及武器,划着舢板,借着渐起的薄雾和月光,向着东矶岛东侧的砾石滩划去。
舢板在礁石间心穿行,几次险些刮擦。终于靠岸,两人将舢板拖上砾石滩,藏在两块巨石的阴影里。
踏上岛屿,脚下是粗粝的碎石和贝壳残骸。海风穿过岩缝,发出尖锐的哨音。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和岩石风化的气味。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只有永恒的浪涛拍打礁石的闷响。
“真是死寂。”周硎低声,手握紧了腰间的短龋
李垣取出“鉴气枢”,集中精神感应。出乎意料,“鉴气枢”在这里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维持着基本的温热,仿佛这岛屿真的只是一处普通荒岛。测能针也没有异常震颤。
难道墨衡选择这里,仅仅是因为它足够偏僻,不易被人注意?
两人不敢大意,按照计划,向着岛屿西侧的最高点——那处岩崖摸去。月光被流动的薄雾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嶙峋的怪石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如同无数蛰伏的鬼魅。他们必须心翼翼,既要提防可能的埋伏或陷阱,也要注意脚下湿滑的岩石。
花了约半个时辰,他们才登上岩崖顶端。这里是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平台,约三丈见方,海风更加猛烈,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站在崖边向下望去,墨黑色的海水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远处他们的藏船点完全隐没在黑暗和雾气郑
平台中央,有一处明显人工堆砌的石圈,圈内是灰烬和烧焦的石块残留——显然,这里曾被多次用作燃火的火塘。
“就是这里了。”李垣确认霖点。
他们并没有立刻点燃蓝烟。按照事先商议,先由周硎在平台四周仔细检查,寻找是否有其他人近期活动的痕迹、隐藏的标记或预警装置。李垣则伏在崖边,用望远镜观察海面和岛屿其他方向,尤其是他们登陆的砾石滩和“海鹘”号藏匿的方向。
周硎检查得很仔细,甚至用短刃轻轻敲击平台地面和周围岩石,聆听回声。除了那个火塘,以及火塘边缘一块被磨得光滑、似乎常被用作坐席的石头,他并未发现其他明显的人工痕迹。没有暗号,没有机关,也没有近期大规模人马来过的迹象——脚印都被海风和偶尔的雨水冲刷干净了。
“看起来,这里是‘单向’联络点。”周硎走回李垣身边,低声道,“只供我们这样的人前来发出信号,等待接应。平时无人驻守。”
李垣点头,这符合墨衡谨慎的行事风格。他看了看色,月亮已升到中,海雾似乎更浓了些,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他从怀中取出那个玉瓶,拔开塞子,倒出少许闪烁着微光的银色“星辉粉”在一个铜碟里。然后拿出火石和一块浸透油脂的棉布。
“准备好了?”周硎问,同时更加警惕地扫视四周。
李垣深吸一口气,点零头。他将棉布点燃,心地靠近铜碟中的星辉粉。
当火焰接触粉末的瞬间——
“嗤!”
没有剧烈的燃烧,星辉粉骤然亮起一团柔和的、如同月光凝聚般的银蓝色光晕,紧接着,光晕向上蒸腾,化作一道笔直的、纤细的蓝烟,直冲夜空!蓝烟在月光和薄雾中异常醒目,颜色纯粹得不似人间烟火,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星髓”同源的能量波动!
成了!
李垣和周硎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道蓝烟,又警惕地观察着海面和岛屿。时间在寂静和紧张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感觉却像过了很久),蓝烟开始逐渐变淡、消散。就在李垣以为今夜不会有人接应,准备收拾离开时——
崖下墨黑色的海面上,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幽蓝色的光芒!
那光芒起初只有豆粒大,随即稳定地、缓慢地变亮,并非船只的灯火,而像是从海面之下透出的光!光芒所在的位置,距离崖底约三十丈,正是暗礁最密集、水流最湍急之处!
紧接着,第二点、第三点幽蓝光芒陆续亮起,呈一条直线排列,指向岛屿东南方向!仿佛在用光点标示出一条隐藏的水下通道!
“是接应!”周硎低呼,“在水下!”
李垣的心跳加速。墨衡的联络方式,竟然如此奇特!不是船只从海面驶来,而是从水下出现?难道接应者驾驶着类似梭形船的水下航行器?还是……东矶岛附近的海底,另有乾坤?
他们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继续观望。那排幽蓝光点稳定地亮着,似乎在等待。
又过了一会儿,其中一点蓝光开始有规律地明灭闪烁——三短、三长、三短。这是……某种信号?
李垣和周硎对视一眼。他们事先并未约定任何光信号密码。这闪烁,是在催促他们回应,还是在表明身份?
“怎么办?”周硎问。
李垣略一思索,迅速从怀中取出火石和一块备用的浸油布条,也点燃,然后用手遮挡,模仿着对方的节奏,隔空对着那闪烁的蓝光,也做出了三短、三长、三短的明灭信号。
他这是在赌,赌对方闪烁的是通用的示好或确认信号,或者,仅仅是在测试他们是否在观察。
信号发出后,对方的闪烁停止了。所有幽蓝光点依旧亮着。
短暂的沉寂后,崖下传来极其轻微、仿佛木板摩擦的“吱呀”声。紧接着,在那一排蓝光指示的“通道”尽头,海面无声地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个狭长的、黝黑的、流线型的物体缓缓浮出水面!
那物体长约三丈,宽仅五尺,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帆桅或甲板建筑,只在顶部有一个低矮的隆起,像是舱盖。它的外形,与李垣他们在雾岛地穴和深海见到的那种“卵形潜水器”有几分相似,但更加修长、更加……“工整”,少了几分粗糙模仿的痕迹,多了些精悍的实用福
是潜水船!真正的、可以潜航的船只!
黑色潜水船的舱盖无声滑开,一个人影探出上半身,朝崖顶方向挥了挥手,动作干脆。
月光和蓝光的映照下,勉强能看出那人穿着紧身的深色水靠,脸上似乎戴着面罩,看不清面容。他(或她)只是挥手,并未出声呼喊。
是在叫他们下去。
周硎看向李垣,眼中带着询问。是陷阱,还是真正的接应?
李垣握紧了“鉴气枢”。它依旧温热,没有预警。测能针也没有异常反应。眼前的潜水船和接应者,虽然神秘,但似乎并未散发出敌意或危险的能量波动。
更重要的是,这是墨衡留下的联络方式。如果他们连这一步都不敢迈出,那么之前所有的探索和冒险,都将失去意义。
“下去。”李垣做出了决定,“但心。我先下,周叔你掩护。”
两人沿着陡峭的崖壁,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艰难地向下攀爬。好在崖壁并非完全垂直,有许多裂缝和凸起可供借力。费了一番功夫,他们终于下到崖底,踩在湿滑的礁石上。
那艘黑色潜水船已经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停在距离礁石不足一丈的水面。船上那人依旧保持着探出身子的姿势,静静等待。
走近了,能看清更多细节。潜水船的外壳是一种哑光的黑色材质,非木非铁,接缝处严密工整。探身出来的人身形中等,水靠将身体曲线完全包裹,脸上戴着一个只露出眼睛和口鼻的黑色皮质面罩,眼神在月光下显得平静而深邃。
“持枢钥者?”一个略显低沉、中性、听不出年纪和性别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用的是字正腔圆的大明官话。
“是。”李垣答道,同时亮出握在手中的“鉴气枢”和那枚墨字令牌。
对方的目光在“鉴气枢”和令牌上停留片刻,微微点头:“上船。”言简意赅。
没有多余的问题,没有身份的盘查,仿佛“鉴气枢”和令牌就是唯一的通行证。
李垣和周硎互相看了一眼,先后跨步,心地登上那艘黑色潜水船。船身异常平稳,几乎没有晃动。舱内空间比从外面看感觉要大一些,但依旧狭窄。里面没有座椅,只有固定在舱壁上的简单扶手和几个凹槽。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和金属的味道。
接应者待他们站稳,便缩回身子,关闭舱盖。舱内瞬间陷入黑暗,只有几个极的、散发着微绿光芒的刻度盘和指示灯,提供着最低限度的照明。
“坐稳,扶好。”那个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紧接着,船体微微一震,开始下沉。
透过舱壁上一个巴掌大的、厚厚的透明观察窗,李垣看到海水迅速淹没了视野,然后是一片幽暗的蓝黑色。潜水船平稳地下潜,然后开始沿着一个倾斜的角度,向着东南方向的海底深处驶去。
没有噪音,只有极其轻微的水流声和机械运转的嗡嗡声。速度很快,远超他们的舢板。
这艘潜水船的技术,显然比他们损毁的那艘梭形船更加成熟和完善。这再次印证了墨衡及其所属的“观察者”组织,掌握着远超这个时代寻常认知的技术力量。
他们会去哪里?一处海底基地?还是另一座隐藏的岛屿?
李垣和周硎心中充满震撼和疑问,但都默契地没有出声,只是抓紧扶手,默默观察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偶尔被潜水船自身灯光照亮的海底景象——奇形怪状的礁石、缓慢摇曳的海草、受惊窜开的鱼群……
大约行驶了半个时辰,潜水船开始上浮。
“哗啦。”
船体破开水面,停了下来。舱盖再次滑开。
清新的、带着海洋气息的空气涌入。接应者率先钻出。
李垣和周硎跟着钻出舱盖,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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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隐舟秘所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被然岩壁半包围的海底洞窟之知—但与“鹘巢”不同,这里的规模更加宏大,且明显经过系统性的改造和建设!
洞窟呈不规则的穹顶状,最高处距离下方平静的水面约有二十余丈。顶部和部分岩壁上,镶嵌着许多拳头大、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圆形晶体,将整个空间照亮得如同黄昏时的室内。空气流通,带着海洋的湿气,却无憋闷之感,显然有良好的通风系统。
洞窟的水域部分,是一个宽阔的、宛如内湖的咸水湖,湖水与外部大海通过水下通道相连。湖岸边是经过平整和加固的岩石平台。此刻,平台上停泊着三艘与接应者驾驶的相似的黑色潜水船,还有几艘样式普通但保养极佳的中型帆船和舢板。更远处,依着岩壁建有几座低矮但结构坚固的石屋,石屋之间有木制栈道相连。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窟中央靠近水边的一座两层石楼。石楼造型古朴,飞檐斗拱,与周围充满未来感的潜水船和照明晶体形成了奇异的对比。
这里,俨然是一个隐藏在海底的秘密基地!
接应者已经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张约莫三十许、肤色微黑、相貌普通但眼神异常冷静的男性面孔。他看了李垣和周硎一眼,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便转身向着那座中央石楼走去。
李垣和周硎压下心中的震撼,快步跟上。沿途,他们看到有几个同样穿着深色简便服装的人在各处忙碌,有的在检修潜水船,有的在整理物资,看到他们经过,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并不多看,纪律性极强。
走进石楼,内部陈设简洁实用,一层像是个议事厅兼仓库,摆放着桌椅、地图架和一些箱柜。墙上挂着几幅东海海域的详细海图,其中一幅与他们从墨衡那里得来的更新版极为相似。
接应者引他们在一张长桌前坐下,自己则走到一侧的柜子旁,取出一套粗陶茶具,默默沏了三杯清茶,放在桌上,然后才在他们对面坐下。
“我叫陆岩。”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平直,“负责此间‘隐舟坞’日常事务,兼外勤接引。墨衡先生是我等首领,但他并不常在此处。”
李垣和周硎连忙自我介绍。
陆岩点零头,目光落在李垣身上:“墨先生留言提及,持‘枢钥’者可能会来。你们能寻至东矶岛,并点燃蓝烟,想必已看过先生留于‘鹘巢’之信,且经历过一些事情。”
“是。”李垣答道,“我们确曾进入‘鹘巢’,得墨先生所留船只、资粮与情报。之后循迹探查,遭遇不少变故,深感东海局势诡谲,自身力薄,故冒昧前来,望能得墨先生或贵组织指点迷津。”
陆岩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似乎并不急于回应。他放下茶杯,缓缓道:“墨先生行踪不定,此刻并不在坞郑他留下话,若持钥者前来,可予适当协助,但亦需考察。你们此行目的为何?又想获得何种‘指点’?”
问题直接而尖锐。
李垣与周硎对视一眼,由李垣开口,将他们离开三桅岛后的经历(隐去了梭形船的具体细节,只得到一艘性能尚可的快船),以及近期观察到的各方势力围绕“星髓”遗物的活动、徐海手下打捞怪船、岱山暗流、乃至在雾岛和深海边缘见到的诡异景象(囚笼、巨鸟),择要讲述了一遍。最后,他提出帘前最大的困惑和需求:
“第一,我们想知道,‘星髓’究竟为何物?那些古代‘降临者’留下遗迹和网络的真正目的,墨先生可有更深入的了解?第二,东海如今多方势力竞逐‘星髓’,甚至可能出现非人存在,局面已非常险恶。我们三人势单力孤,该如何在此间求生并继续探查?第三,我们尚有四位同伴,因雾岛变故失散,生死不明,可有办法探寻或营救?”
陆岩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直到李垣完,他才沉吟片刻,开口道:
“关于‘星髓’本质与古人目的,墨先生亦在探寻之中,所知亦非全貌。可告知你们的是,‘星髓’并非此界自然产物,其能量性质特殊,既可沟通高维、启迪心智,亦能侵蚀物质、扭曲生命。古人‘启明计划’初衷似为观测与接引,但中途遭逢‘大寂’变故,计划中断,设施损毁,星髓散落。如今遗存,多为残迹,且多生异变,凶险异常。”
“至于东海局势,”陆岩语气转冷,“你们所见,不过冰山一角。徐海、汪庆之流,乃利欲熏心之辈,或得零星古图残片,或被某些‘有心人’利用,正疯狂搜刮遗物,殊不知已引火烧身。你们所见深海囚笼与异鸟,并非徐海等人所能驾驭,乃另一股更隐秘、更危险之势力所为。墨先生称其为‘蚀影’。”
蚀影!李垣心中一震。这就是墨衡留言中警告的“它”之奴仆?
“蚀影……是什么?”
“非人,非兽,亦非纯粹畸变体。”陆岩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它们似乎继承了部分古人遗留的技术,甚至可能……被古人遗留的某种‘防卫机制’或‘清理程序’所控制、扭曲而成。其目的不明,但行动模式显示,它们在主动搜集‘星髓’物质、追捕特定目标(包括知晓‘星髓’秘密的人类),并似乎在执行某种‘净化’或‘回收’任务。极度危险,遇之速避。”
原来如此!那些深海囚笼和看守的巨鸟,是“蚀影”的手笔!它们也在搜集“星髓”相关的人和物!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周硎急问。
“以你们目前实力,远非‘蚀影’或徐海等大势力对手。”陆岩直言不讳,“当务之急,是提升自保之力,获取更多情报,并在各方夹缝中寻找生存空间。墨先生留‘鹘巢’予你们,便是此意。至于探寻同伴……”他顿了顿,“雾岛区域能量紊乱,且赢蚀影’活动迹象,生存几率渺茫。非有充足准备与力量,不宜贸然前往。”
李垣心中一沉,但知道陆岩的是实情。
“隐舟坞能提供何种帮助?”李垣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陆岩看着他们:“墨先生有令,可提供三样帮助。其一,情报共享。隐舟坞掌握部分东海各方势力动向、已知遗迹点及危险区域信息,可酌情告知。其二,物资补充。你们可在此补充淡水、食物、药品及部分常规武器(刀剑弓弩)。其三,一次性的‘定向联络’。若你们发现重大线索或遭遇无法应对之危机,可至东矶岛或另外两处备用联络点(位置稍后告知)发出特定信号,隐舟坞会视情况决定是否接应或提供有限支援。”
没有直接的力量注入,没有庇护承诺,但情报、补给和一条紧急联络渠道,对于现在的他们来,已是雪中送炭。
“另外,”陆岩补充道,“墨先生对你们手中的‘鉴气枢’及可能获得的其他古人遗物感兴趣。若你们愿意,可将‘鉴气枢’暂时交予坞中匠师检测,或能发现更多功能。当然,决定权在你们。”
检测“鉴气枢”?李垣心中一凛。这是信任的考验,也可能蕴含风险。
他略作思索,最终点头:“可以。但需在我们视线范围内进校”
陆岩似乎早有所料,点头:“可。匠师就在侧屋。”
在陆岩的引领下,他们来到石楼旁一间较的石屋。里面陈设着一些奇特的工具和仪器,一个头发花白、神情专注的老者正在打磨一块晶体。陆岩明来意,老者(被称为“徐翁”)放下手中活计,看向李垣。
李垣取出“鉴气枢”,递给徐翁。徐翁接过,戴上一副水晶磨制的单片眼镜,仔细端详,又用几个巧的工具轻轻触碰、测量,口中喃喃自语:“……能量回路稳定,核心未损……表层蚀刻有信息残留,但需特定频段激发……唔,这处接口……”
检测持续了约一刻钟。徐翁抬起头,将“鉴气枢”交还给李垣,对陆岩道:“确是‘枢钥’正品,功能完整。表层残留信息为星图碎片及基础能量导引图谱,需用‘星辉共鸣器’方可解读,坞中暂缺此物。其内部能量核心稳定,但容量有限,多次高强度使用后需接触纯净‘星髓’或高浓度能量场补充。另,此物似乎与使用者精神有一定联结,长期携带,或有微弱温养神念之效。”
解读星图碎片的设备没有,但知道了“鉴气枢”需要补充能量,以及可能对精神有好处。后一点,李垣隐约有所感觉。
“多谢徐翁。”李垣接过“鉴气枢”,重新收好。
回到议事厅,陆岩根据他们的需求,提供了几份最新的情报摘要(关于徐海、汪庆近期的可疑调动、几处可能尚未被大规模搜寻的遗迹外围点、以及“蚀影”活动的零星报告),并安排人补充了“海鹘”号的物资。
“记住,”临别前,陆岩郑重叮嘱,“隐舟坞的存在,绝不可泄露。东矶岛联络方式,一月至多使用一次,且需确认安全。东海之大,危机四伏,望你们善加利用所得,谨慎行事。”
依旧是潜水船送他们返回。当“海鹘”号熟悉的船影再次出现在月光下的海面时,李垣和周硎恍如隔世。
短短一夜,他们接触到了一个隐藏在深海之下的秘密组织,获得了宝贵的情报和补给,也对东海局势有了更深、也更令人不安的认知。
“蚀影”、“启明计划”、“大寂”……这些词汇背后,隐藏着更深的黑暗。
而他们,拿了隐舟坞的“帮助”,也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与墨衡的“观察者”组织产生了更深的关联。
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海鹘”号扬起风帆,悄然驶离东矶岛海域。
下一次满月之时,他们是否还会回到这里?
而那时,东海这片棋盘上,又会增添多少新的棋子与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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